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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杀场</br> 气窍如漆黑夜穹，八颗气星好似穹幕上的星辰，辰火清辉，照亮寰宇，这八颗气星也将周洛气窍映照通明。
体修流首重淬体，不以精神、真气见长，气星也不及器修流、术修流强大。
然而，周洛不同。
他的气星每颗皆凝实强沛，精华充盈，远非一般体修流可比。
因为《太一神体功》消耗奇大，每晋升一星所费黄元是常人数倍，淬体的同时，水涨船高，气星也凝练得极强。
气星不强，也不可能将身体淬炼得更强。
此时，除去八颗气星，还有一团氤氲之气，浓烈如液，几乎就要凝结成第九气星，却终究还差一丝。
周洛睁目起身。
东方天色放明，一轮日头升起，他深吸一口气：“道学大选，无尽路！丘执事、杨元老要利用我，又何尝不是我的机会？”
离开断崖，回到精舍，陈霸和燕小七已在等他。陈霸高兴道：“周洛，你的无尽路令符已经送来，快去玄黄殿前集合吧。”
“好。”
精舍门上挂着一枚白色玉令，上有“无尽路”三字。
此物每三年颁发一次，由各府道学发出，玄黄殿层层下发给辖境内各势力，按照势力星级分配名额。
作为二星势力，排位前一百的气窍境修行者，可以参加“无尽路”。
周洛击败入门弟子第八十七位的余少则，证明他有入门前一百的实力。
“走了。”
周洛收起无尽路令符。
“走，我们去玄黄殿送你。”
……
玄黄殿，本就是最热闹的地方，今天更甚。
虚剑门的元老、执事，都现身不少，核心弟子来了一些，据说会有一位副门主亲自主持虚剑门弟子出征无尽路。
入门弟子，以及格外开恩允许入山门的外门弟子，更是云集。
周洛持无尽路令符，走到玄黄殿前广场正中。今日，这里只属于出征无尽路的百名入门弟子，万众瞩目，可谓显耀。
大多数人已到，都是傲然而立，说不出得意气风发。
周洛并未引起太多关注。
他以散修入外门，击败余少则成入门弟子，现在又参加无尽路，堪称奇迹，但当场无一不是资深的入门弟子，有些更号称天才、俊杰，没有人会自认不如一个散修。
何况，还是体修流的散修。
“洪洞师兄！”
“听说要不是为无尽路，洪师兄早已晋升炼元境？哈哈，我看洪师兄才该是入门第一，此次无尽路，就是洪师兄炼元之前最后一战，正好向世人证明这一点！”
忽然，一名魁梧男子出现，他相貌平实，神色冷肃，平静说道：“师弟不要乱说。左师弟天赋卓越，门主都说过，三星、四星势力中都少见，此番无尽路，左师弟必定万众瞩目，引起大势力青睐，也说不定。”
“洪师兄。”
一名白袍如玉，气质清俊，似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缓步走来，身后从者甚多。
他露齿一笑，淡淡道：“没有虚剑门，我就不会有机会修行。我的目标是有朝一日为宗派升星，入道学都在其次！别的任何势力，我都不放在眼中。”
“左师弟想多了，我只是说笑。”洪洞道。
……
“入门弟子第一，左灵空。”周洛看在眼中，不动声色，“以前的第一，现在的第二，洪洞！”
“虚伪。”
突然，身旁响起一声冷哼。
周洛转头见到一名黑袍少女，相貌只是中上，但气质非常，好似在鞘中半露寒锋的剑器，虽未全出，却足以令人胆寒心慑。
和他一样，她也在众人之外，格格不入。
……
“肃静！”
一声轻喝。
玄黄殿前，刹那间一片寂静，人人屏息。
玄黄殿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到周洛等人面前，虚手一引，洪声介绍身旁神情冰冷，倨傲之色毫不掩饰的黑袍道人：“见过道学使！”
广场上轰然：“见过道学使！”
道学使面无表情：“梁副门主，该出发了。”
梁副门主连忙揖手，恭敬说道：“这些都是我虚剑门未来基石，请道学使照拂，感激不尽！”
道学使平淡道：“看在出身虚剑门的‘沥血剑客’叶溪岸的面子，我也会关照他的后辈。”
梁副门主大喜。
“多谢道学使！说起叶溪岸师兄，当年我们一同修行，后来他连过三关，进入道学，是我虚剑门立道两百余年第一人，也是至今唯一一人。道学使若见到叶师兄，烦请代为转告，大家都很想念他，他若能抽空回来指点一番后辈弟子，那就好了。”
这是在拉近关系。
“沥血剑客”叶溪岸，出身小小的虚剑门，在沭府道学也算有些名气，虚剑门想联络他，有许多办法，何必要请他转告呢？
道学使不置可否点点头。
“该走了。”
他掌心一翻，一颗拳头大白色圆珠出现。
此珠一现，在煌煌日辉之下，立刻大放光彩，一条如虹的光束，猛地冲出，化一道弧形，落在身前。
道学使清声喝道：“这是接引你们进入‘无尽路’的‘虹之宝门’，一入虹门，无尽道路，生死都靠自己！你们随我进来！”
说罢，他当先跨入这丈许高，三丈宽的虹光门户，身形立刻消失不见。
“虹门”后仿佛连着另一个世界。
当场众人，除了一些见多识广的虚剑门高层、核心弟子，其余无不惊叹。
周洛等百人，也都是纷纷惊讶。
“洪洞师兄，请。”左灵空突然道。
洪洞冷然道：“左师弟既然是入门第一，还是你先吧。”
这二人不动，其余人都不动。
“虚伪。”
突然，周洛听到身旁又响起这两个字，话音未落，黑袍少女身形如电，黑影闪烁，就进了虹门。
“啊？”
众人大惊，一人怒道：“雁忘归！我就知道，她最张狂！”
“她只是位列第三，不是第二，更不是第一！左、洪两位师兄没进，他居然敢先进？”
“她一向如此，没有尊卑！”
……
“原来，她就是入门第三的雁忘归？”
周洛忍不住暗自冷笑，任他们义愤填膺，左灵空、洪洞这第一、第二两人露出不悦之色，他在雁忘归之后，也一步跨进虹门。
“一群蠢货！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雁忘归一人！”这是他唯一的想法。
……
……
“打通虚空，穿空而过！这是比炼制储物法宝更深奥的手段！”
周洛心中惊叹，越发对玄黄天朝好奇。
眼前闪烁光怪陆离，几息后，脚踏实地。
面前是一条大河，河对面是丛林、远山，背后也是丛林、远山。
河畔，道学使负手而立，黑袍少女雁忘归先到，隔几丈远站着。
周洛没多想，也远远走开。
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很快，虚空中生出肉眼可见的涟漪，连续九十八人，凭空一一出现，令人惊奇。
众人目光落在雁忘归、周洛身上，大多露出异色，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洪洞走出一步，恭敬道：“道学使大人，我是虚剑门洪洞，请大人告知，这无尽路，我们该怎么走？”
道学使问道：“你就是虚剑门气窍境第一？”
洪洞脸色微变，避开道：“我入门最早，年岁也长，理当带领师弟师妹们走这无尽路。”
道学使只是随意一问，并不在意：“取你们的无尽路令符。”
众人取出令符。
“无尽路，分为两段！第一段，各势力的人分开，同一势力的一起出发，前往无尽路第一段终点。沿途中，会有种种凶险，天灾、**、妖类，当然，最危险的是异族！”
道学使开口，极为严肃。
“这无尽路，是一个广阔秘境世界，每当道学大选，就会划分开来，作为各地大选的第一关，无尽路的杀场！这里一切都不禁止，可以结队，可以独行，可以杀人……
总之，在这里，没有禁忌，如果你有仇敌，只要你杀得了对方，尽管下手！等你离开无尽路，没有人敢追究，否则，就是和道学、天朝官方的规则为敌！”
“在到达第一段终点，开始第二段无尽路前，你们可以放弃，无尽路令符轻轻一捏就碎，令符会护住你，不要说气窍境，炼元境也杀不死你，然后有高手赶到，接走你。”
“而开始第二段无尽路后，将不再是你们这些同势力的人，而是各势力的人齐聚，一起争锋！且所有选择继续第二段的人，将没有放弃的机会，必须要一直走下去，要么到达终点，要么……在这无尽的道路上，直到死！”
道学使语气冷肃而平静。
所有人都听出一股浓烈的杀气。
无尽路，真得会死人。
三年一次，历来不知死过多少曾被寄予厚望的英杰、天才。
这是真实的秘境世界，有天灾、妖类，甚至传说中的异族，也会被其他势力的人杀死，而最可怕的是，你甚至可能被自己的同伴杀死，这叫**。
“当然，这无尽路杀场，好处和凶险一样多！争锋优胜者，有奖励！且这一路之上，遍地是宝，奇珍无数，也可击杀妖族获得妖种，甚至，你还可能发现以前死在这里的人遗留的藏虚囊，都不奇怪……这些，都在等着你们！”
道学使手一抛，片片皮纸飞向众人：“这是通往第一段终点的地图，道路有很多条，自己选择前去即可！”
所有人都很安静。
不是镇定。
而是都处于震撼中。
周洛尤其如此。
“难怪！难怪说白云空要在这无尽路上害我性命，原来，无尽路就是杀场，有这样森然的规则！他是核心弟子，排位很高，入门弟子中有多少是他的人？肯定不止一个穆英琼……此女又是哪一位？”
他顿时警惕起来，精神高度集中。
道学使略微沉凝后，忽然道：“看在叶溪岸的面子，我不妨提醒你们，作为二星宗派弟子，以你们的资质、实力，如果同伴要杀你，你可以反击，遭遇妖类，可以击杀，遇到天灾，也不一定会死，但是，如果遭遇异族……那么，最好是立刻逃，感觉逃不掉的话，第一时间捏碎令符，可保性命！”
咻！
道学使说完，没有任何征兆，突然道衣大袖拂动，整个人划一道光，便直接离去。
“走了？”
左灵空愕然，露出恼色。
他还想再问几句，多得到一些提醒。
呼啦……
随即，众人迅速分散，明显地分为几个团体，远远隔开，不少人相互间露出毫不掩饰的敌意。
唰！
突然，第一道身影离开，速度飞快。
是雁忘归。
然后是第二道。
是周洛。
他扫一眼地图，面露冷色：“无尽路杀场，这些人能活着回去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