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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目惊心！没想到，第一天便端掉十个情报点，擒获细作近百人，这还没有把全城搜查完。
李治震怒，冷冷地看着一干边军将领：“这就是大唐的边防？如此松散，完全将自己的弱点置于敌人的眼前，如何能取胜？”
“这，这个，谁知道城内混入如此多细作呢？表面上都是正正经经的商户或者住户啊！”有人不服气地嘀咕道。如果是外族，他们也非常警惕。谁曾料到那些混蛋好好的大唐子民不做，要去当蛮夷的走狗残害自己的同胞？
“是吗？不知道？未料到？”李治狠狠地一拍桌案，“咔嚓”一声，桌案断成了两半，让十余名将领面面相觑。若是换作他们，完全不会如此惊诧，可晋王殿下如此柔弱，咳，文质彬彬，怎么着也没看出有如此大的手劲儿。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顿时收起心中的那丝轻视和不屑。
将手拢在袖中，暗道，娘耶，这木头怎如此硬实？哎哟，千万不要骨折了啊！好疼，疼死我了。李治偷偷揉手，脸上却波澜不惊。“晚上召集各全体队正开总结会，让今日立功的几个火长发言，相互学习，总结经验。”他淡淡地道。
“诺！”
“晋王殿下，是不是把奖励当众发放了？”房遗爱问道。如此，更能起到激励作用。
李治点点头：“同意，速速去造册，待会儿交给本王签字核准。此外，本王丑话说在前面，谁敢贪墨士兵们的奖赏，哼哼，莫怪本王不留情面！”他冷厉地扫过众人。
房遗爱皮笑肉不笑地道：“就依着海军的规矩。一千元以下，以各种名义贪墨士兵们的钱财，十倍处罚；一千至五千，二十倍处罚；五千以上，罚金百倍，并以贪污罪论处。哦，可知贪污罪如何处罚？嘿嘿，贪污数额五千至五万，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以贪污数额为基数罚金百倍；贪污五万至十五万，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没收家庭财产；贪污十五万以上，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没收家庭财产；数额超过十五万，并使国家和人民利益遭受特别重大损失的，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并处没收家族财产。对多次贪污未经处理的，按照累计贪污数额处罚。故此，请诸位谨之慎之，千万不要撞到某手里，要知晓，某的名号可叫‘执法如山铁面无情房阎罗’！”
李治竭力忍住笑，轻咳一声，严肃地道：“齐国公和郭将军出征在外，吾等须得通力合作，把城内的奸细清理干净，打造一个固若金汤团结一心的后方阵地！”
“诺！”也有人非常担心，边军哪有不吃虚空不贪军饷的，万一追究起来，绝大部分人都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还有砍头的可能。
好在，房遗爱笑道：“以前的事儿吾等便不再追究了，但是，从今日起，谁敢再不遵国法军法，哼哼，某倒是没资格管尔等，但齐国公可是得了圣谕，谁敢干扰边防重任，斩立决！齐国公临走时，把圣上所赐的天子剑交给了晋王殿下。”
“诺！”这次声音极为洪亮。
众人退下。李治一下子哭丧起来：“房老二，我的手快废了！赶紧给我瞧瞧。”
把手举起一看，哎哟，红肿了呢！房遗爱幸灾乐祸地笑道：“谁叫您太激动了呢？拍就拍吧，还把好好一张桌案拍坏了，这损失可得算在你头上。”说是如此，却赶紧掏出医药包，酒精消毒，涂抹上活血化瘀消肿消炎的药膏。
“没事儿没事儿，不会废掉的，没有伤筋动骨，不过是没掌握好力道罢了，以后勤加练习就行了！”房遗爱安慰道。
李治撇撇嘴。还勤加练习，就这一次都成这样了。下次，恩，下次用刀砍不就行啦？哎哎，刚才真是迂腐，咋就没想到呢？
李治和房遗爱在这边轰轰烈烈地清理奸细，而武珝也在京城做着同样的工作，只是非常隐秘。
“春秋书院学子陈某某，不学无术，沉迷赌博，欠钱七百一十两银子，利滚利，合计赊欠银子一千一百两。某年某月某日巳正，被人追债，无法还债，即将被砍手偿债时，被一张姓商人所救。张某替其还清债务，与陈某某重新签下借据。张某告知，若是陈某某答应替其办一件事，此债务一笔勾销。随后，在张某的授意下，陈某某拿了一篇混淆是非的文章送到《长安周报》强行要求登载，因与朝廷决议相驳，报社弃用。陈某某便在报社门外大吵大闹，发表了诸多不利于国家、污蔑天子和朝廷的不当言论，造成极坏影响。不仅如此，陈某某还到茶肆、酒肆等地大发厥词，继续造谣生事，蒙蔽无知百姓。
另，商人张某，乃工部侍郎张普同族叔父，现居张普府中。张某长期出入玉门关，向外族售卖布匹、首饰等物，实则暗藏朝堂明令禁止的盐茶和铁器出关。因此而发家，并与吐蕃、回鹤等族结成良好关系。张某在长安设有多家店铺，通过人马市向多名三品以上官员府中送入探子，经查，发现有以下人等……此外，将多名精心培养的妓子送入几家出名的妓馆，四处收集朝中动向，及时向外族提供情报……”
李承乾越看越愤怒，一掌击在桌案上：“可恨！该杀！”这些情报都是武珝派人引导太子的人查到的，与崔家可没一点关系。
李承乾自然不会隐瞒此事，急匆匆去立政殿求见李世民。李世民正与长孙氏说着李治立下的战功，感慨一转眼嫡幼子都能为自己分忧为大唐解难了，又回忆起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的少年郎，回忆起在高士廉后花园初见长孙氏时的惊讶、惊艳和惊喜。
“观音婢，恍然间二十余年过去，你依然是那么美丽，而我已有了白发。”李世民指了指两鬓，按着长孙氏的香肩对着铜镜道。
长孙氏抬起头，眼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慕：“无论何时，妾身心里眼里的二郎永远都是那个器宇轩昂、心怀天下、博学多才的翩翩少年郎。”
“哈哈哈！”李世民得意地大笑。
“什么？太子求见？”对有人打搅刚刚培育起来的小情趣，李世民很是不满，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长孙氏拉起滑落的衣衫，轻轻推了推他，柔声道：“二郎，高明一向稳重，必定是有重要的不好决断之事，您就去书房见见他吧，可不要耽误了正经儿的朝政。妾身让人烧好香汤，等二郎回来。”
“好好好，观音婢，你可得等我回来一起沐浴！”李世民捏了捏长孙氏的手，低声道。
待李世民踏出立政殿，长孙氏便立即招来内侍，让他去传话李世民身边的陈内侍，若是圣上与太子发生争执须得立即前来禀告。太子日渐年长，行事颇有章法，深得朝堂上下称誉，而圣上尚年富力强，虽说一直看重太子，但自古天家最无情，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置骨肉亲情而不顾。这些年，长孙氏已经看得透彻了。于是，经常招太子妃苏氏到立政殿说话，暗示她，让她转告长子，早汇报多请示，不可擅作主张，时时刻刻把“孝”记在心里摆在明面上。还好，到目前为止，长子做得非常好。
李世民拿着那份报告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再看，眼里冒出火花。“可恨！该死！”将报告一扔，他恨恨地道。
气愤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心头的愤怒稍稍平复，严肃地看向李承乾：“你是如何查到此人？”
李承乾恭敬地道：“当时陈某某大闹《长安周报》时，有人通知了万年县衙门，但当衙门中人赶去时，陈某某已经离开。根据路人提供的线索，衙役一路追寻陈某某的踪迹，发现他不断在各大茶肆、酒肆甚至……咳咳，青楼出没，说了许多大逆不道诽谤朝廷之话。衙役将其拿下，从他口中得知是受人指使，急忙向衙门汇报。万年县不敢擅专，立即层层上报，最后报到东宫。因牵涉到朝中重臣，张普又出身范阳张氏一族，儿子便令人暗自细藏，不可冤枉了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不料，越藏越是让人触目惊心，在长安城内，居然隐藏了一个极为庞大的细作网。而这还仅仅是张某一人所掌控的，若是真正严查下来，不知有多少官员的府内被人埋下暗桩，不知有多少机密给人窃取透露出去。儿子感到此事重大，故此深夜前来禀告。”
李世民点点头：“你做得极好。万年县此次反应迅速，你可酌情奖赏。”
想了想，看了看谨慎小心的长子一眼，道：“京城人口众多，人员复杂，若是清查，你以为如何开始？”
李承乾做出苦思冥想的模样，片刻，道：“儿子以为，一切要以稳定为主，不可干扰了民众的正常生活秩序。故此，可以清查人口为理由，原本此事是在今年年末开展的，不过提前几个月而已。可由吏部统领，万年、长安两县具体组织，金吾卫协助。另外，过去每次清查，为了逃脱人头税，皇室、世家、大户等都有所隐瞒，而此次非同一般，不仅仅是赋税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大唐的长治久安，关系到长安的安定稳定，也关系到各自的安全。所以，儿子以为，可将某些事情先向皇室宗亲、朝中重臣透露，想必，不用朝廷开始清查，他们自己便要认真梳理了。至于此次牵涉其中的张侍郎，从搜集到的情报分析，他并不知情，过去与他那位远房叔父甚少接触，只是这次张某借了西域葡萄佳酿和三勒浆之名进了张侍郎府，又是听他说起在草原上的所见所闻才起了书生意气。算来，也是受了蒙蔽，何曾想到自家亲戚居然会是吃里扒外的细作？”
李承乾闭上了嘴。并非不想将那不长眼讨人厌的张普免职重罚，但他不想给人一种待人严苛刻薄的印象。现在，大唐国泰民安，更需要的是一位宽平公正、大度和善的储君。
李世民倒是没想得到他会替张普求情，欣慰地点点头，道：“不错，果真是长大了，为父也可安心了。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理，尽快写个奏折上来。”
“诺！”李承乾恭声道。他原本就想着要把此事揽下来，但经过东宫属官提醒，并未直接提出。
“圣上首先是君，其次再为父。太子须得时刻谨记。”属官道。
李承乾深以为然。
两日后，一份人口普查方案摆放在李世民的御案上。厚厚一叠，好在前面有目录，一目了然。这是李承乾早年从崔瑾那儿学到的法子，但凡是稍微复杂一些的计划、方案，他都会如此书写，阅读非常方便。慢慢地，各省各部都看出了这样做的好处，汉字一字多义，时人又喜嚼文咬字，一句话你得细细揣摩，否则很有可能发生误会。现在多好，丁是丁卯是卯，有事儿说事儿，有数据直接上表格。如此，工作效率大大提升，特别是在工部、吏部等整天与数据打交道的部门。
李世民频频点头，但也只是大概翻看了一遍，毕竟这是项繁琐浩瀚的工程。“不错，考虑极为周到细致，且相对简单易行，并不会十分扰民，又能尽快清理完成。”李世民道，“你且把这份，嗯，方案，令人抄写几分，哦，交给印刷厂吧，更快一些，吏部、长安和万年两县以及金吾卫等等都需要。然后按照各自分派的任务，各自再制定详细的方案，报送到你这里，具体你自行处置。”
“诺！”李承乾朗声应道。这两日，他可是不眠不休，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又多次虚心向舅父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人请教，还主动联系左右金吾卫上将军，且数次召见万年、长安两县的县令。同时，还与国子学和太学联系，让他们选派品学兼优做事认真踏实的优秀学子前来协助，主要是做些统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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