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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铮扬了扬眉：“它一定价值连城。”
索菲亚点头道：“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现排名世界第一的钻石‘非洲之星’，上世纪初在南非开采出来，原石的重量也不过是3106克拉，和成人的拳头大小相仿，按照当时的市价估算……总值会超过十五亿美元；而这颗6000克拉的阿修罗之钻发源地来自阿根廷，历史也只比非洲之星更悠久，你猜它能值多少钱？”
吴铮倒吸了口凉气，吐了吐舌头：“这恐怕……恐怕不那么好猜。”他在金库里初见阿修罗之钻，甚至从王迹手里抢回以后，都没把这玩意太当回事。一方面是缺乏专业知识和眼光，另一方面是给与的关注度也不高，再加上之前受两吨黄金“入账”的影响，觉得这类东西价值大同小异，几千万美元总差不多了吧？
他没想到的是，这种估算错的很离谱，和钻石的真实价值差了不止十倍！索菲亚是何等人物，盖蒂家族的天之骄女，叱咤商界的巾帼精英，从她嘴里娓娓道来的实际数据肯定市贾不二、货真价实，不可能掺假了吧？这么一对比，自己就像个孤陋寡闻、以蠡测海的“土包子”，算了一笔糊涂账。
索菲亚似乎看出了他的窘态，抿嘴笑道：“其实钻石这东西，未必是每一块都那么值钱。就比如楼上店面里出售的那些，在大小、颜色、切工、净度和硬度方面都有着很大的不同，一个级别的差价体现到每一克拉上，动辄都是上万美元……所以你的认知并不离谱，属于普通人的理解范畴。”
吴铮苦笑道：“可我没去给别的钻石估价，只对这颗阿修罗胡猜乱想了，丢的人未免太大。”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人人都估得那么准，”索菲亚也苦笑：“我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当年祖父把家族里最珍贵的四件藏宝分别赠予我们这代的四个孙辈掌管，可是附上了一条严令，从不允许这些东西被外人看到，也不允许参加任何的外借、展出、鉴定，更不用说转让、买卖了，所以阿修罗之钻就一直存在于传闻中。”
吴铮问道：“四件藏宝……你得到的是这颗钻石？”
“是的。”索菲亚道：“罗伯特、摩根和本杰明各自掌握着另外三件……为了执行祖父和家族的严令，我必须把阿修罗之钻深深的隐藏起来，甚至不能给它购买任何保险、不能让它璀璨的光芒在世人面前绽放，十几年来殚精竭虑、战战兢兢，光是对钻石的安保和卫护投入，已经累计不下一亿美元！”
吴铮皱眉道：“这滋味当真不怎么好受！你拥有的哪里是颗钻石，分明就是个烫手山芋……在我理解，保罗·盖蒂先生之所以留下这么苛刻的严令，是因为他压根就没把这些藏宝看成是财富，而是当做了家族的图腾和象征，还希望后人把这个深远且重大的意义继承，代代相传、生生不息，维系盖蒂家族的兴旺和显赫。”
“分析的非常正确！”索菲亚微笑着挑起大拇指：“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很难把他老人家的遗训定义为远见卓识还是守旧自封，时至今日，这几件藏宝固然价值连城、代表着家族的底蕴和财富，可也同时带给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跟烦恼，就像今天发生的事，看到金库里那个大洞的时候，我心脏里的血液仿佛被瞬间抽干了……”
吴铮闻言面色当即凝重起来，压低了嗓子道：“恐怕这就是我急需和你私下见面的原因！”
索菲亚一凛，问道：“你掌握了什么信息？”
“如你所言，”吴铮道：“阿修罗之钻被保护的如此严密，别说人人能估准它的价值，就是见过它的也没几个……但劫匪们今天光顾，目标明确、手法高超，只有一种说法能解释的通：就是这颗钻石不再属于‘传闻’里的瑰宝，外界已经有人掌握到了它的具体信息！”
索菲亚忧虑重重，神情肃重，想了想点头道：“恐怕排除不了这种可能，毕竟阿修罗之钻已经存世近百年，祖父也不是它的第一任持有者，我能做到的只是尽量隐瞒它的存在……”
“但还是有区别！”吴铮摆了摆手：“即便传闻……或者说真实信息被外界知晓了，你也得想想这种状况发生的时间段，这就涉及到了另外一个重要事实：钻石以前有被盗窃、抢劫的先例吗？”
“没有！”索菲亚脱口就道，表情转为惊惧：“你的意思是……消息是最近流出的？”
“不然怎么解释有劫匪明确无误的找上门来？”吴铮沉声道：“对于这颗钻石，无论传闻还是真实的信息，知晓的人窥觑艳羡它是一回事；把贪慕之心付诸为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换句话讲，不掌握真实的数据，没几个人愿意甘冒奇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非要潜入金库里满足一下好奇心！”
索菲亚目瞪口呆，缓缓落座，身体僵硬。
“我把话挑明了说吧，”吴铮摸出一支烟点燃：“根据我掌握的信息，再综合你现在的处境，这起抢劫背后明显蕴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有人在暗中操控全局，最起码的意图是想削弱你的影响力！”
索菲亚满脸诧异：“等等……我还是有点听不明白……”
“最新消息是，地检办现在起诉了肖恩和辛西娅，”吴铮道：“理由是他们有串通劫匪的重大嫌疑！”
“什么？”索菲亚蹭的一下站起：“这……这怎么可能？”
“因为他们俩都没有在迷幻剂的侵袭下晕倒，”吴铮道：“而且肖恩掌握着一组金库密码，警方认为这可能是个苦肉计，他们在联手演戏。”
“开玩笑！”索菲亚惊愕满脸：“光是认为怎么行？警方得拿出证据来！在我看来，这种可能性压根就不成立……即使他们想串通，还需要你的密码组和凯琳达的授权码，当时你们俩……对了，这么一说，你的神秘失踪岂不是也很可疑？和凯琳达不一样，你失踪不等于晕倒，警方同样有理由调查……”
“本来是这样的。”吴铮点了点头：“可一个小时前，警方彻查了店面里所有的监控镜头，证明辛西娅具备更重大的嫌疑，因为是她为我安排的新办公室。”
索菲亚讶异道：“这和安排你的办公室有什么关系？”
“方位！”吴铮定定的点头：“警方查看了案发前后的监控画面，遗憾的是劫匪里有一名很厉害的黑客，利用技术手段抹掉了所有408处记录，这囊括了整撞建筑的监控点；但经验丰富的办案警员随后还逐一检查了大厅每一个摄像头，你猜怎么样？他们在我办公室窗口正对的一枚摄像头上发现了问题！”
“什么问题？”索菲亚问道。
“那枚镜头的感光元件和焦距可调幅度与附近几组完全不同，”吴铮道：“几乎达到了高速摄影机的同步效果……校准无误的话，能够清晰拍摄到我房间台历上的日期，而这个距离足足有40米，横跨了整个大厅顶棚！从外表上看，那几组摄像头又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购入时的发票都显示型号一致！”
索菲亚悚然一惊：“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你在记忆新生成的密码组时，笔记本电脑正对着窗口，被那枚监控镜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捕捉到了数字？！”
“对！”吴铮道：“警方认为，这是唯一说得通那枚镜头与众不同的原因！”
“可是……”索菲亚迟疑道：“可是当时凯琳达和辛西娅都在房间里，她们没看到你的电脑屏幕。”
“根据财务账单显示，那枚摄像头就是辛西娅一周前购进的。”吴铮面沉似水。
索菲亚一下怔住了。
吴铮意料到了她这个反应，问道：“现在你怎么看？”
“更换那几组摄像头，是我的意见。”索菲亚轻轻叹了口气：“而且不止一处，大厅其他角落的数十组也同时更换了，但具体到采办、雇佣安装人员，辛西娅协调门店的行政后勤工作，是首要执行人！”
“这对辛西娅来说，是个非常糟糕的铁证！”吴铮摇了摇头：“但更糟糕的是，凯琳达苏醒后向警方描述，她回忆起案发前十五分钟，有一笔转账业务需要操作，但是因为太忙，就把笔记本电脑给了辛西娅操作！”
“啊？”索菲亚又是一惊：“那台笔记本是她随身携带，开放使用的时候可以申请授权码！”
“所以问题更严重了！”吴铮面沉似水：“辛西娅利用助理的便利身份，具备了同时获得授权码和密码组的条件，她只需要再联合肖恩·毕夏普和劫匪，就能进入金库，如愿盗走阿修罗之钻和仙希陨石！”
索菲亚面色煞白：“这……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无法置信！”
“好消息是，”吴铮掸了掸烟灰：“毕夏普先生在接受审讯时坚称自己是清白的，既不承认和辛西娅串通，还极力为她辩白……警方根据对他做的背景调查分析，暂时还没得到其他的疑点。”
“肖恩当然什么都不能承认。”索菲亚俏脸凝肃：“不管他是否参与了作案！”
“但是警方的背景调查对辛西娅极其不利。”吴铮接着道：“很多员工直接表达态度，认为她和前任投资经理费迪南德偷情，生生毁了人家的婚姻，品质败坏、居心恶劣，犯下了‘上帝都无法宽恕’的错误；另外辛西娅的银行账号下没有存款，信用流水入不敷出，租住高档公寓、按揭家乡的老宅供一部奥迪轿车……归咎起来总结：她很缺钱，具备作案的动机！”
索菲亚眉头紧锁，仔细思忖后突然看向他：“我不明白，这些信息……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快？”
“弗兰克警长是我的……老朋友，”吴铮抽了口烟：“在回来的路上，我刚刚和他通过电话。”
“那很好，”索菲亚再次落座，脸色平静了下来：“照这样看，案情岂不是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不，”吴铮摇了摇头，扔掉烟蒂踩灭：“在我看来……还差的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