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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渺茫……”陈天呆住了。
“不错。擂台赛中，如果陈小黑的评分能够达到除了你与李改之外的第一名，她就可以得到今年的名额。当然，如果在她之前的同学都选择放弃资格的话，她同样可以获得资格。”郎回说道。
“放弃？这种机会还会有人放弃吗？”陈天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郎回说道：“陈天，你知道这些年，我们学院去皇家学院的同学们在那都怎样吗？”
陈天看向郎回。
郎回说道：“我们离荒城毕竟是个小地方。虽然每一年都学院里都会有一到两个没有障的同学，但天赋并不是很好，到了毕业的时候，也不过二十级出头。当然，今年是特例。”
陈天点了点头。前几年，他们也没有听说过哪个年级有天赋特别出众的。
“你也知道了，皇家学院的考核几乎都是天赋极高的，二十级出头……如果去考试，是没有可能考进的。”郎回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所以，当他们入学后，是整个学院最底层的学生，学院提供给他们的资源就更少。即便他们没有障，将来也没有太大希望能成为强者。”
陈天问道：“那他们最后……”
郎回说道：“他们最后你倒是不用担心，虽然天赋不佳，但三年下来，也都能到三十多级。不论在军队或是成为佣兵，他们都是能吃饱饭的。”
陈天说道：“那为什么要放弃资格？”
郎回说道：“陈天，你知道，我们这里大多居民并不富有。我们保送资格虽然可以减免学费，但最终的开销还是很大的。既然天赋不佳，自然没有必要特地到那么远的帝都去，在附近的中级学院或高级学院学习几年便可。所以放弃资格是常有的事，于是最终就由家庭比较阔绰的同学获得资格。当然，也有几年我们学院去皇家学院一个也没有。”
陈天低头沉思。如果自己获得资格，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给陈小黑。只是这已经没有可能了。
陈小黑在学院中的实力其实是很靠前的。能在学院中排在她前面的，除了他与李改外，大致只有释高能、孙弦、商素声三人。
只是，让他们让出名额，叫陈天如何开得了口？
郎回看着陈天的神情，大致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说道：“的确，这对小黑来说有一定的难度。即使小黑进不了皇家学院，你们依旧可以在那里寻找陈小黑的过去。毕竟，帝都面向全国，你们想要什么时候去都行。”
陈天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春护法虽然与他们关系好，但自然不能滥用职权。想要到天狼皇家学院，依旧只能靠他们自己。
郎回对陈天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他忽然转移了话题，说道：“在森林里你和李改也算是有些深度的接触了，这几天，你和他之间怎么样啊？”
提到李改，陈天却是皱了皱眉。
回来后不久，李改就从昏迷中醒来。当他大致了解了自己昏迷后发生的事情以后，看陈天的眼神变了些，但依然话不多。陈天很多次都想要去和李改搭话，李改虽然没有以前冷漠，却依然回避。
或许是仇恨已经报了，李改整个人看起来温暖了一些。眼里的冷意消失了，反倒多了一丝迷茫。
李改，似乎有一些心事。
“李改啊……还是原来那样吧……”陈天支支吾吾道。
郎回看出了陈天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说道：“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陈天，你对这次噬族来营地有什么看法？”
陈天说道：“我回来后没多久，噬族就走了。但是就那段时间看来，我觉得他们没有恶意。”
郎回颔首道：“有没有恶意我不清楚，但是至少他们确实帮了你们。”
陈天摊手，他也没有更多的想法了。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件事，你也不用想太多了，专心修炼吧。虽然你已经失去了保送的资格，但是下个学期的擂台赛，不能松懈。你很幸运，属于没有障的那一小部分人，所以……希望你能珍惜这份气运。”郎回说道。
“好的，护法。”
离开了郎回的办公室，陈天看着将要暗下来的天色，走向自己的宿舍。
“玄针手还有很多招式还没有完全熟练，今晚还得继续练习。”陈天这样想着，又进入了这个时刻挥洒汗水的夜晚。
……
三天后，龙延教发出昭告，教主李政桓卸任，新任教主由原秋护法天云封担任。空置的秋护法一职，由徐白子接替。
一时间，天下哗然。
提到龙延教主，任谁想起的都是李政桓。早在五百年前，李政桓就已经任教主一职，五百年来，教主座下护法都换了好几任，唯独教主一职从未动摇。许多寻常人自出生便知道龙延教主是李政桓，直到他们老去，龙延教主依然是李政桓。
李政桓，贯穿了他们的一生。对于现在大陆上的人来说，龙延教主从来都只有一人，那便是李政桓。
然而，到了这时，他突然提出要卸任，任谁都一时难以接受。
与外界不同，今日外面的世界很乱，离荒城却依然很宁静。虽然春护法也被许多关心的老人围着问了许多问题，但这阵风波也没有持续很久。
这几天，在离荒初级学院的墙上，也贴出了陈天和李改的处分通告。由于此次森林考核没能顺利结束，难以评价分数，所以参加的考生都没有计算分数。在其余的同学看来，陈天和李改可是亏大了，不但没有获得更大的机会，反而直接丧失了保送资格。
教主更替这种大事，毕竟不是民众能够左右的，外面风声虽大，却最终只能平静下去。渐渐的，人们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原秋护法天云封也是很受人尊敬的。
又过了一个星期。
这一天，上午的课程已经上完，太阳却仍未攀到最高处。
此时，离中午吃饭和下午的课还有好久，教室里的学生都纷纷离开，到了学院的各处去玩耍、修炼。
陈天趴在桌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人。李改早已不知到哪里去了，陈小黑则是回了自己的宿舍。
他半眯着眼，昨晚修炼玄针手的疲乏感到上课结束后才涌现出来。但即便如此，他此时依旧默默背着玄针手的口诀。
一只手突然放在他的肩上。陈天抬起头，看见那一张充满了阳光微笑的面孔，顿时满脸惊喜。
“释高能！你回来了！”
释高能笑道：“是啊。我也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久。”
他和三个月前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皮肤依旧黝黑，身材仍旧高大。他擦了擦陈天身边的那张桌子，那是他原来的座位。
这个座位空了三个月，桌上却没有积一点灰。
释高能坐下，对陈天说道：“我刚回来还不太清楚情况。怎么样，你森林考核应该过了吧？”
陈天苦笑道：“还好你没去。这次去的人里，没有一个拿到保送资格，我和李改反而被取消资格了。”
“啊？”释高能惊讶地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了，快讲给我听听。”
于是，陈天将在森林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释高能，当然，没有说出关于李改的事情。
“是吗，所以争夺皇家学院名额就放在下个学期的擂台赛了吗。”释高能轻声道，“不过陈天你可真是厉害啊，居然敢把刀横在噬族的少主脖子上，你就不怕他把你打趴下？”说到最后，释高能已有了些笑意。
陈天耸了耸肩道：“当时我就看见小黑被打了，就很生气，也不知道他是谁，就直接冲上去了。”
释高能笑道：“那之后别人告诉你他是噬族少主了，你怎么还不放下刀？”
陈天苦笑道：“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没想那么多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背着中毒受伤的李改一路狂奔回来，他早已累得喘不过气，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当然，他不会说。
释高能说道：“那……你现在对那个少主有什么看法？如果你实力很强，你现在想不想揍他一顿？”
陈天诧异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有，释高能啊，你回去了三个月，怎么问的问题都那么奇怪了？”
释高能说道：“可是那个少主不是伤害了小黑吗？你一点都不讨厌那个少主？”
陈天说道：“说不讨厌……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释高能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等着他的下文。
陈天继续道：“小黑被打了之后，反而记忆恢复了一些。我觉得，这可能和噬族少主有关。我之前是对他抱着一些敌意，但是最近几天我想这件事的时候，反而没有觉得他是敌人了。”
释高能说道：“可他是噬族。”
陈天说道：“可是……人族和噬族，为什么要成为敌人？释高能，你们家研究噬族很久了吧，你说人族为什么要和噬族战斗？”
释高能抿了抿嘴，说道：“陈天，我劝你还是别想这个问题了。人族和噬族想要和好，那是镜花水月，不可能的。”
陈天说道：“我还是不明白。我还是相信，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
释高能突然说道：“陈天，我记得，你的父母是死在噬族手里的吧。”
陈天一愣，说道：“我先生是这么跟我说的。”
六年来，陈天与释高能的关系极好，陈天将许多以前的事都告诉了释高能。
释高能说道：“你难道不恨噬族？”
陈天沉默了一会，说道：“其实，最开始，我是恨的。但是后来，先生告诉我，我应该恨的，不是噬族，而是那些害死我父母的人。”
释高能说道：“你先生……看来是个很奇特的人。”
陈天说道：“我是有很多事情和他看法不一样。但现在想起来，他对事情的看法总是最平和的，不会涉及到无辜的人。”
释高能微微一笑。他知道陈天的先生对陈天的影响有多大，陈天离开孤儿院多年，找回失踪的先生也是他的心愿。
“所以，释高能你说镜花水月，但我觉得，人族与噬族完全可以和好。不管以前有什么恩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觉得不用那么在意了吧。”陈天说道。
释高能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上面人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总之，我不认为人族和噬族能这么轻易和好。”
陈天叹道：“或许吧。这些也不是我们能考虑的。”
释高能又说道：“陈天，其实我有一点一直搞不懂。”
陈天问道：“什么？”
释高能说道：“我们在徐睦镇的那天，那个绯间月曾经控制过了你的神智。当时他问你，你有没有尽全力，但是你回答的是‘没有’。这是为什么？你之前明明把他打伤了，这竟然不是全力？他的等级可是达到了八十六级！”
陈天一愣，努力回忆那天所发生的战斗。他想起来，自己是用了一招风锥，将绯间月的手震破了，然后自己的记忆就出现了一段空白。
“我当时，好像是拼了，然后在用风锥的时候，感觉身体里有些热，我的原力好像燃烧起来了一样，我感觉我当时还能更强，但是觉得有些乏力，没能尽全力。”陈天回忆着说道。
释高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光是能打伤他，你就已经很恐怖了。想不到你还藏了些秘密啊。”
陈天苦笑。他哪里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那么厉害。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起来。
“总之没事就好了。走吧，你这么久没回来了，我带你出去转转。”陈天说道。
释高能笑道：“三个月没回来而已，我还没忘记路。”他嘴上这么说着，却依旧跟着陈天离开了教室。
在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月里，伴随着释高能的回归，陈天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以往。释高能也像以前一样，一有时间就与陈天战斗，两人的实力正在飞速提升。
……
转瞬之间，凛冬已过，正是初春，冰雪消融，百花怒放时节。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放下了一年的操劳，想要安静或热闹地享受这个难得的节日。
净然城是紧挨着离荒城的一座小城。城中，微寒的春风拂过人们的面颊，将行人的脸色抹上一抹红晕。城里的街道小巷的角落，还残余着红色的鞭炮碎纸，浸润了雪水，牢牢地粘在墙角。
城中央的空地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舞台，周围坐满了城中的民众。
近日，城主请来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剧团，在城中央表演。这一天，已经是表演的最后一天了。
“从今往后五百年，人族与噬族，将不再有战争……”台上的演员正激情地念着台词，当他念完的时候，台下的观众纷纷站起鼓掌。
这正是五百年前人族击败噬族之战的话剧。台上的演员正值中年，因为五百年前，前教主李政桓正是以这样的姿态带领了人族的胜利。
“好！”人们鼓着掌，完全投入了故事中。
便在这时，在观众群身后，一个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一个妇人身边，摘下了妇人脖子上的金项链。
“啊——”尖叫声瞬间将观众吓到，就是台上的演员也没能忍住向那处看去。
“抢劫！”那妇人憋了好久才终于喊出来。窃贼却已经跑出老远，一个闪身蹿进一条小巷。
“刚才怎么回事？不应该啊。”窃贼不解。他的手法本相当娴熟，那妇人本来绝不应该这么快注意到自己丢了项链。只是，刚才自己的手抖了一下。
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推了自己一把？
来不及细想，窃贼运气原力，飞快地跑着。他的原力已经超过三十级，这座小城里还真的没有什么人能追上他。而几乎所有居民都聚集在城中央，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人阻拦他。
穿过一条街，又蹿进另一条巷子。
这一条路很窄，只容得两个人并肩走过。窃贼冲进去后，不禁回头看了看。见后面追来的人几乎被甩掉，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会过头，却突然停下脚步。
在他身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拿着酒葫芦，满脸通红，一身酒气地弯着腰，站在他的身前。
老头正好站在这小巷的中间。窃贼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禁骂道：“臭老头，滚开！”
老头抬眼看了看窃贼，一笑道：“小伙子，脾气挺大啊。”
“别跑！”追在其后的人们很快到了巷口，往里追去，为首的是个年轻人，他看见里面的景象却赶忙停下，于是，整个队伍都来了个急刹。
“怎么了，追啊！”一个汉字吼道。
为首的那名年轻人缓缓走进巷子，看着地上。只见那名窃贼正两眼翻白，倒在地上，而那金项链，就放在他的胸口。
后面的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不禁谈论起来。
而此时，有一个不起眼的醉汉老人凭空出现在这群人的身后，灌了一口酒，脸色又红了些，眼里更添一分醉意。他摇摇晃晃，向着西面走去。
那个方向，出城不远，便是离荒城。
……
陈天一个人在离荒城的道路上行走着。刚从庞明店铺里出来的他，心情显然十分愉悦。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开学了，释高能早已回到自己的家族，李改在这二十多天里也毫无声息。陈小黑则是在自己的宿舍里修炼。
自从那天陈天将天狼皇家学院选拔的残酷告诉陈小黑后，陈小黑便努力修炼起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从她恢复了一些记忆之后，她的修炼竟比原先要轻松不少。
陈天虽然一直很用功地修炼，但是郎回建议他不要埋头修炼，有时顿悟比长时间的积累更加重要，自己还没有到埋头的时机。
就在这时，很突兀地，在他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老头。
老头拿着酒葫芦，醉眼朦胧地看了陈天一眼。
陈天微微躬身，向老人行礼。他在眼前这名老人身上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虽然这老头看起来有些邋遢，却给陈天一种威严的感觉。
“嗯？”老头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步步走向陈天。
老头弯着腰，却依然和陈天差不多高。
突然，老头的手掐在陈天的手臂上，揉捏起来。陈天先是感觉很痒，然后他的骨头就感到一阵酸疼。
“老爷爷，您干什么？”陈天被掐得嘴角直抽搐，问道。
老头嚯的抬起头，收回手，笑眯眯地说道：“我这样对你，你居然还叫我老爷爷？”
陈天问道：“那该叫什么？”
老头笑道：“刚才在隔壁，还有个小伙子叫我臭老头。”原来他就是净然城里的那个老头。
陈天一愣，说道：“那样不礼貌。”
老头的眼里闪过一丝讶色。他的手一招，酒葫芦竟然从他手里消失了。
突然，老头的手前探，直刺陈天的额头！
陈天大吃一惊，立刻双手上挡，但他知道，对方的进攻来得太快，自己根本挡不住！
然而，他的双手却触碰到了老头的手指。他心中虽感诧异，手上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一翻，一扣，将老头的手固定在半空。
“咦，悬凌手？”老头看着陈天的双手，低声说道。
这个声音传进了陈天的耳朵里。陈天顿时疑惑起来，自己用的分明是庞明教给他的玄针手，怎么会是所谓的悬凌手？
果然，老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不是悬凌手。”
“老爷爷，您干什么？”陈天忍不住问道。他已经发觉，眼前的老人实力远在他之上，而且并没有恶意，否则，刚才在袭击他的时候，就不会突然减速了。
老头抬起头，嘻嘻一笑：“小伙子，我们继续？”
陈天唯有点头。眼前的老人显然是一位强者，自然容不得他反抗。
陈天刚一点头，老头便又是一指，刺向陈天的左腹。
这一指的速度来得并不算快，但也只是肉眼可见，空气中隐隐带起了一分残影。
“哎呦。”陈天没能来得及防住，左腹被戳了个结结实实。
“全神贯注。”老头只说了一声，又再次出手。
陈天这一次将精力全都放在老头身上，右手又是下移，手指相错，再次扣住老人的手。
老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收手，再出手。如此几个来回，尽皆被陈天防住。陈天却知道，老头是刻意将出手的速度控制得接近陈天极限。
虽然陈天每一击都接下了，但由于挡住攻击必须将精力全都集中在这里，仅一会，他的精神就感到了几分疲倦。
“呵呵。”老头在这时终于收手了。只见他手一抖，那个酒葫芦便又出现在他的手中。
老头灌了一口酒，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天老老实实地说道：“晚辈陈天。”
“陈天，陈天。”老头念叨着，突然又问，“你知道离荒城边上的那座……什么山在哪吗？”
“山？”陈天一下子就想到了，“是望霜山吧。”他指了一个方向。
离荒城附近的山，也只有望霜山了。
“呵呵，好，好。”老头点点头，踏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向着陈天指着的那个方向走去。
陈天看着老头摇摇晃晃的样子，刚想要上前去扶，眼前却突然一阵恍惚。
再次看去，整条街上，又哪里有老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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