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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是好事，但太过自信就不好了。夜枭冲到马路中央时，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右侧袭来，他下意识向右看去，看到了一个不断变大的车头。那是一辆拖着两个集装箱的大型货车，即使到了路口。即使前方是红灯，也仍没有减速的迹象。而且那车速明显超过了六十码，怎么看都不正常。
若是暴走模式的夜枭绝对可以在被撞上之前冲到危险范围之外，但现在的夜枭处在疲惫状态之下，加上现在前力未卸后力未生，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况且那庞然大物高速运动时所产生的庞大压迫力，将夜枭拖进了一个必死之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夜枭是没什么机会说话了。情况越危机他反倒越冷静，他看到了驾驶室中仰倒在座椅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司机，看样子是疾病发作之类的，最多是场意外。自己蛮不幸的，自己这死的够冤。最后，他证明了一点，人死之前，并不会看到走马灯。
视线尽头，闯入一抹黑色。
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揽过夜枭的肩膀，将他揽入一个宽厚的胸膛中，带着他旋转一周。然后，黑雾弥漫中，一声巨响在耳畔炸开。
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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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破军脸色变化之前，陆云就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作为魔族附庸的鬼，她对负面事物的感知要超过破军。
虽然位于建筑物的死角，他们看不到货车，但基本情况已了然于胸。
陆云的眼眸在瞬间变为紫色，眉心的角也显现出来，属于鬼的力量在凝聚。
然而，似乎轮不到她出手。
陆云身边的大地轰然坍塌，猛烈的震动将她的蓄力打断，摇晃的视界中，她恍惚地看到一只漆黑的野兽睁着金色的瞳眸携卷着无尽的威压冲向前方。那崩裂的大地便是猛兽发力的痕迹。
看清猛兽身形那一刹，陆云怔住了。
破军的双瞳燃烧着金色的火焰，漆黑的雾气在他周身弥漫，形成一道虚影。刚才暴起那一瞬的速度已经到达了极致，让他能够抢在货车之前到达夜枭身边。那股熟悉的气息点燃了他的怒火。他左手揽过夜枭，带着他转了一圈错开货车的车头，同时借旋转之势将右臂狠狠砸过去。
“霸下！”
哐！！！！如同苍龙出海，庞大的黑色力量撞在车头的右侧。货车犹如一头被从侧面击中的野兽，哀嚎着歪着身子撞到另一边的建筑上。那庞然大物产生的撞击效果是恐怖的，车头当场爆炸，集装箱被暴风掀起，好死不死砸向夜枭和破军。
破军眉毛一拧，瞳中金焰更加浓烈。他扯下外套丢在还不明所以的夜枭头上，平地暴起，漆黑的雾气凝实，化成一头狰狞的野兽，龙首龟身，黑鳞金瞳。巨兽狠狠撞击在集装箱上，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掀翻，然后落地再度化为黑雾散去，露出黑发少年的身影。
陆云呆立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傲然伫立的身影，口中无意识呢喃：“这是......”
夜枭终于将头上的外套拿下，从刚才开始他的世界就天旋地转，耳边一直是吓人的巨响，根本没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先看到的是破军，由于他是坐在地面上而破军是站直了的，所以现在的破军在他的眼中如同高山一样巍峨。
他从未见过破军有如此表情。
破军一直都是个乐观主义者，一直是任世界风云变幻我自一笑而过的类型，对什么都不在意，通常都是一副漠不关心，半睡半醒的样子，情绪也不见得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然而现在的破军，死死地盯着那货车的残骸，脸上呈现着一种狰狞，那是极度愤怒和痛苦交织的产物，似乎他和那货车有不共戴天之仇。
“破军！你的手！”夜枭惊呼出声，破军的右臂呈现着一种不自然的扭曲，鲜血淋漓，滴落在地面上。夜枭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这种伤势，这条胳膊大概是废了，估计严重的话需要截肢。即使能保下来，也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样灵活了。
破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手臂的异样，或许他已经失去知觉了。
夜枭第一次觉得慌乱，疲惫状态下的他不复夜之王的冷静，翻身坐起，拿着破军的外套凑近破军的胳膊，似乎想处理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黑色的轿车停在他们身边，陆云拉开车门：“上车，去医院。”夜枭连忙将破军扶进车里，自己也跟着进去。车子平稳地蹿了出去，如此迅疾的速度还能保持车身的平稳，陆家司机是够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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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天市中央医院。
破军挥了挥包成团的右臂，若有所思。“伤好之前尽量不要运动。”负责包扎的医生叮嘱道，“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不过伤成这样居然没事，也是个奇迹了。”破军随意笑笑，不置可否。
“夜枭呢？”破军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栗发少年的身影。
“刚才去那边了。”陆云指了指走廊的另一端，目光有些诧异。那边是医院的高级病房，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只有重症患者才会去那里。破军的伤虽重，但并不至于去那里，那夜枭是去干什么的？
“喔，”破军眨了眨眼，“他大概有患重病的朋友或家人吧。”说着向那边走去。
陆云跟了上来，看着破军那包成粽子的右臂：“你的右手其实并没有事吧？那个伤是你自己搞的吧，而且应该已经痊愈了。”
破军点了点头：“弄伤胳膊只是为了不让他起疑心，即使是天权者，也没必要拖他下水，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陆云默然，她赞同破军的说法，并不想让夜枭接触到异族的层面：“那不是意外吧，看你那时的表情，和你发现的异族有关么？”
破军停下了脚步，表情严肃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前行：“不，没那么简单。”然后便不再开口，似乎并不想提及此事。
陆云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考虑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么？”想起他身上的力量，陆云还是有些震撼。
“嗯？”破军挑了挑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已经知道，陆云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看她的反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因此他终止了这个话题。
陆云沉默了，对方已经将这个话题封死，显然是不想再听下去。
她叹了口气，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祖辈传承下来的历史，她铭记在心。
在那场被称为诸神黄昏的灾难之前，在那个被称为白昼的时期，曾存在过三个活在金字塔顶端的种族。
在那场灾难中，他们一个彻底灭族，一个凋零隐匿，还有一个不知所踪。
在那个辉煌的时代，他们一个令人仰慕和崇拜，一个令人憎恶和怨恨。
还有一个，留给世人的，只有无尽的恐惧与战栗。
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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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枭站在走廊的尽头，看着前方那扇门，迟疑了。他做事的风格一直是快刀斩乱麻，从不拖泥带水，也没有犹豫不决的习惯。但就在这样一扇病房的门前，他却迟疑了。他知道，那扇门中，是他的懦弱。
“干什么呢？”耳畔的声音犹如惊雷，吓得夜枭一个激灵。
破军和陆云眨了眨眼，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夜枭。
不是孤傲的夜之王，而是一个懦弱的死小孩。
“这里面是谁？”破军示意了一下房门。
夜枭低着头，刘海掩盖下的双瞳透着落寞，许久才说：“我妹妹。”
“哈？你有妹妹？”两人吃了一惊，“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夜枭沉默。
“为什么不进去？”破军问。
夜枭继续沉默。
“你在害怕？”陆云海拔较低，即使夜枭低着头她也能看到那落寞的双瞳。
“切，不坦率。”破军把夜枭拨开，在后者惊异的目光中猛的推开门。明明是如此粗暴的方式，却没有弄出一点声响，丝毫不会打搅里面的病人。接着，破军抬脚就把夜枭踹了进去。
破军力道很大，夜枭被踹的失去平衡，冲进房间后艰难地稳住身子，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满是惊喜的澄澈双眸。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