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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快看那姓李的，那两眼圈肿得！啧啧……”
“瞧他那样儿就知道平日里肯定干不得啥好事，活该了不是！”
“就是就是，还真当进了内院就比别人高了一头，总是作践别人，这以后啊，少不得被别人作践！”
“可不是，你们还记得那个叫阿干的小伙子不？”
“知道啊，就是那个偷了黄爷的鸡，被打死了的那个！”
“是啊，我听说啊，就是这姓李的诬赖了人家阿干，阿干不得已才去偷东西，哎……怪不得做鬼也要找上门来，这年头，命哪里是命啊。”
“就是，换成我，一样不甘心，不求为讨个说法，也得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
看着李领班两眼无神，这黄府外院的下人仆役们纷纷对着李领班指指点点，背后说什么的都有。
李领班进了内院不说，还仍然管着他们这些做劳工的外院杂役，当下便是对着一众人凶狠道：
“说什么呢！找打是不是？还不赶紧去干活！”
即便李领班如此憔悴模样，这些嘴碎的下人们还是不敢明着和其较劲儿，只得悻悻的各自退回去，各忙各的，却是少不得相互之间的眼神交流。
已经三天了，每天晚上几乎都能听见李领班的屋子里传来惊惧的喊声，鬼哭狼嚎一般，吵得住在近处的仆役们都是满肚子憋着火。
但是鬼魂恶灵一事又太过玄乎，没人敢在那李领班嚎叫的时候过去察看，只能私下里议论，那鬼魂的来处。
也不知是从谁的嘴里得知，死得竟是数日前偷了黄爷的鸡、跑出城外的那个，名叫阿干的小伙子。于是口口相传之下，黄府之内，人人皆知，那阿干的死，就是那黄爷下得令，这李领班动得手。
“哼！也不看看都是什么德行，还敢教训老子？再叫老子抓住，别怪老子不客气！”
却不想，刚说完便有一道中气不足的男子声音在身后响起：
“说谁呢！”
李领班闻言当即便是猛然转身，尽全力让自己的面孔显得精神一点，反而却越发的让人看着想笑，只听李领班笑眯眯道：
“原来是黄爷回来啦，小的在这训斥下人呢，惊到黄爷了？那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黄爷轻哼一声，想起这几日府里的传闻，不由眉头一皱，冲李领班使了一个眼色，便就走到一边。
李领班急忙跟了过来道：
“黄爷，找小的有事？”
黄爷点头压低声音道：
“近日听那传闻，好不渗人！据传言你是亲眼所见，可是当真？”
李领班闻言便是表情一变，连带着声音都有些不太稳定，竟是左顾右盼的，最后凑近黄爷小声警惕道：
“黄爷，确实是阿干的鬼魂，他还说要找黄爷寻仇，黄爷你晚上可得小心点儿啊！”
李领班话音一落，便见那黄爷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竟是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一步，只见黄爷立即便吩咐身边的侍女，急急忙忙，连正眼都不看那李领班一眼，便立马快步进了内院。
李领班见黄爷走远，于是直起身来在地上啐了一口，咬牙道：
“要不是你这该死的肥猪，阿干至于来找老子寻仇？最好是让阿干带了你下去，老子也好分了你这家当跑路！”
李领班想起一连三日竟是夜夜见到阿干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满心紧绷没有一个晚上能睡好觉。偏偏那阿干的鬼魂只是时不时在他眼前拿着那把吓人的匕首不住的晃悠，偶尔还对他轻轻笑上一下，阴恻恻的，直教自己七魂少了三魄半，还有那三个半悬在半空中，落都落不定。
甚至，前一日这姓李的领班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梦境，竟是一晚上的不睡觉，干瞪着眼坐在床上，却仍是见阿干阴魂不散！这几日下来，李领班心力交瘁，都不知道给阿干烧了多少纸钱，却仍旧一点怨念都消除不了。
此刻李领班又觉得困倦，使劲儿的胡乱抹了一下脸，心说要是今晚阿干的魂魄还不肯放过他，就一定要劝说阿干去找黄爷。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虽说自己在这里面也不是啥体面角色，但是这一连三日的，总该是个头了吧？
难不成阿干的鬼魂还要缠着自己一辈子？
“靠，老子摊上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李领班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因为阿干发现了自己偷拿柜上的银子，而故意栽赃嫁祸这事儿是阿干做下的呢？
要是自己当初不跟着黄爷一起追到城外，那下手划了阿干脸的人，是不是，就不是自己了？
是不是阿干就不用找自己报仇了？
李领班正要想着回屋里补个觉，迎面见轧荦山抗着一根搭棚的木头走了过来，便就上前问道：
“我说轧荦山啊，这几****叫你守在我屋门外，真的是谁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也没有？”
轧荦山闻言放下肩上的木头，有些木讷的打哈气点头道：
“李哥，瞧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李哥交代的事情我能不好好办吗？可我真的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过啊！”
李领班早已经认定那就是阿干不肯消散的鬼魂，闻言只是有些失望的点点头，便就朝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神情似是有些呆滞。
轧荦山看了李领班走远的背影，看了半晌，然后重新扛起木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夜，还是原来的那个时候，不出任何意外，轧荦山又见到了从狗洞中探出头来的好兄弟，阿干，亦是夏宁。
“阿干，那姓李的领班这几日可被你给折腾惨了，你是没见，晌午的时候，府里的其他下人们都是怎么说他的。”
夏宁早就料到，闻言只是点头道：
“我让你把我就是那鬼魂的事情透露出去，就是想让这姓李的在黄府里再也做不成人，看谁以后敢搭理他！”
轧荦山闻言，看着夏宁轻弯的嘴角，熟悉中却又带着挥之不去的陌生之感，但是到底因为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谊，索性就不再理会，而是问道：
“今晚还是向以前一样？”
却听夏宁轻哼一声，冷冷道：
“今晚？咱们去会会黄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