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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掌柜思量几许，道：“从本地到达越国，按理应走临山最近，可最近临山边境不安宁，时有战火纷扰，只能走水路，由庆河向西而行，按理要多收三成镖银，不过杨兄出手阔绰，这点小钱自然不必再付。”
杨玉鞍心想这金掌柜果然精明，要个赏钱让人听了都觉得合情合理。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越快越好，安全送到后施府自另有打赏，这是十两，不用找了。”
金掌柜拿过银子，笑道：“杨兄赶巧，本镖局有趟去越国的镖，明日抵达丽山县，由黄起亲自护送，不出一个月即可送达。”
杨玉鞍笑道：“金宝镖局开遍整个卢国，黑白两道都要给贵镖局几分薄面，又有扬名于世的‘铁马’黄镖头护送，信镖在下自然放心。今夜前来，在下另有一事相问。”
金掌柜双手握拳，连身笑道：“客气客气，想不到杨兄对鄙镖局多有了解。杨兄但讲无妨。”
“不知贵镖局可愿做寻人的买卖？”杨玉鞍道。
“杨兄所说的买卖是寻哪位高人？”金掌柜道。
杨玉鞍道：“‘圣医’柳如是。”
金掌柜听罢，起身来回慢慢踱步，想着前两日才从信里得知柳如是的行踪，不料今日便有人打探。他小心应道：“确有人近日在卢国边境见过柳先生，可他行踪素来隐秘，要想寻得此人不是易事。”
柳如是前往淮国都城衡业这消息乃是舅母花了些心思才得知，金宝镖局一个县城分号的掌柜都能知晓一二，杨玉鞍不禁叹道这金宝镖局果然有其厉害之处。又听出金掌柜这弦外之音，必是把自己当成了打探消息的小贼，若是平日，自然无需和他计较，但此事关系舅父安危，杨玉鞍道：“听说金宝镖局人面广、关系多，有钱有势，一打出旗号，连绿林好汉也不敢招惹，即便出了事，也摆得平官府赔得起银两。怎么说到寻人，就面有难色？”
金掌柜听出这一捧一砸的意味，笑道：“杨兄何须对在下使激将法，寻人本就不是镖局擅长之事，且柳先生一向不拘小节，救人不分贵贱，只合心意。若鄙镖局接了杨兄这趟买卖，寻到人即可，是否请得动柳先生医治只能靠杨兄的本事了。”
杨玉鞍道：“这是自然。”
金掌柜接着道：“万事无定论，镖局不做亏本买卖。杨兄需预先支付白银一百两，事成之后，再额外支付一百两银子，若此事未成，已付的鄙镖局也不会归还杨兄。不知意下如何？”
杨玉鞍问道：“几日为期限？”
金掌柜道：“十日为期限。”
杨玉鞍笑着道：“二百两能买到金宝镖局相助，倒也不亏。只是今夜来此匆忙，未带足银两，劳烦明日午时遣人到在下所住之地迎来客栈相取。”
金掌柜道：“好说好说，那明日在下拟好信镖和寻人买卖的契约，派人送至客栈让杨兄过目。”
杨玉鞍双手抱拳：“好，夜间来访多有叨扰，就此别过，望十日内有好消息。”
金掌柜回礼道：“收人钱财替人消难，金宝镖局一定尽力而为。”
离开镖局已是亥时，杨玉鞍走在街上，夜间的风吹过脸颊，不觉有些清凉。这条街上没有妓院，没有赌坊，店铺早已关门，除了一两个招呼着晚归人的面摊，整条街空荡荡的。
看着街角的面摊，虽然简陋，没有客人，可面的香气已经让杨玉鞍有些饿了，他这才发觉到了丽山县还没吃过东西。
“一碗肉臊面。”杨玉鞍还没走进面摊就大声喊道。
“好勒，客官可要配酒？”身材矮小的面摊老板探出身子问道。
杨玉鞍闻着酒香，不觉眯上了眼睛。“饿的时候，真是闻着什么都是香的。”杨玉鞍笑道：“加一碗酒。”
“好勒，客官稍等。”不一会儿，面摊老板就盛上了酒，杨玉鞍看着碗里的酒，闻了闻，问道：“老板，你这酒不是本地产的吧？”
面摊老板稍显尴尬：“客官为何这样说，是不合心意吗？”
“丽山县的酒以‘黄酒’最为普遍，你这酒看着倒多了点白色，香气也少了许多。”杨玉鞍也不着急，望着面摊老板缓缓而道。
面摊老板听罢爽朗一笑：“县城里的酒何止一种，况且我自家酿怎么可能和别家的相同？客官莫不是以为我掺了水？”
“什么酒这么不一样？”一个人说着话飘飘自夜幕中走了出来，素衣白剑，身形修长，五官分明，唇红齿白。目光中似有繁星般明亮，也似无尽深渊般黑暗，在星光下，摄人心魂的双眼仿佛有了魔力，让人移不开眼睛。
杨玉鞍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此人施施然地坐在了自己对面，吩咐道：“再来一碗酒，和杨兄一模一样的酒。”
面摊老板似也被魔力蛊惑，站在原地盯着此人良久，半晌才回过神，转身打了一碗酒端上桌。
杨玉鞍道：“酒已上桌，兄台为何不饮？”
素衣人反问：“杨兄为何不饮？”
杨玉鞍浅浅一笑：“此酒虽少了几分酒香，却多了些魅惑之香，闻着很是舒服，兄台可有同感？”
素衣人面无表情道：“难不成你觉得此酒甚好？”
杨玉鞍道：“兄台以为呢？”
素衣人不发一言。
“不如我先饮再告知兄台吧。”杨玉鞍端起酒碗，欲一饮而尽。
“咣”一声响，素衣人右手握剑，闪光之势将杨玉鞍手中的酒碗打碎在地。
面摊老板惊呆地望着这两人，大半夜的似见了鬼一样张大了嘴。
杨玉鞍看着散落一地的酒，苦笑着：“若不想我喝酒，告之便是，何需打碎？”
素衣人道：“明知酒中有毒，你是在逼我动手。”
“明知酒中有毒，却也要了一碗，既然如此，我怎能坏了子安兄的好戏呢？”杨玉鞍笑着挑了挑眉：“更何况你我多年情谊，又怎会忍心让我死呢？”
“哎。”萧子安眼角瞧见面摊老板正悄悄地向后移动，轻叹口气，拿起面碗旁的一只竹筷，“嗖”地将其飞出，将面摊老板的右手掌心朝上牢牢地订在了身后的木柱上。
“啊！”一声惨叫，鲜红的血顺着筷子流了下来，面摊老板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左手颤抖地想拔出竹筷。
素衣人轻轻跃起，从木柱后取下一把被竹帽盖着的弯刀。
弯刀在烛火的映衬下散发着黑光，精致而锋利。萧子安看着这把杀人利器，悠悠道：“程家弯刀鼎盛时期，以一敌十不在话下。齐朝灭亡后，程家被往日仇敌追杀，据说百余人被灭口，唯有小儿程鹏幸存，莫非你就是程鹏？”
“把刀，放下！”程鹏说得吃力，斗大的汗珠如雨下。
萧子安冷笑一声：“程家虽然落败，也算正派家族，何以今日要用下毒偷袭这等下作手段？”
见其侮辱家门，程鹏好似忘了右手之痛，面露凶光望着萧子安，狂怒地喊道：“程家岂容尔等小贼污蔑，我要剥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
“口出妄言。”萧子安一声低吟，刀光一闪，至程鹏右手手腕朝下，挥刀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