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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四点钟，急遽的电话铃声将江晖惊醒。
江晖拿起电话筒，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就想骂人：“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不要急，就一句话，听完后，你睡得着大可接着去睡。”
“快说！”
“你赶快上网看看，有篇贴子在网上疯传，点击率已上百万了。相信今天的报纸头条就会转载这篇文章和社会各界的反映。好了，不打扰你美梦了。再见！”
江晖这时已毫无睡意。他立即上网查询，看到的却是铺天盖地有关镜表的消息。
有个叫天眼寻踪的网民发了个贴子叫“‘镜表’，公民身边危险的潜伏者”。文章称，他有个朋友，最近慕名到商店里买了块叫“酷尔”的镜表，却不料怪事连连发生。
先是他跟女朋友的私密谈话，很快在网上传开了。他开始还以为是女朋友的虚荣心，跟朋友聊天时无意间泄露出去的。但女朋友再三向他保证，决没有说过一个字。
怪事之二，他把自己的存折藏在家中的一块木地板下面，不料当天晚上存折就不翼而飞了。能有谁如此精确地知道他藏钱的地点呢？这个贼是如何潜入他家中的呢？
另外，他给自己仙女般漂亮的妹妹拍的照片，不知怎么样也上传到了网上。给妹妹招来了说不尽的麻烦。照片存放在镜表里，镜表也从来没有离过身。
照片的泄露，肯定是镜表本身，或是受他人远距离操纵给发出去的。试想有这么一个危险的敌人日夜潜伏在身边，个人的生命财产还能有安全感吗？
如此爆料，如同引发定时炸弹，一时间转载的、跟贴的、发评论的不知其数。
单看一些文章题目，就无不触目惊心：《公民隐私，神圣不可侵犯》、《对公民窃听，就是犯罪》、《坚决关闭酷尔镜表制造厂》、《坚决呼吁立即召回所有酷尔》、《酷尔必须马上从所有货柜上撤下》。
一早上班，江晖特意到报摊上浏览了一下，所有的早报头条上用粗大的黑体字，登载着镜表的消息。“镜表”成了当天报纸上出现频率最高的单词。
到办公室还未坐稳，江晖就被安厂长紧急招见。江晖赶到厂长办公室时，他看到欧亚、芈兰与鲁少林已在那里了。
安厂长急得在办公室里团团转。他一见江晖就连连问怎么办怎么办。“你是通信专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要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这件事，肃清流毒！”
欧亚见厂长如此慌不择言，笑起来。说：“对于大多数不了解情况的用户，他们的担心是很自然的。只要多请些专家、学者来，把镜表的使用原理讲清楚，那些谣言制造者，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混水摸鱼者，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据我所知，酷尔不但跟我们有合作关系，跟电信、跟网络、跟许多传媒都有合作。关键的是，镜表存不存在违法行为，公安部门是清楚的。开新闻发布会，也不用操之过急。先和这些合作单位和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共同来主持这个发布会，比单由酷尔一家来办，说服力要强得多。”
芈兰接口说：“自上次酷尔图纸失窃至今，始作俑者尚未抓到，但情况很清楚，早有人对酷尔上心了。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图纸事件的延续。他们不但对酷尔的财富效应，对强大的功能也垂涎欲滴。也不排除境外一些机构在其中扇风点火，欲置酷尔于死地，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在这里，我代表胡部长，宣布我们公司的一个决定。决定全力以赴支持酷尔厂的维权行动。要通过媒体，广泛正面宣传酷尔镜表厂，尽快平息这次事件所造成的不良影响。”
鲁少林早在一旁按纳不住了，他大叫着：“要把这个造谣生事的家伙揪出来，让他尝尝我这个铁拳！”
在兄妹俩讲话的时候，欧亚一直盯着江晖看。江晖明显感到了这个压力，他一直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十个指甲。
欧亚说：“还是听安厂长说说吧。”
安亦然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说起话来也显得有条理多了。“好，我说说。首先，感谢平湖实业对我厂的大力支持。这个事不会是一两个博客想赚点击率这么简单。从事情发生后传播速度之快，范围之广，还有那头头是道的评论文章来看，决不会是一个偶发事件。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组织操纵。对这件事，我们的态度一是不怕，二是要积极应对。一切造谣者都会在智者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我想先召开一个董事会商量商量。然后派人与各方面联系一下，落实明天新闻发布会的事宜。在会上由技术总监江晖负责介绍酷尔镜表的技术特点和在使用中应该注意的事项。再由传媒和一些协作单位说说他们所了解的情况。最后，由你们做一个总结性发言。芈代表，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
“芈代表！”鲁少林先笑起来。
芈兰白了哥哥一眼，说：“行，就这样吧。”
安亦然又看看欧亚和鲁少林说：“小欧、小鲁，你们看呢？”
鲁少林学着芈兰的腔调：“行，就这样吧。”
欧亚和安厂长全笑了。江晖仍绷着个脸没有说话。欧亚看着他说：“老同学，别紧张，让他们再闹闹，充分表演一下，明天不就大白于天下了？是好事啊，啊，笑笑！”
安厂长看着江晖说：“江总，你还有什么话，说说。”
“没有。”江晖勉强地苦笑笑，骂了一句：“这帮鬼孙子，作死！”
安厂长宣布散会。江晖第一个走出了厂长办公室。
江晖走到僻静处，见四下无人，掏出手机，给陈雨打电话。
“喂，陈雨吗？”
“啊，是你！早晨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你这个混蛋，你干的好事，厂里让我出来收拾残局了。”江晖恨得咬牙切齿。
“我可什么也没干啊！”
“你瞒得住谁？晚上老地方见！”说完，江晖就把电话挂了。迅速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生了很久的闷气。他相信，“天眼察事”多半和这个陈雨有关，因为和他讲过对镜表的怀疑。并把自己与时香的往事讲给他听过。他相信自己讲的是悄悄话，欧亚怎么就知道了？还说自己从来不戴镜表，怕的就是窃听。
想到这里，江晖突然跳了起来，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对了，明天开会时，别忘了戴酷尔镜表。就戴跟欧亚换来的那块！
晚上，在麦香咖啡馆，陈雨准时出现。他显得有点神情紧张。
“你怎么了？”江晖问。
“没事。”
“天眼察事，是不是就是你？”
“绝对不是。”陈雨一口否认。
“老实说，和你有没有关系？这肯定是你那帮子人干的，你否认不了！”
“没有！我绝对不认识这个天眼察事是什么人。之于是不是我那帮人干的，这个我不清楚。”
听这样说，江晖很是气愤。责备道：“你呀，到现在还不说实话。我知道你肯定与此事有关。你把我害苦了。我可能要被暴露。”
“怎么回事？”
“不说这个。厂里明天开新闻发布会，要我专门讲讲酷尔的安全性能。”
“你相信吗？”
江晖忧心忡忡地说：“我情愿相信网上说的都不是真的。”
“为什么？”
“如真有此类窃听，我们不可能查不出来。而查不出来，那一定是种高端技术。而真是高端技术，又怎么会去做如此低级的鸡鸣狗盗的小事？”
陈雨沉默不语，江晖又说：“你们太心急了，把我暴露了，也把我的计划打乱了。”
“你有什么计划？”
“你马上就会看到的。”江晖往桌子上狠狠砸了一拳，咬着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陈雨担心起来，他劝道：“你不要乱来。我这里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江晖吃惊地瞪大眼睛。
“来前，我得到总部的可靠消息，今天一个白天都没有联系到天眼察事这个人。他突然失踪了。和他有过联系的人，已采取了紧急措施。”
江晖大惊，愤怒的眼睛里喷得出火来。“你们是什么人，是中情局？是格格勃、摩沙迪？”
“不，只是个科学研究机构。”
“你不用骗我了。一个普通的民间研究机构，怎么敢于和一个国家对抗，不要命啦？”
“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有研究价值，有使用价值，科学技术不是少数人的专利品。再危险的事我们也得干。”陈雨说得冠冕堂皇，但缺少底气。
“那下一步怎么办？”
“还没有决定，看情况发展吧！”
“我倒有一个好主意。”
“你说说看！”陈雨双眼发亮，摧促江晖。
“我想尽快摆平这件事。把水搅混了对我们并没有好处。对大多数老百姓来说，只要明白镜表对他们的日常生活并不存在威胁，只要功能齐全、使用方便、样式时尚、价格优廉就足够了。事情很快就会平息。而对于商业上的竟争对手，最关心的是我们的技术秘密。我只要把图纸一公布，他们也就心满意足，无话可说了。”
“你吃错药了？这可是你多年以来的科研成果啊，你舍得？还有那芯片，你如何解释？”
“懂得技术理论，这不是问题的关键，还有制造技术，你不懂得制造，这也是白搭。再说表芯，那就更简单了。”
“简单？”陈雨瞪起眼睛，他钻进牛角尖了。
“怎么不简单？彼尔盖茨的英特尔处理器复杂吧，神密吧，有多少人能制造得出来。但再复杂的东西，只要好用，把它往电脑里一插就立即能用，这还不简单？说起来酷尔的表芯就更简单了。我们跟平湖实业签有合同，他们的表芯就供应我们一家。即使你懂镜表的制造技术，你没有专利，你得不到表芯，那还不是一块烂铁？”
听到这里，陈雨是真后悔，要是事先跟江晖商量一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自己也不会同意他们去干这种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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