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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开门横冲直撞地冲屋里走进去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了她不小心撞在柜子上的声音，站在原地的脚本能地冲着门口迈了过去，就那么一步，他听见站在自己身旁的苏青晟问她怎么了。
他的脚步顿时停在原地，没有再继续往前迈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苏青晟的提醒下慢吞吞地走进大厅，坐在沙发上，望着她上楼前放在茶几上的那份文件发呆。
他身体的情况不算很好，也不算很糟糕，医生在出门前有特意交代过他还不适合在外面待太久，所以刚坐下没多久，谨遵医嘱的苏青晟就开始在他耳旁絮絮叨叨，问他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很难受，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及时说出来。
他的确很难受，可他不能说出来。
他都要亲手把她从身边推开了，他的世界以后再也没有她了，怎么可能会不难受？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一点点挨过她收拾行李的那五分钟，好不容易她下楼了，准备要走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明明早已看见她眼底的雾气，那些麻木到已经不知道疼痛的话却仍旧继续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被她愤怒地甩了一脸文件的时候，他没有动，这是他该受的，甚至他觉得她应该甩得再狠一点儿才对，毕竟他骗了她三年……那么多个日-日夜夜……
是他活该，所以现在他得到该有的惩罚了。
他的惩罚就是，一辈子在心底喜欢她，永远喜欢她，再也无法喜欢上其他人了。
苏青晟冲出门外去追向以葵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门口没动，眼看着她已经走到看不见的角落了，他还是一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直到劝告失败的苏青晟原路返回，他强撑许久的身体这才在空中微晃了晃，脚步不稳地扶着她刚才用来签名的那张柜子，冲苏青晟说了三个字：“跟上她。”
他知道路上不安全，所以这最后一次，他要送她回家。
她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在冷清的街道上走了多久，他默默地坐在离她身后不远处的车里跟了多久，她坐在路边哭了，他没哭，因为他已经痛到流不出眼泪了。
他知道他的那些话都很伤人，但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哭得那么伤心。
她似是真的太难过了，哭着哭着，哭到最后还哭出了声，身体在寒风中颤抖得格外厉害。
他也跟着难过到快要死了。
可他又能怎样？
他为什么一直对她说不出喜欢两个字，他为什么一直都不敢用真心去面对她，他为什么一解除婚约就非赶她走不可，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愧。
他曾亲手把程墨从她身边推开，断绝了她追逐爱情的勇气和脚步，他站在她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她难过，看着她痛苦，却始终都不曾把这个真相告诉过她。
他今晚铺垫了那么长那么长的一段话，只有最后一句是重点。
这是他的心结，也是她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