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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晃的马车驶过山路，终究没好好开辟过的泥泞山道是被导力车拒绝开往的。
在马车颠簸的一路上，大雨从未止歇。途中未经修整的泥泞路面时不时卡顿下车轮，使路上所耗费的时间变得更长了。
一夜的漫长。
在黎明时分，雨水不在，乌云散去，带着清新气息的自然之气溢满整座森林，这里随着人类的开发，用树林来形容，它又稍许茂盛了些，毕竟按照数百年前的规模，这座森林的样子已经逐步开始“简陋”了。
从路况的样子，就能分辨出地方，经过两个多世纪，摩罗恩小镇的规模已经超越原本很多，可隐藏在山林之中，还是显得这座镇子与世隔绝。
随着人口的增幅和马场的需求，这座镇子、这座森林已经被开挖严重了，至少她知道山顶几乎被挖平，肥沃的土壤都开始被人为利用、有价值的植物都开始被人为种植。
一切都变得更为简单有效。
安置好辉夜的起降点后，希斯忒通过私运船只从卢安水路乘坐着定期船抵达格兰塞尔，连格兰塞尔支部都不想再踏足一次，直接转乘国际航班飞往埃雷波尼亚帝国的首都海姆达尔，又搭乘有钱人才会使用的豪华列车前往巴利亚哈特。
好久没有被人服侍了，这是希斯忒久违的奢侈体验，有多久了呢？大约是上一次醒来时，也是她完完全全对利贝尔皇族失望的时候吧。
随着马车前行的路上越来越稳，希斯忒不经感叹也就自家镇子门前一切安好，完全没顾忌到山外的访客。
当马车行驶到镇子，临近小镇繁闹的中央。
“小姐，有外人……”驾着一晚马车的车夫警惕地观察着前方状况。
车夫不但是这个小镇的本地人，也是经常接触、连带自己也受到游击士协会帮助的人，而摩尔洛斯家族历代继承人也是不错的领主。他本能选择了帮助乘坐在自己马车的女士。
从车窗外就有察觉的希斯忒，在车夫的意思下，明白这句“外人”的含义，摩罗恩小镇从来都有外人来访，但在大家眼里那都是“客人”。真正的被当做“外人”的人只是“不速之客”罢了、不会给镇子带来任何消费的家伙，要知道领邦军在摩罗恩镇里都不会被当做外人，受到自己主人的感染和必要的礼仪礼节，骑马的人不在少数。
那剩下只可能是他们——铁道宪|兵队。
非常扎眼的灰衣制服，精简干练，纪律也是非常统一，让人近观后实在是很难取得亲和力。
以一名年轻、样貌娇美的女性为首，他们站在游击士协会支部门口，即将受邀求要调任去西部地区的麦尔斯不苟言笑的站在门前。
“我们接到上级要求，查看巴利亚哈特支部和海姆达尔支部流散出去的档案，请配合我们，我们都是帝国的一份子，希望彼此能长远合作。”女性军官说道。
“协会以保护委托人，协助平民为主张，要求调走大量私人委托的信息档案我们不能接受。”麦尔斯一番发言，引起了很多在场市民的认同。
“请配合我们的安保工作。”女性军官继续道。
马车完全停在原地，从车上下来一位女性，她超越常人的听力在人群中会比较弱势，但这点距离还是能辩出需要聆听的讯息。
当她走向目标时，注意到她的人都纷纷让出道。
“哟，刚刚有人说我们都是帝国的一份子，希望能彼此长远合作？请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把铁路造过来？”
她是铁道宪|兵队专门避开的人物，他们只查到了她在巴利亚哈特，却没料到一晚上的大雨，没能阻止她的行程。
许多地方的铁路并不是帝国的财政拨款，而是大贵族投钱造起的，往后可从中取得一定比例的税收。
“森林地带开挖需要完整的规划，而且这里开挖通往河水流域，人口流动的管理上也有不便……”
“你们不便？呵呵……克蕾雅上尉真爱说笑。”
希斯忒表情一变，克蕾雅眉头一皱。小镇上的人就等着看她后面的“经典表演”。
“我说首都支部会被关闭，不是诸位的多方功劳吗，彼此长远就是让人快点结束、停止运营，不让人工作下去？其他支部关闭前，这里的人都没见过你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贵族雇来的保安呢。”
“少在那边侮辱我们，[贵族派]！我们也是在守护市民。”其中一名士兵嚷道。
“别开玩笑了，只要是铁轨所到之处，皆有铁道宪|兵队的身影，这里没列车！贵族封地自有贵族当地的领邦军，即使是天子脚下，正规军也不得私自干涉贵族封地，皇帝陛下将土地封赏给贵族就是因为信任，你们这番失礼冒犯、这样的所作所为就是无视陛下的信任。
你们明知道许多地方有领邦军管理，却突然出现，突然介入，突然指手画脚，扰乱当地原有传统与秩序，尊贵的宰相大人就是这么让他的[铁血之子]带着军队横行吗？”
希斯忒厉声喝到，停顿一会儿，看看对方嘴唇动了动，想张开又在想怎么说时，她又立刻插嘴喊道:“麦尔斯，通知子爵大人，据实报告，把我刚才的话全部通报，然后转达给亚尔巴雷亚公爵……”
一瞬间现场哗然，人群窸窣的闲言碎语渐起。
“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一声镇定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希斯忒的言辞，打破了宪|兵队尴尬的现状。
一袭华丽的绿色衣着，缓缓踏步而至，挺拔的身姿，高贵的气质，浅金色的长发被轻轻扎起又富有魅力，他是帝国贵族中的贵族子嗣，四大名门之一的亚尔巴雷亚家族大公子卢法斯·亚尔巴雷亚。
虽然赫尔穆德·亚尔巴雷亚公爵是家族当家，但更多的行政职权都由他的长子卢法斯在管理。
没有穿着裙子的希斯忒只能撩着长外套的衣摆，象征性地行礼。虽不标准，却也不失礼仪。
铁道宪|兵队的队伍中，有数人对此嗤之以鼻。
“好久不见，上尉。”卢法斯问候的同时又做了非常到位的行礼。
“确实如此。”克蕾雅的声音如同冷澈的泉水，对于对方的礼仪报以完全忽略的态度。
铁道宪兵队不论言语还是行为的失礼，卢法斯只是一笑带过，“呵呵，上一次在王宫时遇上宰相大人，他还有关照过我，贵族和平民都是帝国的一员，携手统一对抗外敌，安抚内政，视为首要。但是今天我却没想到……”卢法斯将目光朝想一边，人群就像会意似得退开。
希斯忒从那个方向望去，很快她就忍不住了，“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她会突然怒意泛起，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几名负责马场的工人也是面露苦色，他们似乎在担心希斯忒会批评他们，不过她下一句责备省去了他们的担忧。
“你们居然把军用飞艇停在马场！”希斯忒指着草坪中间，又挥手指向离她距离较近的物体，“还有……这装甲车是怎么回事！”
克蕾雅他们视察时分别架着两架轻型军用飞艇，不过飞艇的重量还是使得撑脚架深深陷入湿润的草皮中，装甲车是从飞艇上开下来的，不论体积还是制造材料，都造就它们比寻常导力车的分量要重达数倍，原本被细心呵护的嫩绿草坪，泥土被碾压搅乱的痕迹甚至被延伸到石板路上，压烂的草泥敷在上面看起来十分邋遢。
“不想给我的工人们添麻烦的话，就把破坏的马场复原。现在！立刻！马上！镇子还要仰仗马场混饭吃，若本月效益低于往月，税收出现问题，我一定会把事情禀报陛下和公爵大人。”
话音未毕，在场的当地人难掩笑意，就连从容不迫的卢法斯也是轻咳几声，掩饰他的表情。
三月多雨的季节对于摩罗恩镇而言，永远都是护养的阶段，从小就培养马术的贵族子嗣都深知这点，所以三月也是这座城镇本身就默认的经营淡季。
“可恶，区区贵族的养女居然敢愚弄我们！”一名士官怒声道。
“住口！”克蕾雅立刻喝声制止，希斯忒今天的态度比之前接触的几次更为嚣张，无非是因为亚尔巴雷亚家族同在现场撑腰，而自己在巴利亚哈特几次与卢法斯·亚尔巴雷亚交锋，也是缕缕碰壁。
克蕾雅不经闭目吐纳，片刻，她隐忍保持着自己冰之少女的常态，“我会派人如你要求恢复马场，但是摩罗恩的经营盈亏与我们无关，子爵若是手段高明，是不会在乎这几天马场的小状况。”
“贵族子嗣从小都是全面培养，草坪也是，不完整的话，终究令人伤感，就像……铁道宪|兵队和情|报局不拿从协会拿到[全部]的档案，就贼心不死一样……”希斯忒继续调侃道。
“你！”克蕾雅险些再度被刺激到，她再次克制住，“那就关闭几天吧，我一定会让它恢复……”
“护养员！”打断克蕾雅的发言，希斯忒叫到，一名看起来资历颇深的老人站了出来。
“修复需要多久？”她严肃地提问道。
“按这个季节和面积损害情况，短则七天，长则下月初，草地湿润，即使及时覆盖新土，也未必经得起雨水反复冲刷，而且要让新草长出也需要时日，人工的草皮覆盖没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性，是经不起几次马蹄踩踏的。”
待老人说完后，卢法斯先上前一步，“这可不是邀请你们时常来摩罗恩的请柬，而是希望你们自觉。”
“我们无意触犯你们，之后我们会在山下安排人员设置关卡，如果有外人上山使用马场，我们会告知的……”克蕾雅维持自己的形象说道。
闻言，卢法斯浅笑着，和善的眉眼下却仿佛流出一股浓郁的讽刺气息。
“山路这么颠簸……呵呵，贵族们会自行租赁定期船或私家飞艇，你们怎么过来的，同样贵族们也是如此，难道你们打算在克鲁琴州上空也逐一警告？”
“那样的话，宰相阁下和四大名门恐怕都不会漠视这么明显的挑衅行为，还请您三思。”
希斯忒和卢法斯两人就像唱着双簧。
“……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但我们还是会帮忙的，毕竟这次是我们行为上有错在先。”克蕾雅虽然话这么说着，但脸上毫无歉意。
她挥动手臂，一声喝令:“收队！”
宪|兵队的成员全部调整站姿，有序后退……克蕾雅则是最后一个动身的人，当她转身正要离去时。
“你和你的兄弟们背后干的事，真是让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悠悠然的声音，从说话者的口中轻飘飘得吐露出来。
“你精神这么饱满，看来是我们做得还不够好。”
同样，此话也是轻描淡写。
卢法斯看了看这两个女人，无奈得摇了摇头，即使不是因为[革新派]，铁血宰相似乎也知道了某些秘密。他不确定尤肯特陛下对宰相到底抱有多少分信任或是之间有什么协约。但是[铁血之子]和情|报局暗中对希斯忒·阿西斯多次下了杀手，就表示[传统]正在被一点点拔除。
埃雷波尼亚帝国广大的国土和庞大的人口，带来了许多的传说和传记，其中最容易见证这些历史真实的延续就是[贵族]的存在。
没过多久，确认来意的尊贵少爷被邀请到了摩尔洛斯子爵的府邸。
从书房转移到大厅，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谈恰，克鲁琴州的行政代理人——卢法斯·亚尔巴雷亚与摩尔洛斯子爵拍案决定了这座森林公路和运行导力巴士的建设预案，和相关建设后的各种问题。
希斯忒自然也有参与其中，即使她对政务兴趣并不大。
“抱歉，让您久候了。”端出了自己最为擅长沏泡的药草茶。
清新的香气随着热茶上方的水雾散发。
“真是不错呢，我倒是从未想过摩罗恩还有这样的花茶配方，也没想过会是你亲自泡茶，必要的时候还是让下人去做这些事吧。”被邀请到摩尔洛斯子爵公馆的卢法斯坐在充满田园布艺风情的沙发上。
公馆的摆设一直很低调，却又带温馨感，对大贵族而言，这样不值一提；对年轻人来说，倒显得情趣，至少卢法斯觉得这里的气氛能令他稍许放松下。
“是曾经从诺尔德那边一位大夫那里学来的。”
“你还去过诺尔德？”
卢法斯一个好奇，不经使希斯忒沉思了一下。
“呵呵，是那位大夫自己喜欢到处旅行，听说他的家族族人都喜欢到处跑，尤其是本家。”
“那还真是有趣呢……嗯？在你和宪|兵队碰见前，我在酒馆品尝这边当地的料理，遇到一个来自卡尔瓦德的年轻人，他东方的衣着风格非常明显，你也知道帝国与那边的关系，我感觉有趣便聊了几句，得知他家族有亲戚在帝国是贵族，他说自己的姓氏是尤思特……不过我完全没有印象。”
“尤思特……”希斯忒思考了一下，“男爵，不，应该是子爵……”
“嗯？”
“德莱凯尔斯大帝登上王位数年后，有些地方一直没有改善，被人遗忘，导致地方尸体堆积，尤其是靠近河道附近的村子，动物带着病毒流串，饮水带来的隐患。人口的分布不均，管理的疏松也方便了炼金师的恶意研究，最终出现不同时间长度上的疾病和瘟疫。贵族中以医学为主的尤思特家族，数代人对此的研究和帮助，连法典国的主教们都为止感叹，这个家族在当时的功绩可谓不可限量，皇权之下所赐的金银全用在救济和医学治疗上，也因此从最低阶位的男爵抬升为子爵。”
“你认识他们？”
“只是知道罢了，不过，这家族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没了。”希斯忒快速带过卢法斯的问题，这种程度的试探，她已习以为常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
“真不敢想象您这么忙碌的人居然会选择坐马车上山，去庶民酒馆吃庶民料理，选择这样一路的颠簸和疲倦……”
“呵呵，如果不亲自尝试，我又怎么能好好向子爵阁下表达建设公路的便利性，不去亲身体验下庶民的环境，又怎么能够明白其中的奥妙，各种小道消息的交织，看各种不同职业身份的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今天我也很好的领教到了，摩罗恩镇的市民还是挺拥护子爵阁下的。”
“算是认同我继续当我的游击士？”
“嗯，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看法，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卢法斯再次闻了闻茶香，似乎还没达到可以直接饮下的温度。
“刚刚提到的年轻人，去查下吧，这种时候再加个卡尔瓦德的细作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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