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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之朔风疾 第八篇 谁将劲弩射天狼 第392节

作者:老律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8-06-07 09:35:1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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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榆连打带哄摆平清国,湖广形势却发生剧变——大同与义军荆门和谈不过是暂时休战,双方都明白这一点,李自成是争天下的人,经营地方干不来,也没耐心干,把李榆支出湖广,便召集手下文武商议如何出兵,不过众人的意见却五花八门。

    第二、第三号头目罗汝才、马守应叽叽歪歪大发牢骚,一会说弟兄们苦了多年,应该过几天安稳日子,一会又说春耕在即,要动手也得等种完庄稼。武将们心有余悸,东拉西扯大呼小叫,却总说不到正题,相比之下,文人们上了贼船,豁出命也得搏个前程,喊打喊杀声甚至超过武将——牛金星建议取湖广以为根本,然后进军南直隶,效法明太祖占据南京,手握天下税赋争夺帝业;顾君恩认为江南乃国之命脉,朝廷必然拼死争夺,以义军目前实力恐怕难以得手,不如避实击虚先取陕西,西北虎狼之兵在手则天下无敌,何愁不成帝业。

    李自成被吵得头昏脑涨,不过有一点很清楚,明太祖做成的事,自己就应该学,拍板决定义军东进,先取钟祥、再取武昌,湖广得手则兵进南直隶,马守应体弱多病就留守荆州吧——李自成觉得很有必要把罗汝才、马守应俩人分开。

    二月上,义军突然占领荆门,前锋渡过汉水威胁钟祥,消息传到武昌,湖广巡抚宋一鹤跑到汉阳江北行台,指责大同养匪自重,以致今日流贼卷土重来,和约既是你们签的,流贼违约就该你们江北三府出兵平灭。周愕一推了之,流贼违约当然要严惩,但现在不是时候,江北三府正在春耕,打仗误了农时谁管饭,要去你自己去,杜文焕干脆劝宋一鹤放弃承天府,流贼明显是以钟祥为诱饵吸引官军主力决战,去了正好让人家一网打尽。

    宋一鹤又气又恨回到武昌,与巡按李振声联名弹劾归化侯养贼自重、抗命不遵,出完这口恶气,两人便带上湖广总兵钱中选拼凑的万把人驰援钟祥——钟祥肯定有陷阱,但那里有显陵,除非他俩想挨皇帝一刀,否则就得跳火坑。

    钟祥之战波澜不惊,明军援军到达钟祥,流贼主力也随即渡过汉水,黑压压的人流涌上岸,赶得明军满地乱跑。李振声、钱中选死守显陵,流贼屡攻不克,索性放火烧陵,护陵木栅烧尽,明军再也无心恋战,非逃既降各谋生路。李振声、钱中选无力回天,带领家丁打到最后力竭被俘,李自成念李振声是米脂同乡,亲自出面劝降,但李振声誓死不肯从贼,与钱中选一起遇害。

    宋一鹤多了个心眼,蹲在钟祥城内绝不出窝,望见东北方显陵火起便知大势已去,悄悄命令家丁准备便衣、行装,夜里,城中官军与百姓开城迎贼,他带着几个家丁缒城而下,玩命似的逃往武昌——自从出了杨文岳这个榜样,大明督抚中心眼活的人越来越多了。

    流贼既克钟祥,兵分两路沿长江、汉水杀向武昌、汉阳,江北行台发出剿贼令,痛斥流贼作恶多端、死不改悔,妄图破坏春耕荼毒生民,号召汉阳、德安、黄州三府人民抓紧春耕生产,同时坚决打退流贼,以实际行动保卫新家园。三府人民积极响应号召,预备兵赶往军营,守备兵守护地方,老弱妇孺下田劳作,铁厂的工匠不分昼夜打造军器,江淮总商会和湖广商会的船只也装上铳炮沿江戒备,江北三府一片临战气氛。

    武昌的情况却很不妙,官军精锐在钟祥损失殆尽,留守的少量老弱残兵无力应战,宋一鹤逃回武昌便鼓动士绅守城,但没人理他,索性钻进巡抚衙门不露面了,武昌官府随即瘫痪。剿贼联防总局也是个笑柄,当初草创的楚军因为士绅抠门,加之官府捣乱,只维持了两个月就散伙,而江北军主力调往汉川迎击沿汉水而来的流贼,暂时无力救援武昌,周愕劝士绅们掏腰包募兵自救,这帮家伙却要钱不要命,为如何分派粮饷争吵不休,贺逢圣老爷子一气之下回了江夏老家,树倒猢狲散,大家也随之各自逃命。武昌的官吏、百姓能跑的跑了,跑不了的听天由命,官兵也无心守城,堵住军官索要欠饷,地痞、流氓趁机跳出来偷盗抢劫,武昌人心惶惶,陷落似乎只是个时间问题,但有些人还不死心,仍然在做最后的挣扎。

    夜里,江面上巡弋的商船似乎发现动静,马上开炮轰击,几枝火铳也噼噼啪啪打响,但发现虚惊一场,很快便停止射击。武昌城上的官兵却吓坏了,大小炮乱打一气,然后就像炸了窝一哄而散,武昌城顿时沸腾起来,百姓以为流贼进城了,争先恐后逃命,呼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革命啦,武昌革命,湖广自治,乡亲们,打下巡抚府,活捉宋一鸟!”黑暗中有人高喊,老百姓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乱兵、地痞明白了,不就是造反嘛,还不好意思,有人马上提议去楚王府,王府里的钱财最多。

    城内乱哄哄闹到半夜,革命总算成功了,有人占领总兵府,有人占领知府衙门,有人还跑到监牢放出一大帮囚犯,官库和楚王府也被抢劫一空。攻打巡抚府最艰难,使用了棍棒才把守门的家丁打散,宋一鹤无处可躲,藏在床底下被拖出来时还不服气,指着自己的头硬说他早就参加革命了——这家伙居然剃了个丰州头。

    江对岸的动静很快传到汉阳,范二喜从床上蹦起来就去找贾敬宗,骂骂咧咧大叫:“这肯定是公民党那伙人搞鬼,革命这种事哪少得了我们自由党,不能让他们吃独食,你是武昌提塘所主事,把你联络的人都召集起来,带上武器马上跟我一起过江。”

    湖广巡抚府,革命领袖们坐在正堂上一脸愁容——昨天夜里,这几个年轻书生带领他们的同志趁乱举事,凭着一堆木棍和几把菜刀轻而易举活捉了湖广巡抚和几个大官,革命转眼就成功了,但下一步该如何办不知道。

    “王总理只讲过为何革命,却从未讲过如何革命,我把《北行录》翻遍了,还是没有答案,尹兄,江北那边嫌我们是乌合之众,让我们自己管自己,你得快想办法,。”有人急切地说道,手里还举着一本书——这本李富贵写的《北行录》已在大江南北流传,被认为是描述大同之世的今世良言,很受一些年轻士子推崇。

    “是啊,跟我们干的大多是乱兵、地痞,有千把号人呢,没有中午饭吃肯定要闹事,哎,脑子一热就把事干了,没想到革命也要吃饭,要不,我们跑吧,乡下还有我们公民党的人。”有人小声出主意。

    “光想到抢权,把封官库的事忘了,再派人去求大户,熬到晚上还弄不到钱粮,我们就散伙。”坐在正座上的书生抱着头答道——尹如翁,贺逢圣的门生,也是公民党秘密党员,王昉北上前指定他为湖广分部党务参议,并主持武昌的党务活动,任务是等待时机抢班夺权,流贼逼近,武昌大乱,尹如翁觉得机会到了,召集城内的同志,也就是二十来个落魄书生和一百来个干过白莲教的江湖人士举事,革命超出想象顺利,但却混得没饭吃了。

    正在唉声叹气之际,门外望风的书僮跑进来报告“江北来人了”,众人喜出望外,急忙起身去迎接,不过对方已先进门了,为首的中年汉子毫不客气坐到正座,随手把一枝短铳拍在桌案上,武昌大富商贾敬宗介绍,这位是挂副将下品衔、五等巴图鲁、提塘司江北行台分司知事、自由党中央佥事范二喜。

    “你就是尹如翁,瞧瞧你们办的事,公民党怎么就会添乱,算了,从现在起你听我的。”范二喜瞟了尹如翁一眼,大大咧咧说道。

    “可是,我们是公民党,自由党不应该……”尹如翁有些不服气。

    “屁话,知不知道自由党和公民党的党首是一家子,我是自由党中央佥事,这里我是老大,”范二喜蛮不讲理,根本不把这伙人放在眼里,挥手喝令道,“听说你们抓了湖广巡抚,马上把人带上来。”

    宋一鹤吵吵闹闹进了大堂,一眼认出经常在李榆身边出没的大特务范二喜,摘下帽子大声喊道:“范大人,宋某也要革命,你瞧,我都剃光头了。”

    “宋大人,您受惊了,都是年轻人不懂事,在下马上把他们撤走,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您德高望重,既然愿意革命,湖广的大局还是要由您来主持最好。”范二喜满脸堆笑站起来,把宋一鹤让到正座。

    “宋某一向敬重归化侯,革命是肯定的,不过能否缓些时候?”宋一鹤见到笑脸就讨价还价。

    “宋大人,武昌的局面可拖不得,你不出面做事,在下只好立刻返回江北。”

    宋一鹤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道:“实不相瞒,宋某的家眷还在宛平,几天前已派家丁安置,范大人如能多给些时日,宋某一定甘心为归化侯效力。”

    “这有何难,宋大人只管安心做事,家眷的事包在我身上,在下好歹也有个锦衣卫身份,就是人进了大牢也能捞出来。”范二喜笑着把一块锦衣卫百户的腰牌扔在桌上。

    中午过后,武昌城热闹起来,大街小巷贴满了湖广革命政府临时执政宋一鹤的布告——革命者,乃大兴“自由”、“平等”、“仁爱”,以善政治天下,乃革除苛政、消弭祸乱,与民太平之世,当今朝廷奸党充塞、蒙蔽圣听、贪腐无能、滥施苛政,天怒人怨已失民望,湖广尊天子而不从无道,即日起实行自治,准绅民开议会选官吏、议税赋,官民共治地方,原有之朝廷恶政,如苛捐杂税、三饷等一律罢黜……

    宋一鹤也真卖力,带着一帮官吏敲着锣走上街头,哪里人多就往那钻,扯开嗓门使劲喊革命口号,尹如翁等革命领袖也到处演说,号召武昌百姓参加革命军,拿起武器保卫家园,不过老百姓糊里糊涂,看热闹的居多,响应者寥寥无几。

    “当兵管饭,斩贼首一级赏银十两,有种的就来革命”——贾敬宗不玩虚的,指挥家丁抬着两箱白花花的银子招摇过市。这一招最见效,马上有一大帮人跟在后面,不过大多数是逃兵、地痞和乞丐,有趣的是街上混的宗室子弟也死活要参加革命。

    汉阳铁厂大掌柜陈十石是公民党中央佥事,自然要拉同志一把,专门派人送来三船兵器,武昌革命军凑了三多千人,立刻被拉到江边分发武器。范二喜严厉警告这帮乌合之众,上阵打仗听天由命,死了怪自己命不好,活着的升官发财,敢不听军令者就地杀头,这帮家伙看了看范二喜身后端着火铳的打手,很老实地在江边安营扎寨,傍晚时,马虎头带领江北军一个营过江,革命军得到援军才有了些士气——江北军兵力集中在汉川迎击汉水之敌,还指望官军好歹守两天武昌,公民党手贱把武昌彻底搞成空城,老帅骂了一天,但也不得不调兵给武昌人打气。

    江北军在汉川只挡住陆路进犯,大批流贼抢夺民船冲过封锁,与沿长江顺流而下的流贼会合,第二天一早,江面上出现数不清的杂乱船只——流贼终于还是来了,汉阳只有马祥麟一个协,兵力单薄无力守城,老帅索性下令惠登相率民兵守城,江北军沿江布防阻敌登陆,江淮总商会、湖广商会的船队同时出击,力争歼敌于水上。

    流贼眨眼就到,却引起一片哄笑——流贼大船没几只,小舢板、竹筏却一大片,船上的人还站不稳,一个个趴在船上,没见过这样玩水战的,打这帮旱鸭子!江淮总商会的船队搜罗有大批海盗,沈太郎就是其中最嚣张的一个,这家伙欺负新手毫不客气,带着手下倭国兄弟横冲直撞就往前闯,其他船只马上紧跟在后。船队撞翻舢板、木筏无数到了上游,随即扯起风帆顺流而下,以铳炮、强弩和手掷雷猛打贼船,沈太郎杀得兴起,索性玩起跳梆肉搏,连夺流贼三艘大船、两面大纛。

    流贼人多船多,一波接一波扑过来,汉阳船队如法炮制,将其一波又一波歼灭于水上,北方人不识水性,上船就站不稳,哪里是一帮海盗的对手,被打得沉船无数、浮尸满江,几乎溃不成军,根本没机会登陆。岸上的江北军轻松了,慢条斯理地以铳炮助战,这年头的火器实在不给力,目标没打中几个,受惊吓落水的贼人倒不少,不过流贼的攻击势头越来越弱。

    数以千计的贼船铺满江面,武昌城下的革命军吓得胆战心惊,不由自主向后缩,宋一鹤大怒,亲自斩杀数名逃兵,范二喜又从马虎头那边借来一哨人马压阵,革命军才止住颓势,战战兢兢胡乱射箭打铳。打了一会儿,革命军惊讶地发现流贼原来是一帮旱鸭子呀,这就好办了,有个家伙大胆包天,将一个落水冲到岸边的流贼一刀斩首,立刻得到一锭银子的奖赏,全军士气大振,铳炮、弓箭射得有板有眼,很多人还涌到岸边挣银子,流贼被冲上岸不管死活都被斩首。城墙上也是一片欢腾,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使劲呐喊助威,把锣鼓、脸盆敲得震天响,一帮逃兵溜回来射了几炮,立刻赢得一片赞赏。

    打到下午,长江突起风浪,流贼倒了大霉,大船小船纷纷倾覆,落水者不计其数,武昌城顿时一片欢呼,无数人高呼“杀贼”涌出城。贾敬宗马上喊出新报价“一颗首级五两银子”,五两银子也是个大数目啊,人们冲向江边,见到流贼不论死活就是一刀。

    长江水战,义军损兵过万,当天夜里便撤军——不撤不行啊,江北军在汉川沿江修建了数十座高大的碉堡,上面架设火炮、抬铳,根本无法攻克,再加上三协江北军防守稳定,还不时发动反击,义军除了损兵折将一无所获,曹营和革左五营不愿打了,拍屁股就走人,闯营也不得不跟着后撤,江北军腾出手就可以增援汉阳、武昌,义军获胜无望,李自成只好下令撤军,东进也随之成为泡影。

    武昌革命、首战大捷的消息迅速传遍荆楚大地,宋一鹤成了保卫武昌的大英雄,如愿以偿去掉“临时”两字,被武昌人拥戴为湖广革命政府执政,他马上任命周愕为总理政务、杜文焕为提督军务,贾敬宗为工商司知事,江北军四协也被授予楚军番号。湖广士绅返回武昌晚了一步,除了贺逢圣捞了个赞画政务虚职,其他人一无所获,宋一鸟很抱歉,官职安排满了,只好请他们参加议事官竞选,争取进入各级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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