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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br> 基尔沃夫笑了：“不要钱。实际上，我倒应当感谢您呢，您使我有幸见识了一张未曾面世的希特勒作品。您收藏的希特勒绘画中又增加了一幅，您一定会高兴的。”
利西没有接画：“我并没有收藏希特勒的绘画作品。老实说，我对希特勒画的画一点也不感兴趣。”
“那么，您来这里是……”基尔沃夫盯着客人问，“您想卖掉它，是吗？”
“不，不完全是。我把它买下来是想用它交换一件我想要的东西——我已收藏那种东西好几年了。”
基尔沃夫疑惑地挑起眉毛：“您在收藏什么？”
“圣像。古老的俄国圣像，到目前为止我已搞到三枚。”他又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愿意把这张画送给您，换取一枚真正的圣像。”
基尔沃夫考虑了一下这个条件。考虑的时间不很长。他库房里有几十枚圣像，对于艾尔米塔日博物馆来说，展览这种东西已显得太无意思。五分钟之后，利西得到了他希望的圣像——圣像甚小，闪闪发光，银制底框，中间浮雕着一个头部彩绘的微型耶稣像，耶稣的道袍镀着一层金——利西大喜。
基尔沃夫将这位侍者送到门口，又叫他稍停一下：“还有一个问题。您购得此画的那所西柏林画坊叫什么？”
利西的表情一时显得很茫然。“我现在记不起来了。就在西柏林中心商业区附近。我寄回家的收据上有店名。我记住好了，一回去就给您寄来。”
“千万别忘了！”
利西走了，回他船上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基尔沃夫一个人。他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回写字台，拿起希特勒的油画，看着看着，脸上露出微笑。
在他把游艇侍者送出门口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一个绝妙的计划，足以使他在艾尔米塔日上任后的头一个主要展览引起轰动：在博物馆的顶层隔开一个单间，挂个牌子——“法西斯头子希特勒的绘画艺术”。四壁挂上显示纳粹如何蹂躏列宁格勒和斯大林格勒以及同盟军进入奥斯威辛和达豪时遇到的无辜民众**尸首的放大照片。然后再把基尔沃夫已获得的十五幅希特勒早期绘画和这幅刚到手的油画悬挂在一旁，与那些残暴的罪行形成带有讽刺意味的鲜明对照。
可是后来基尔沃夫研究这张昏暗建筑物的平庸油画时又担忧起来——如何确定它是真品呢？他知道，他不但必须肯定这幅画确为希特勒所作，若有可能，还应当弄清画中的大楼是何建筑，在哪座城市。
基尔沃夫立刻想起他最近读过的一篇文章的作者奥托教授——他是东柏林政府的一个部长，还是研究第三帝国和元首生平的著名历史学家。如果说真有人能谈出此画的背景，那他必是奥托。下星期，基尔沃夫原定去黑海岸边的索契休假。他将在度假前先到柏林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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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矶西区，雷克斯?福斯特把他的红色切夫罗利特牌轿车停入了他在圣维森特林荫道上的办公小楼后面的私人通道上。他像往常似地蜷缩着身子，将那一米八三的细长躯体从狭小的驾驶座里分离出来，然后迈着轻松的脚步走上了他办公楼外侧窄小的人行道。正门上钉着一面金属牌子，上面写着：“福斯特建筑设计公司”。
门已打开。他的三名工作人员已在早晨九点半上班，他十点准时到。
他看到，他的接待兼秘书又兼账房先生的艾琳?迈尔斯正把他的盛着滚烫黑咖啡的大杯子放在他的桌子上，并为他铺开了早晨的《洛杉矶时报》。
“早安，福斯特先生！”艾琳愉快地给他打招呼。
“唉，艾琳。”他简单地回答。喝咖啡前他一般不爱多说话。
“我原想趁您还未到把您的桌子收拾一下。”
“别管它了。还是让我喝咖啡吧。”
艾琳笑笑，离开了办公室，福斯特在桌后坐好。他心满意足地呷着咖啡，变得兴奋起来，点燃他上午的第一斗烟，开始翻阅《时报》。他一边浏览主要栏目的标题，一边在心中惊呼：世界真可怕！后来，第五页上有一篇短小的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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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著名作家、英国牛津大学现代史教授哈里逊爵士，昨天早晨在牛津校园外面的私人墓地入葬，永眠地下。哈里逊是在西柏林做最后的调查工作，以完成他的权威性的希特勒传记时遇车祸身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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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斯特惊呆了。他曾约好下星期五在牛津大学与哈里逊博士会面的！事情很重要。现在怎么办？他得想出应急措施来。
年仅三十六岁的福斯特已是南加利福尼亚州最主要的建筑师之一。但在不太久之前他还是个没有生活方向的孩子，中途从大学辍学，当了兵。越南的吸引力竟那么大，致使他跑去做了两年直升飞机驾驶员，打了两年仗。复员之后他无所事事地逛悠了不长一段时间，后根据退伍兵法案又复了学。他在伯克利的加里福尼亚大学对建筑学产生了兴趣。打仗时他搞了两年破坏，现在他又有**搞建设了。毕业后起步十分艰难，但他终于站住了脚——立业，成才。他与一个初次登台的娇惯女演员的短暂婚姻在一年前以离异而告终。从那以后，他再没有分心，把所有精力都倾注到工作和著书上。
他艰苦奋斗了三年，利用业余时间准备和设计着一本超大型画册，有咖啡桌面那么大，题目叫《千秋帝国（即第三帝国）的建筑》。这个计划使他着了迷。他需要复制希特勒在他统治时期建设的所有建筑物的照片——其中许多已变成碎砖破瓦，但旧照片还能找到——还要复制希特勒曾经计划和希望其“千秋帝国”获胜后再动工兴建的各种项目的模型和图纸。福斯特曾坐飞机去过德国，通过一个驻扎在柏林的战时的旧友，从希特勒总建筑师阿尔贝?施佩尔的档案里搞到了他所需要的绝大部分材料。返回洛杉矶后便着手编辑这本画册。他已与纽约的一位颇有声望的出版商签订了令人满意的合同，到确定的最后交稿期只有三个月了。
他在贝娃利山庄的家中查阅笔记时发现了一个情况：施佩尔曾经指派一名可信的助手为希特勒建造过七项特殊建筑。福斯特再次检查了自己编排的书稿，既没有发现这七项建筑的照片，也没有发现它们的图纸。他唯一能获取这些失落材料的办法是——弄清楚施佩尔的这位助手到底是谁，可惜，福斯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查到此人的名字。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得知：全世界对希特勒了解最透彻的历史学家是哈里逊爵士。福斯特立刻给哈里逊写了封信，问他能不能在牛津大学接见他一次。啥里逊回信表示很高兴与福斯特会面，并给他约定了相见的日期和钟点。福斯特放心了，满怀着能有机会查阅哈里逊的资料的希望，预订了下周飞往英国的机票。
现在哈里逊谢世了。福斯特再次陷入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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