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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第一枚箭矢落下,风声里,那马蹄声、盔甲碰撞声、刀剑摩擦声,以及战鼓一般的箭矢离弦嘣嘣嘣声,才突然变得鲜明起来。
这可真的杀了个黑狼部落猝不及防,狼骑兵们或许想过,他们需要和云屏城中被放出的半魔们大战,却不曾想过自己会碰上驻守左川关的风狮军。这种忽略并不只因为狼首图门宝音和大安朝廷中的某个人交易,延误大安军令好一举拿下云屏城。同样也因为图门宝音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左川关兵马调动的消息。
就像将自己的妹妹送到云屏城的王帐一样,在左川关,黑狼部落的狼首也有信任的人充当眼线。
今日日落之前联系时,他的眼线没有向他报告有何特殊情况,兵马调动可不比常事,这样一群士兵突然出现在云屏城外,不加路上的时间花费,至少也要半个时辰。
狼首图门宝音心中的不安的阴影持续扩大着,但他决不能在自己的族人面前表现出来,他提着双瓜锤往前一指,吼道:“骑马的骑兵不可能对抗狼神!狼骑兵们,随我上去,让敌人们颤抖吧!”
“竟然没有吓得后退吗?”
乐道一夹马肚,上半身俯下,紧贴着马脖子。融入夜色的黑马跑得更快,在他左侧,娄将军紧跟其后,他听到乐道散懒的话,笑着说:“毕竟这些人没见识过陛下的威猛。”
娄鸣没注意皇帝陛下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也不知道乐道想到某个不易向人提起的地方去了,风狮军的统帅快速地做出了两个手势,护卫在两翼的三排弓兵放完了箭矢,拉住缰绳放缓速度,和身后持着长矛的骑兵们交换了位置。
这是风狮军每日每夜都操练的技术,前后的骑兵擦肩而过时,两者距离不超过一个巴掌宽,然而数千人就这样迅速地,安静地,没有出现一处失误地,甚至连磕碰都没有地交换了位置,只往前冲的乐道速度没有慢下半点,但是穿着漆黑铁甲的士兵们依然紧紧跟随,没有落下一步。
借着黯淡星光的照耀,风狮军的动作没有遗漏地出现在黑狼部落的大军眼前。
这与其是说因为弓兵无大用了而进行的战术交换,不如说是示威。
“他们如同漆黑的洪流……”
图门宝音地想起这一句描写大安皇帝麾下军队的言语来。
鸡皮疙瘩在他胳膊上冒出大片,不是为惊恐,而是为兴奋。
黑狼部落的巫出手了,这个身上挂满了骷颅头的女人站在双马拉着的战车上,摇摆一面黑旗,她一边甩动旗帜,一边大声诅咒,北风从她的位置刮向南边的风狮军,夹杂她诅咒声的狂风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而虚无的巨人上半身,巨人抬起拳头,手肘退后,然后猛地向前砸下。
“哇呀——”
风狮军的冲锋并未被打断,大白雕则在风的巨人手下发出凄厉的叫声,它一边翅膀上有一半的羽毛不翼而飞,如果不是赫连郁在维持它的体型,它大概刚才那一下就能消散了。
大白雕虽然是伤兵,却是个成功完成任务的光荣伤兵,趁着它延误的时间,赫连郁的后招终于赶到。这样的速度就像雷霆闪电,眨眼之间黑压压的风狮军就跨越了数里的距离,和黑狼部落短兵相接。
“吾皇万岁——”
风狮军狂啸地冲入了敌阵。
已经有些松散的敌阵刹那间就如同沙子一样四处散落了,为首的乐道松开了缰绳,他一手一把刀,冲入人群收割人命时就像农夫在收割麦子一样干净利索,直到他终于遇上了阻碍,骑着雪狼的图门宝音双眼泣血,拦在他面前。
无需多言,两个男人向对方冲去,在巨大雪狼的压迫下,黑马勉强保持着镇定,它的主人则是兴奋至极,轻刀燕风和重刀枭影在半空中交织成十字,拦下了图门宝音重重的一瓜锤。
图门宝音的武器是钢铁打造的双瓜锤,因为锤子的形状好似南瓜而得名,不过这锤子可不想真南瓜一样可爱好吃讨人喜欢,最凸起的一圈上,四棱的尖刺在星光下闪烁着冰寒的光辉,在瓜锤顶端,也有相同的尖刺。这是嗜人无数的凶器,速度加上重量压得乐道能听到自己手腕和手臂的骨头在响。
一寸长的尖刺从双刀空隙中刺出,乐道往后仰,看着这尖刺从他鼻子尖上荡过去。
刀枪不入的他倒是不怕受伤,但是这不代表没有细微的疼痛以及干脆不会受力了,这一下要是挨准了,乐道会直接从马上飞出去。
“哈啊!”
图门宝音爆发地大吼,将另一只瓜锤照着乐道的胸膛砸下。
枭影往前卡着瓜锤上的尖刺,抵在它的根部,相持不过片刻,乐道就把瓜锤往图门宝音的方向推了回去。
“要不是早就适应了赫连的怪力,怕是真的有些难对付。”乐道慢慢说。
他用力一夹马肚,躲避狼爪的黑马下意识就往前冲,这是匹好马,哪怕背上的巨力已经让它的蹄子没入泥土,但它还是顽强地顽强迈了一步。
咔嚓——
薄如蝉翼的燕风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瓜锤顺着弧度滑了出去,而挺起背的乐道用燕风横着画出一个雪亮的圆线,弯起刀刃弹回原处,锋利的刀锋划过图门宝音的咽喉。
过了几个呼吸,那让乐道手腕剧痛的巨力才消散在图门宝音的身躯中,气喘吁吁的乐道斩下对方的首级,用刀尖挑高,运足力量大吼。
“黑狼部落狼首已死!”
“狼首已死!!!”
“狼首已死!!!”
“狼首已死!!!”
士兵们跟着乐道大吼,齐吼声淹没了黑狼部落士兵的最后一丝抵抗。
乐道甩干净刀上沾染上的血,抬起头,向一直在天空上盘旋的白雕露出笑容。
塔楼上的赫连郁这次没有断开和白雕共享的视野,他看着乐道一身血迹斑斑,汗水贴着面颊流下,黑发粘在皮肤上。以及头盔上的红缨歪向一边,披风早就在刀剑下变成了破布,一处肩甲不翼而飞,不管怎样,这形象也只能形容为狼狈。
但是乐道笑的时候,赫连郁眼里,这个男人简直是在闪闪发光了。
这真是……太糟糕了。
捂脸的赫连郁默默想,无论从小到大看了多少次,他还是觉得乐道……
……特别帅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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