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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小琬寻夫</br> 赵士程挑了两个样貌平常却伸手胆智都了得的门客，一路护送苏小琬去平江府。苏小琬心中感激，连声道谢。 离开山阴那一日，已是腊月初十，雪霁风停，天气颇好。苏小琬的病也好了不少，心情格外灿烂。 为避免别的是非，苏小琬与采苓都换了男装。那两个门客一个话多一个话少，一路上话多的李甲叽叽喳喳个不停，倒是给这一路增添了不少乐趣。 赶到蔫严寺的时候，小和尚并不允许他们进去：“这二位施主看着便是女子，寺中不许女客出入，还望两位娘子见谅。” “小和尚，那我们二人进去就好，我们去见陆官人。”李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旁边的张勇。既然女人不得入内，那他们两个大男人总可以了吧。 小和尚赶紧摇了摇头：“不可，也不可。” “那你进去叫陆官人出来，就说他内人过来看他了。”话多的李甲笑嘻嘻地走上前，递了几个铜钱过去。 小和尚红着脸摇了摇头，气呼呼地瞪着他手上的那几枚铜钱，觉着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阿弥陀佛。” 话少的张勇上前按住了李甲的手，抱拳作揖：“小师傅，我家娘子乃山阴唐家二女唐琬，与陆游陆官人乃结发夫妻，还望小师傅帮忙告知陆官人一声。” 小和尚躲开他的眼神，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施主们进蔫严寺都是为了闭关读书，寺中有规定，但凡闭关读书的施主，一律不允许外找。还请众位施主莫要难为贫僧，都回吧。” 他说完就逃也似的跑回了寺中，苏小琬一急，刚追上前两步，就被守在寺门口的两个武僧给拦住了。 “娘子还是莫要强来。”张勇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拦在了她身前。 苏小琬点了点头，她怎么可能强来，她又没有功夫傍身。 “娘子，眼下该怎么办？”采苓忧心忡忡地看着蔫严寺的门，不断地唉声叹气。她没料到，来了这里也见不到三郎。 苏小琬也不气馁，回头看了看，这蔫严寺也是建在山上的，附近并无客栈可住。不过她千里迢迢跑来平江府寻陆游，怎么可能半途离开。 “要不，先下山吧，寻个地方先住下来再说。”苏小琬毕竟不是独自一人过来的，总不能让这几人都跟着她风餐露宿。 “然后娘子天天上山来等？”李甲不满地啧啧了几声，“不是我小瞧二位娘子，这蔫严寺山高路陡，二位娘子即便每日只上下一趟，都不见得能坚持多久……依我看，最好还是在这山上住下来。” 张勇也点了点头：“李兄所言极是。” 采苓跺了下脚：“你们两个是大男人，可娘子身娇体贵的，哪里能在这山上露宿？再说了，眼下还寒得很，娘子的病还未大好，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 “那……你陪她们下山，我自己留在山上。”李甲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在山上守着，张勇看他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知道他别有打算，沉吟了会儿点下头去。 苏小琬看到他们二人暗自用眼神交流，问道：“你们有何打算可与我说，我不会拖累你们就是。方才那个小师傅言辞闪烁，我眼下都怀疑三哥是不是在里面。小师傅定是有所隐瞒的，你们若是有法子查明，还望莫要隐瞒于我。” 张勇看了看李甲，李甲立马笑嘻嘻地挠了挠头：“呵呵……这，我……我想等天黑了潜进去找找，呵呵。” 苏小琬闻言点了点头：“嗯，那就麻烦你了。不过，你要先跟我们一起下去才是，不然寺里的师傅看到你单独留下来，夜里却又看不到你的人影，难免会起疑。” 李甲拍了下脑门：“娘子说得对，我方才是想偷偷摸进那树林里待一会儿的。这样吧，我还是先与你们一道下山，好好吃一顿，等晚些时候再上来。你们两个看着这么瘦小，摔到了可不好，哈哈。” 如此打定主意后，几人便下了山。 小和尚偷偷在寺里看着他们的举动，等人走后，他才呼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和尚道：“师兄，他们若是再来寻人可怎么是好？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们总不能一直如此瞒着……” 他的师兄敲了他脑门一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又未曾说谎话。只要咬紧了牙不让他们进来就是，来寺中闭关读书的官人本就谢绝见外客。你看那范官人，闭关读书两年不曾出寺，这是有先例的，并不是让你撒谎，你心虚作甚！” 范官人乃范成大，绍兴十四年来此闭关读书，至今不曾外出过。 相比之下，陆游的挂名让他们几个知情的和尚很不解，但陆游的挂名是方丈亲自点头的，他们自是不敢有微词。 是夜，张勇怕李甲闯出祸端，替代他偷偷摸进了蔫严寺。蔫严寺不是特别大，张勇偷偷摸索了一遍，并未看到陆游的人影。眼见天快亮了，他略一思索，又悄悄摸了出来。 如此，接连潜进去五次，连蔫严寺里有几个耗子洞都给摸清楚了，却压根没有看到陆游的人影儿。他这才确认，陆游不在寺中，彼时，已经到了腊月二十…… “婆婆，弟妹回娘家养病有一个多月了，也没回来的意思，看来真是不把这里当自己家啊。”快过年了，府里的事情很多，二媳妇忙得晕头转向，却见西小院里静静悄悄，心里不免有了意见，忍不住在陆母面前发起牢骚来。 “哼，她几时将这里当过是她的家？”陆母冷笑了一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她正与二媳妇算着过年要发给府里上下仆人婢女的赏钱，突然听到她提苏小琬，疲累带来的不满便悄然席卷而来。 “哎，婆婆，儿媳瞧，还是王家蓁娘好，性子好模样好，当初若是将她娶进门，定是三弟的贤内助。哎，可惜啊……”二媳妇偷偷睨了一眼陆母的脸色，见她面色果然沉下来，忙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眼下说这些有什么用？怪我当初心软，务观也是，当初没日没夜地跪在东院门口请求，我又有什么法子？当初真该狠心一点，直接退了那门亲事的……”陆母不断地叹着气，真心后悔当初的决定。 王蓁蓁家世比唐府好，性格端柔，乖巧听话，她一直很欢喜，早知道，她当初就不该听了陆父的怂恿，应下唐母提的那门亲事。 “哎，可惜了。”二媳妇看了看她，不住地叹着气儿，“蓁娘再过个年就十六了，到时候只怕很快就要许人家了，看来她终究跟咱们陆府没那缘分啊。” 陆母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看她：“缘分这种事情可说不准，蓁娘不是还没嫁吗？” 二媳妇眸子一亮，笑嘻嘻地凑近了些许：“婆婆这话……是说蓁娘有望成为咱们陆家的二媳妇吗？” 陆母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明儿你让人去一趟唐府，把琬儿给我叫回来。眼下她还是咱们陆家的二媳妇呢，若是过年都不再咱们府上过，难免要被人说闲话，务观知道了也会怨怼我们不将她当自家人。” 二媳妇看她前面还在说王蓁蓁的事儿，眼下又提议要将苏小琬接回来过来，一时半会儿也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只好讪讪点头称是。 翌日，二媳妇差了两个仆人去唐府接人。苏小琬离开山阴之前曾差人跟唐父说过她的行踪，唐父也不敢跟唐瑈母女两个人说及此事，只偷偷跟守门的两个仆人说过，但凡陆府来人，什么也不要多说，立马通知他就行。 唐父笑呵呵地亲自见了那两个仆人：“琬儿病得不轻，老夫恐她带着病气回去不好。走走走，我同你们回去，跟亲家解释一声，今年琬儿便留在咱们唐府过年了。” 那两个仆人见此，自然不再强行接人回去，反正唐父跟着回去解释，他们二人也没什么好为难的。 陆母本就对苏小琬回不回去过年一事不甚上心，其实她私心里是不愿意看到苏小琬的，即便王夫人带着王仁朴亲自过来道歉过，她心里还是认定了苏小琬本性浪荡。有的偏见一旦在心里扎了根，就很难去除干净，又何况陆母压根没有打算去除呢。 “哼，直接病死才好呢。”二媳妇送走唐父后，忍不住在背后淬了一声。如今的她一心想打压苏小琬，却压根忘了王蓁蓁的家世与苏小琬好，王蓁蓁若是嫁进来，她更是要被王家比下去了。可她满心觉着王蓁蓁的性子温婉，来了之后也定然会听她的话。 唐二夫人在府里找了一圈不见唐父的人影，便来了气。她当初嫁给唐父时，便是仗着貌美如花，唐父总是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私下里宠她宠得厉害。唐母在世的时候，她还压制着自己的脾气，在人前多少给唐母留脸面，如今唐母不在，她自然该如何嚣张就如何嚣张。 “快过年了他竟然还往外头跑，老爷回来后叫他回房，我头疼！”她一直忙着给唐瑈找婆家，怎么挑都不满意，总觉得一山更比一山高，最后想到唐瑈没能进宫的事情就忍不住唉声叹气，“我忙得晕头转向，他倒好，也不知跑哪儿逍遥去了，哼！” “夫人，老爷好像是去陆府了。刚才奴家瞧到陆家有人过来的。”一个婢女听到唐二夫人的嘀咕，忙讨好地上前禀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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