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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命运的终点
突然，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随后狠命地从晶儿手中挣脱了出来，晶儿见此一愣，“轻罗？你怎么了？”
“啊哈~没，没什么。”我急忙向晶儿解释道，心想肯定是杜秋在搞鬼，待会再找你算账！
“既然没事，那你快去帮我打水吧~”
“哎！等着啊！”说完，我屁颠屁颠地跑出了屋子，嘴上已经乐开了花，之后我找了一个木盆，又跑到厨房舀了点还有余温的水端回了师父的床前。
晶儿把一条毛巾放在盆中洇湿后，拿出来拧干放在了师父的额头，这时她看了看站在一旁干瞪眼的哥哥和我，用一种好似铜锤轻敲银铃的声音温柔地说道“你们先出去吧，师父由我自己照顾就行，轻罗！厨房还有点饭，我特意在今天留给你的，快去吃吧。”
“嗯！我知道了。”我刚要和哥哥扭头出去，却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个，晶儿，黑头怎么样了？”
晶儿听到我问她后，神色马上暗淡了下来，慢慢低下头默不作声，我立刻意识到，情况可能不是很乐观。
但我心中依然还抱有侥幸，在没听到晶儿直接的答案之前，我只会把晶儿的动作视为和我开的玩笑。
她依旧低着头，手上的水珠不时顺着她白暂的手指滑落在地上，晶儿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轻罗，对不起~我医术浅薄……但我，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对不起。”
晶儿的回答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噩耗，我急忙跑出屋子，朝黑头的窝棚跑了过去。
“不可能！黑头一定会没事的！晶儿在骗我，我不相信！”
我心里不停的念叨，像是在自我安慰，可等我跑到黑头窝前时，眼前看到的景象彻底扑灭了我心中仅存的那点希望。
黑头静静地侧躺在窝棚旁，眼睛虽然睁着，但眼珠却一动不动，我蹲下身子，却不敢伸手摸它，我怕摸到它的身躯是冰冷的。
突然，黑头大喘了一口气，这才让我放下了悬着的心，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酸，难过。
黑头旁边的破碗里盛放了一些清水，但却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再看黑头那黝黑的嘴唇，上面干裂出了很多死皮，身子比八天前又变瘦了许多，肋骨缝隔着皮肉显露了出来，四条腿上几乎只剩下了包裹着腿骨的毛皮。
“黑头，渴了就喝水啊。”我颤抖着双唇对黑头念道，一边把它身旁那碗水推到了它的嘴边，可它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作为主人，而我却没办法帮它做任何事，望着黑头可怜巴巴的眼神，我心如刀绞一般难受，我伸手揉了揉它的喉咙，那是它以前最喜欢的做的事，每当我和它逗闹之后都会这样摸它，而它也会乖乖的站在原地抬着脑袋等我给它揉，揉的时候它就会闭上眼睛，貌似觉得很舒服一样。
可我今天再怎么揉，它依然是无动于衷，眼睛也不闭，就那样直愣愣地望着一旁。
这时，一只手落在了我的肩膀，我赶忙顺着手臂向后看去，是哥哥，他站在我身后低头看着黑头，“轻罗，你很想帮黑头做点什么吧？”
哥哥这么问我，莫非是他有了什么好办法能帮黑头？
我一边想着，一边站起了身子，心中重燃起的希望之火催促着我赶紧向哥哥询问，“哥！只要能帮黑头？我什么都愿意！”
哥哥慢慢蹲了下来，拨弄了两下黑头的耳朵，样子不慌也不忙，可我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哥哥长出了一口气，透着无奈说出了他的办法，“帮黑头，结束它的痛苦。”
听到哥哥的回答，我差点一下子蹦了起来，抓着他的胳膊，几乎是怒吼着质问哥哥“哥！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黑头？它救过我的命，杀了它！你让我于心何忍？”
哥哥突然站了起来，双手用力推了我一把，我被他突然这么一推，一下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我惊疑地抬头看着哥哥，这时他也正狠狠地瞪着我，并大声向我斥责道，“黑头这么多天没吃过一粒饭，没喝过一口水，表面上看不出来，你知道它其实有多么痛苦吗？你难道就愿意眼睁睁看着它受尽饥饿的折磨后痛苦地死去吗？”
“我不想！我不想看着它受苦！但我更不愿意亲手结果它！”我愤怒地向哥哥争论道，双手紧握成拳，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
哥哥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了天空，又换成了一种平和的语气说道“你是它的主人，帮它结束痛苦是你的义务。当然，黑头一定也希望由你亲自来送它最后一程。”
听完哥哥的劝告，我慢慢把目光转到了黑头身上“黑头，你愿意吗？”
我的话刚说完没一会儿，突然看见黑头那呆滞双眼中奇迹般地流出了小滴眼泪，瞬间打湿了眼角旁的毛发，难道黑头听懂了？它这是在向我表明它同意了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现在心里简直乱成了一团麻，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我想起了师父之前跟我说的话，难道这就是黑头的宿命吗？对啊！黑头沿着自己的宿命，即将走到命运的尽头，它功德圆满了，我应该祝贺它！我是它的主人，自然应该由我来送它走完最后一段路！
想到这里，我豁然感觉自己对于黑头的将死没那么悲伤了，下定决心之后，我慢慢站起了身，抱起了黑头，转身向后走去，我需要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然后安静地送它走。
“轻罗！拿着这个！它会减轻你的压力的。”
哥哥在身后叫住了我，我回头看了看，哥哥手中正拿着一个小瓶，递到了我面前，我接过之后，拔掉了上面了白布塞子，凑到瓶口轻轻嗅了嗅。
“砒霜？”
“嗯，没错！我知道，要让你亲手用匕首刺进黑头的心脏简直比让你要了自己的命都痛苦！把这个喂给它，你会发现事情变得简单多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哥哥给的小瓶，不自觉地紧握在了手中。
哥哥话音刚落，我便转身向云锦山的山顶走去，哥哥猜的没错，我的确是打算用匕首来给黑头一个了断。只是他替我想到了，万一到时候我一手软，非但没有干脆利落地帮它结束痛苦，还反而让它多受了点罪。
用砒霜就不同了，简单明了！
不过有一点哥哥说错了，若是真能以我的命换回一个安然无恙的黑头，那么我一定会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手起刀落！
从禅院到山顶的路遥远且坎坷不平，但我却完全没感觉到，反而觉得眨眼就走到了山顶，我多么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因为走到了就意味着我该动手了。
我把黑头轻轻放在了地上，安抚着摸了摸它背上黯淡的皮毛。
掰开黑头紧闭的嘴巴后，我拿着小瓶的手竟毫无预兆地颤抖了起来。
之前我和黑头一起逗闹，一起捣蛋时的画面一幅一幅在我脑中闪过，仿佛那就是我最快乐的时段时光。
我很犹豫，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把这毒药给黑头喂下去，喂下去了，黑头很快就会离我的身边，我也将失去一个能说知心话的朋友。
不喂，但只要它还活着，就不知还要被折磨多久。
我不停地劝告自己，我所浪费的每分每秒都将带给它无尽的痛苦，杀了它！让它死！死了它就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