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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啪！”
一声重重的拍桌声之后，紧跟着就是猛然间从书案中抬起头的张守珪那低沉又带着疑惑的问话：
“你说什么？！”
来人距离张守珪的书案三步之外，依旧被其尽显威严的声音震得身子一晃，当即便是单膝跪下，低头没敢答话。
张守珪见状不禁浓眉一蹙，深吸一口气，但又因为心里疑惑想要得知方才这人所言之事，便就将怒气忍了下去，但声音依旧深沉的令人感到压力巨大：
“低着头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把话给本将说清楚！怎么乌知义偏就派了你来？军中之人竟是如此胆小怯懦，当真是有辱我边境军威。”
那乌知义派遣而来的传信之人闻言，生怕继续被自己耽误下去恐小命难保，当即便就急忙应答道：
“回大将军，小人，小人是奉了乌知义乌将军的命令，前来向张大将军禀明营州军情，小人……”
张守珪闻言颇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
“罗嗦什么？说正事！你方才说近几日营州城内，但凡前往契丹和奚人地界的易货商人，均是有去无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唯唯诺诺的点着头，急忙又道：
“是是，大将军所言甚是，是小人多嘴。大将军有所不知，近几日来，营州官府内接连收到百姓来报，几乎全都是声称家中亦或是亲友兄弟前往契丹和奚人地界易货，至今未归，仅仅五天的时日，诸如此类的案件竟是已经高达五十余起！那些百姓成天的在官府门前闹事，乌将军派了营州的弟兄们前去探查，均是无功而返，一无所获，乌将军这才觉得事有蹊跷，恐是出了什么大的乱子，这才命小人快马前来禀告大将军，也好尽快查明此中原由。”
“前往契丹和奚人地界易货的商人竟是无一返还？这怎么可能？”张守珪初次听闻此言，便就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现下又听面前这人将事情详述，更加觉得匪夷所思。
来人闻言也是点头答道：
“大将军面前，小人怎敢妄言？小人之言句句属实，大将军若是有何疑惑尽可派人前往营州一查便知。那些失踪的易货商人，近的是四日之前出发，远的更是已经三个月没了音信，据说他们皆是进了大山之后便失去了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整个营州如今已经人心惶惶，更无人敢轻易前往契丹和奚人地界易货了。”
“大山？”张守珪闻言不由双眼微眯，前往契丹和奚人地界最近的一条道路就是翻越大山，哪座大山张守珪当然知晓，但因为知晓，所以更加疑惑。
却在这时，忽然听门外来报：
“启禀大将军，赵将军有事请见。”
“赵堪？他来做什么？”张守珪皱眉向门外看了一眼，隐约间瞧见门外的晃动的人影，应当不只是赵堪一人，于是点头道：
“让赵将军进来。”
少顷，便就见赵堪带着夏宁和安禄山二人大步走了进来，赵堪拱手抱拳躬身对张守珪行礼道：
“末将参见大将军。”
赵堪话音一落，只见紧随其后的夏宁和安禄山纷纷跪下拜道：
“小人阿干参见张大将军。”
“小人安禄山参见大将军。”
张守珪并不向赵堪看过去，反而倒是目光微微一沉，看着随赵堪前来的夏宁和安禄山恭恭敬敬的跪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前，低眉垂眼的看不清他们二人究竟是何神情，但是不知为何，张守珪却有一种被算计在内的恼人感觉，说话间不由便带了几分不悦：
“赵堪，你带他们二人到本将面前，究竟有何要事？”
赵堪闻言微微一愣，因为在赵堪的印象当中，张守珪张大将军一向是公私分明，说话时也甚少会带着自己原本的情绪在里面，却不知堂下跪着的夏宁和安禄山二人究竟做了什么，竟是令得一向公正严明的张大将军也会在初时会面就带着些许恼怒意味，心里疑惑，但赵堪还是上前拱手解释道：
“启禀将军，适才此人来见你之前，曾因行色慌张被末将拦下，说是营州边城出了大事，但此人言语惊慌语意不详，末将本想先盘问个究竟，却担心营州事态果真如此人所言一般紧急，不敢耽搁，这才将此人放行。”
张守珪闻言点点头，赵堪跟随自己多年，为人最是稳重，一向分寸把握得当，根本不用张守珪自己过多操心，只不过……
张守珪看着面前依旧原模原样跪在面前的夏宁和安禄山，眉头还是轻皱不能舒展，声音却已经少了恼怒，却多添了几许疑惑之感：
“既如此，那他们二人呢？不在军中好好操练，没事跑到本将这里做什么？”
赵堪闻言偏头瞥了一眼低头跪在地上的夏宁和安禄山，思及他二人打从进得这屋子开始便是如此模样，未曾变过丝毫，便就继续对张守珪解释道：
“将军有所不知，此人前脚走后没多久，阿干和安禄山二人便就到末将帐前，声称有紧急军情要禀，末将闻言觉得两厢赶得凑巧，这其中或许另有蹊跷也未可知，便就带他们二人前来，或可对将军有些帮助。”
张守珪闻言只是点头，却未置一词，可整个神情却显得格外深沉，横眉眯眼，直直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夏宁和安禄山，半晌才开口道：
“你们二人，有军情要禀？是何事？”
张守珪见自己话音一落，那跪在地上的二人互相瞅瞅，却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说话，不由面容又是一冷，哼道：
“别跪着了，起来说话！”
夏宁和安禄山闻言当即又是互相对视一眼，只见夏宁对着安禄山使了一个眼色，又微微的点了一下脑袋，这才见安禄山挺起胸膛，抬起头来看着坐于书案之后的张守珪，拱手道：
“回大将军的话，正如赵堪将军所言，小人确实有要紧的军情禀告。”
张守珪闻言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似乎对站出来说话的人不是夏宁而是安禄山而感到微微奇怪，但却不动声色的问道：
“是何事？你只管说来。”
安禄山闻言点点头，接着道：
“启禀大将军，数日前，我与阿干在山上巡查时，曾遇见一伙来历不明的契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