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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张姓汉子忍不住打断了刘备的话。
刘备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不是小学数学吗？四则运算。”
“小，小学数学？四则运算？”
张姓汉子皱了皱眉，好久才反应过来，大概这小子说的是算数。
“算数我懂，数学是什么？”他又问道，四则运算先不管，先挑着能听得懂的问。
“就是教育机构下所教授的一门学科，算数属于数学的一个分支，普及对象一般在幼儿期……就是孩童那个阶段的年龄。”刘备给他解释道，“四则运算，属于初级中的初级，我相信这么简单的算法，以全人类的智慧肯定已经有人发明了出来，但是你们却还在使用算筹这么落后的工具，我认为那是由于这个世界缺乏教育普及，门第之间有很大隔阂，导致知识掌握在了少数人的手里……”
“……”
“喂！”
一旁的乔婉实在忍不住了，拉过了还在喋喋不休的刘备，赶紧离开了猪肉摊。
“我说，你还说上瘾了是不是？”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少女瞪了他一眼，小声教训他道，“我之前跟你怎么说的？有些事情就算你懂，你也不能说出来，必要时候要装装傻，这是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规则！”
“可是，我只是有什么话说什么……”刘备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无奈。
这真不能怪他，因为过去的他是没有声带的，爱圆星球的种族都没有声带。
那么平时他们是怎么交流的呢？脑电波互相传递信息，有什么传递什么，想说的话藏不了也掖不了，根本不可能憋着不说的，因为你在想这个东西的一刹那，对方已经将信息接受了过去。
所以，爱圆人从来不会装傻，更不会说谎话——
换句话来说，每个爱圆种族都有一颗透明的玻璃心，所有心中所想一目了然。
而且爱圆人交流信息从来不会像人类这般拐弯抹角，一个词的意思有好几个，他们每个脑电波都是直截了当的，这是最效率也是最严谨的做法，如果遇到同伴干蠢事，还会不留情地教训他。
而对方通常也不会觉得尴尬，因为只要教训得对，那就是能提高效率的。
爱圆人办事最注重效率，这样有利于节省时间，让他们能把更多精力放在研究课题上。
而在学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之后，刘备经常性地就会犯这个老毛病。
他的一张嘴总是管不住自己，实时地把心中想法全部抖露出来，批评对方指责对方。
这也是乔婉这个把月里不让他出门的缘由，她实在是怕这个伙计这张臭嘴……
“听着，虽然我不知道你刚才是怎么算出来的。”看着刘备那似乎是有些委屈的模样，乔婉也有些心软，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怎么算出来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刚才那件事明显是做错了，你应该故意将数字算错，给对方一点面子，这样才能不得罪人，下次见面时也不会尴尬，懂吗？”
“……好吧，我明白了。”听着少女那坚持的口吻，刘备也只得点头道。
其实他不是很理解，因为人类这种做法非常拖效率。
本来只要5分钟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给对方一点面子呢？
……话说“面子”是什么东西？是一种可以食用的能量吗？
“好，现在你跟我来，我们去和他道个歉，记住，态度诚恳点。”
见刘备答应下来，少女也是松了口气，叮嘱一番后，把他拉回到了猪肉摊。
“咳咳，刚才我们家的伙计给您添麻烦了……阿备，还不快给人家道歉！”
乔婉咳嗽了一声，故意狠狠瞪了刘备一眼，示意他赶紧按照刚才所讲好的办。
“对不起。”刘备用诚恳的语气说道，“我不该嘲笑你们的文化，不该嘲笑你们的算数落后，虽然你不会使用更高等级的算数工具，但是这也是文明发展所必须经历的过程，生物都是从低等进化到高等……”
“……”
这小子，真是气死人了！
乔婉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刘备掐死。
她只能一边啃着胡萝卜，牙齿“嘎吱嘎吱”，一边用眼神威胁。
可惜这点丝毫没有什么卵用，这家伙的脑筋好像是木头做的。
他一张嘴说起来后，居然就又开起了话匣子，在那里“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内容大概就是“高等生物”啊、“低等生物”啊之类，完全让她听不懂的东西。
于是乔婉心中决定，等这个事情结束后，就给他找一个好一点的大夫，给他看看身上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说不定是在化形的时候磕坏了脑子。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在刘备这么折腾的这会儿功夫，那张姓汉子却是眼前一亮，好似听懂了他的话一般——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连猪，也能进……进化到比人类还要高等吗？”
他颇有些艰难地说出了“进化”这个词，目光看上去竟是有些莫名的希冀之色。
刘备想了想，回答道：“有这个可能性。它们现在没在进化，那是因为它们没有遇到真正的危机。”
他没说假，据说爱圆星球的种族，也是从最低等的草履虫开始进化的。
经过了亿万个宇宙纪年之后，草履虫不断升华，最后进化到了爱圆人的领域里。
任何一个碳基生物，都有往上升级的可能性。
而在听了刘备肯定的回答后，那张姓汉子脸色一阵变幻。
以刘备这段时间对人类的观察了解，他的脸上正在变换着一种名为“情绪”的感情。
其中包含着激动、喜悦、忧愁、痛心、自卑、颓废等等，各种不同的情绪，就像一条五颜六色的彩虹一般，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这个汉子的脸上。
人类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
刘备心中这么想着，他越发对人类充满了兴趣——
毕竟，爱圆人的进化图谱上，没有“人类”这个支项。
爱圆人从来没当过人类，也没见过人类，人类的文化实在复杂万分。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只见这个大汉脸上的表情突然就不转了，定格在了“颓废”上。
他动了动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颓废”地挥了挥手：“你不要说什么好听的话来哄我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
得，虽然不知道这张屠夫突然间是怎么回事，不过这生意看起来还是砸了。
乔婉已经放弃了，她现在是彻底对这自家伙计服气了。
果然，带这家伙出来就是个错误。
“那，那张老板，我们就先走了……”少女呵呵干笑了一声，狠狠一把拉过了一旁还想说点什么的刘备，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猪肉摊，那架势恨不得逃命似的。
好不容易离开了那条小街，来到了一个小巷子里，见周围没人，乔婉松开了刘备的手。
“现在你满意了？”少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是火山前的爆发，“你忘了之前我是怎么教你的？不该说的话不能多说！你都忘了？你这样子，还怎么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你非得出门被人打死才甘心？”
她越说越激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
刘备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只是望着自家掌柜的表情，他又不说话了。
虽然他依旧不明白女孩为什么在生气，但此时此刻却也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因为这个女孩似乎是在为自己着想，为了让身为“同类”的自己，安全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她从来都没有如此责骂过自己，这还是第一次。
“对不起，是我不好。”于是刘备情不自禁地、本能地道了个歉。
“你现在才知道错了？那当初干什么去了！你做事情不想想别人也要……”
乔婉的气显然还没消，她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这个时候，突然间感觉手心一暖——
左手蓦地被一只手给轻轻握住了，暖暖的，又有些凉凉的。
刘备，突然间握住了少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