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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曲 叶子黄时雨 第七十四章 入秋

作者:潼关吏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19-01-30 00:36:16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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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陵道云州城,又新上任了一位织造郎中。

    这已经是半年来广陵换的第五任织造郎中了,织造郎中直接隶属于朝廷,虽然管的是地方贡布刺绣的闲散差事,但却因为直接受命于朝廷的特殊性,使得各地织造郎中成为了皇帝在地方最为实用的耳目。

    若是放在别处,这织造郎中可是个肥的流油的美差,可以从布匹商人那捞许多好处不说,各地官员为了能让织造郎中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好话,也是弹尽竭虑地在巴结他们,就连一方州牧、王爷遇见了比自己小了几品织造郎中大多也得客客气气,以大人相称,是万万不敢怠慢的。

    但广陵的织造郎中却是京内官员人人避如蛇蝎的苦差事,往些年还好说,广陵王偏居青山城韬光养晦,广陵郡主操持政事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既不让朝廷势力渗透广陵一分,也没有与朝廷撕破脸皮,给朝廷诘难广陵的机会。

    但自从半年前广陵王回云州城后,广陵的官场便开始变了天。

    倒不是那广陵王洛白如何雷霆手段,拔草除根,而是那与朝廷赔了十年笑脸的广陵郡主忽然便开始翻脸,雷厉风行地开始清扫广陵道内的朝廷眼线,首当其冲的便是那织造郎中。

    那原本在广陵道内如鱼得水的织造郎中钱世安被广陵郡主悉心准备的一纸公文弹劾,丢了乌纱帽不说,连几十年累积下来的偌大家业都丢了个干净,险些连小命都没保住。

    这钱世安十余年间在广陵总计受贿数千万白银与各类奇珍,还以选绣女的名义在广陵道大肆搜刮美女来满足一己私欲,甚至还在广陵偷偷养了一小支规模不小的私军。

    前两件姜桓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那钱世安在广陵做好他的狗他也能容忍,但这偷养私军却犯了大忌,齐律白纸黑字,王侯之下,禁养私军,私佣过百人,一律按谋逆罪问斩。

    那钱世安却偷偷在广陵散养了一支千人的私军,如此规模,若是这钱世安收了北魏新魏什么好处,谋逆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广陵道是姜桓的心头大患没错,但姜桓能容忍广陵道姓洛,却不能容忍广陵道姓宇文,这二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有着嵊州牧的前车之鉴,姜桓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二话不说便要诛了钱世安九族。

    这下可就炸了锅,钱世安出身宗族盘根交错的江南世家,这九族若是诛了下去,对于京中乃至整个江南官场都是一场祸乱,京中的江南派系官员立马开始动用各方关系,引经据典来削减钱世安的罪责,几个大家更是搬出来免罪金牌,御赐金刀来抵钱世安死罪。

    权衡利弊之后,姜桓也从震怒之中冷静下来,免了九族大罪,即刻将钱世安罢免流放南疆,家产尽收,妻女尽数落为娼籍,儿孙尽数充为奴籍,千人私军由禁军收编,若有不从者,可当场问斩。

    而仅有几人心知肚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年洛白隐居青山,郡主洛霏雪便开始着手暗中派人行贿钱世安,对钱世安的跋扈行径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此以往,钱世安只当那广陵郡主是个妇人眼界,不敢对他这个皇帝心腹如何,日益骄纵轻狂,随后广陵郡主又安插了一些好行谄媚之事的手下去讨好钱世安,在钱世安耳畔吹些耳旁风。说是,如今广陵郡主操持政事那钱大人自然是呼风唤雨,若是有一日那广陵王洛白回城掌权,怕是钱大人要小心那广陵王秋后算账。

    在这些论调鼓吹之下,那钱世安真的有些寝食难安,恰巧这时钱家来了一位眼界颇高的门客,与那钱世安说若是钱世安担忧广陵王秋后算账,偷养个千人私军,散播在广陵各处,如此有个万一,千人私军护他钱世安出广陵云州城并非难事,散插在广陵各处,朝廷也难看出什么端倪。

    一番话是恰巧说到了钱世安心坎,钱世安次日便开始着手在广陵各处收编私军。

    可惜钱世安并不知道,那门客便是广陵第一军师秦仪,也不知道自己从进广陵的第一天,一举一动便被广陵郡主的“白鹄”牢牢掌握,就连他一天临幸了几位夫人,用的什么姿势,上了几次茅房,用了几张厕纸都被盯梢地清清楚楚。

    那钱世安在广陵所有的风光自一开始便是一个局,那些被钱世安挑选的绣女,本就是广陵郡主安排白鹄从广陵各地青楼挑选出来再安排给织造府,他贪污受贿的每一笔账目也都是广陵郡主手下白鹄悉心安排,十年炼剑,如今一剑封喉还不要了他钱世安小命?

    那钱世安流落南疆之后数日,便传来病急的消息,未过一月便在南疆湿热的竹屋之中撒手人寰。

    同时,一纸信书在第二日端放在玉尘院的桌案之上,一只纤纤玉手取出书信,阅完之后长舒一口气将那信团作一团丢在院内,几只雀儿立马落入院中,将那信纸一点不剩地分食而去。

    至此之后,广陵道织造一职便成了京中的一块心病,短短六月,广陵织造府的主人换了四位,这些人最后被诏令回京之时,无一不是如蒙大赦。

    那织造府就如同一颗被毒蛇裹缠的果子,饶是再鲜美多汁,你也无心下口还得要噤若寒蝉。

    但今日这位新到的织造大人却是有些不同。

    洛非雪看着在前厅端坐不卑不亢的老人,眉头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入座主位吩咐下人看茶之后便开口道:“未曾想,太傅大人居然愿意屈尊来我广陵做个小小的织造,实在是出人意料。”

    那老人面无笑意,也无傲意只是向厅内扫了一眼道:“听闻广陵政事近年来无论巨细都由郡主操持,倒未曾想如今朝廷命官上任也是向郡主报备了?”

    这句话看似不轻不重,但内里蕴含了极多的质问,尤其对于广陵郡主对于政事的僭越丝毫不掩地显出一种怒意。

    洛非雪起身,赔笑道:“家父回广陵之后有些触景生情,无心政事,所以暂由小女代劳,若是太傅大人觉着怠慢,小女这便去请家父,太傅大人还请稍候片刻。”

    转过身,洛非雪收起脸上的笑意,内心叹了一声,丁太傅,两朝老臣江南派系的元老本已归隐,没想到姜桓为了广陵眼线喉舌不被制住,连他都请了出来,着实有些棘手。

    走入后院,在塘边垂钓一身渔夫装扮的洛白瞧见洛非雪意味难明地一笑道:“来了个狠茬子?”

    洛非雪夺过洛白的鱼竿,在池塘里随意地搅动了一番,将那些被鱼饵诱骗过来的鱼群尽数震散没好气道:“这便开始嘚瑟了?不过是人家嫌弃跟我谈太过跌份,要不然我可用不着来请你。”

    洛白心疼地看着那四散而去的鱼群低声道:“我费了多大功夫才骗来的这一窝鱼,你下手也不知道心疼。”

    洛非雪对着前厅努了努嘴道:“那儿可有一条大鱼等你钓,不比这鱼塘有意思多了?”

    洛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呵呵一笑:“那可不是大鱼,一块鱼肉罢了。”

    呵,广陵可不是鱼饵,而是一块砧板。

    洛白走了两步,回头问道:“那丁元辅来广陵是不是带了一批暗侍?”

    洛非雪点了点头轻声道:“一品暗侍三人,二品暗侍六人,三品随从十人。”

    “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就这么爱盯着我们广陵?”

    洛非雪哼了一声道:“可不是。”

    洛白轻抚了一下下巴:“这丁元辅既然对你如此傲气,那你不如回份大礼给他?”

    洛非雪品了品洛白话中的意思,手中的鱼竿抖了一下扭头看向洛白低声道:“不会有些过火?”

    洛白呵呵一笑,眼底深处划过一抹寒意到:“我在望京没砸了他们白玉城的城门已经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这下倒好,摆谱摆到我女儿面前来了,过火?我这憋了十年的火连一分还没散呢!”

    说完这句话,洛白从哪腰间抽出自己的折扇,穿着一身渔夫布衣,撩着裤腿袖管,扇着扇子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向前厅走去。

    洛非雪看着洛白的背影微微一笑,抬起左手轻声道:“泊白,你都听到了?”

    不远处枝头一阵轻颤,一群雀儿振翅而起,广陵的獠牙有多锋利,今日过后望京那些人该是能记起来了吧?

    未过盏茶,洛白笑眯眯地踱步而回,洛非雪有些诧异地看着洛白道:“这么快便打发走了?”

    洛白讳莫如深地一笑,从洛非雪手中接过鱼竿,怡然自得地哼着小曲。

    而那丁元辅脸色铁青地回望着广陵王府,想着那一声至今还在他耳畔盘旋的一个“滚”字,内心编排着对于广陵最恶毒的言论。

    丁元辅回到织造府,随行仆人敲门之后久久未有人应门,满腹怨气的丁元辅一脚踹开了织造府的偏门,刚要开口训斥那些怠慢了他的小厮,却看见两个看门小厮坐在地上,双腿打颤指着正厅,双腿之间还有一股恶臭散发出来。

    丁元辅顺着他们的手指看去,只见十九颗新鲜的头颅一字排开挂在房梁之上,鲜血沾满了正厅之下的台阶。

    在那台阶之前,一个鲜红刺眼的“滚”字似乎还散发着热气。

    随后织造府内,响起了一声从未听闻过的年迈且凄厉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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