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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我不甘心
如果说这世上哪两句话让我最伤心，一句是“我放不下…”另一句就是“我不甘心…”而且很不幸的是我今天居然从一个女人的嘴里听到了这两句话。
“你似乎…”柳随风还藏在苏虹雯软软暖暖的怀里，看着我，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透一样。
“我心里觉得很难受，想不明白这究竟到底是谁错了，林小雪错了吗？她只是想要把乡亲们从麻木的奴隶重新唤醒，可是乡里乡亲的抛弃了她，那她就回来报仇喽，她跟我说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可是她终究还是杀了很多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更何况你做的也没有错，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正在我不知道该怎么接着来形容我此时的心情的时候，手里端着半杯红酒的刘硕也走上了天台，走到楼边靠在栏杆上，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中那好似独眼的一轮残月，浅浅抿了一口酒缓缓咽下，“小巫，看开些吧，你以后估计遇到的会更多。”
“也许我更喜欢普通人的生活，粗茶淡饭，吃也香甜、睡也安然，短短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到头一捧黄土，安安稳稳的重新开始下一回轮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伸手拿过了就说手里的酒杯，一仰头把剩下的半杯红酒全都灌进了肚里。
“哈哈哈哈…”刘硕看着我，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接过了我还给他的酒杯，“小巫呀，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的心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真的就那么甘于平淡、安贫乐道？别唬人了，就你？”
“怎么，你看我不像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被刘硕这么一说，我的心突然一动，被我强行按捺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念头被轻轻地触动一下。
我从小可以说活的是相当的不富裕，穿的衣服基本要穿到不能再穿了才换新的，所有的衣服颜色全都是浅色的，那是生生被洗出来的，看着周围同龄人穿着光鲜的新衣，吃着零食还有我只有过年时候才能吃的好吃食，所以我从小就很喜欢钱，非常非常的喜欢钱，小时候还从老爸那里偷过十块钱，不过上午偷的下午就被捕了，还被老爸先是批评教育后是身体力行的教育了一顿，从那以后我就断了偷钱的念头，可我对钱的渴望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还有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强烈。
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有了钱我的理想才有可能实现，我才能够赡养我的老爸，让我那已经两鬓有了白发的老爸不用再为了生活而起早贪黑，有了钱我才可以娶我心爱的女孩回家，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
其实我的本心并不甘于平淡，或者说没有什么人从出生起就只愿意做一个一辈子平平淡淡、浑浑噩噩的普通人，之所以绝大多数人甘于做一个普通人，是因为大环境迫使他或者她不得不做一个普通人。
“你知道普通人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吗？”刘硕把空酒杯举在眼前，透过杯子看着寡淡的夜空，就连星月光华都显得扭曲，侧头看我没说话，微微笑了笑，“普通人和咱们所差的除了机遇外，还有心，野心，如果一个人被世道磨去了对本心最真欲望的追求，那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行啦，跟你说的也够多了，不打扰你了，回聊喽…”
刘硕轻挑地耸了下肩膀，手指弹动，玻璃高脚酒杯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样在他指尖有规律地跳动，看着甜甜笑着迎向刘硕的姬瑶，替他们两个感到高兴外，也有一丝落寞，“欢姐，你现在究竟在哪儿，我还能再找到你吗？”
“你想喝酒吗？”柳随风从一边游了过来，尾巴上还缠着一瓶子红酒，而苏虹雯则手里捏着三个酒杯跟在柳随风身后走了过来。
“的确是个喝酒的好时候。”弯腰把柳随风缠在尾巴上的酒瓶拿了起来，而柳随风也顺着我手臂爬到了栏杆上，咬掉了酒瓶子上的橡木塞子，接过苏虹雯递过来的一个酒杯满满倒了一杯，也给柳随风和苏虹雯一人倒了半杯，苏虹雯倒是没什么，就是两只小手抱着酒杯乖乖地站在我身边，反而是我们可爱的柳随风同学大喊说什么酒倒少了，她要和我一样满杯。
举着酒瓶子晃了晃，“行了，你呢就把那些酒喝了就好了，省的跟上回一样，醉的啥都不知道，还霸占了我的沙发，害得我在地上忍了一夜。”
“是吗，怎么让你睡地板不行吗？信不信下回我让你睡大街？”柳随风很有威胁性地把也就能容纳我大拇指的小嘴张的大大的，作势要扑过来咬我。
“行啦，行啦，给你喝酒还不行？”佯装害怕，把柳随风的酒杯倒满，其实我是想柳随风醉了未必不是好事，这个母老虎别看平常咋咋呼呼、凶巴巴的，可喝醉了却是老实的很，我正好可以趁她睡着好好的休息休息。
“咕咚咕咚…啊！好酒！”柳随风小嘴儿一张，把半个脑袋都扎进了酒里，就看着一个个气泡冒出来，杯子里的酒眼看着往下降，同时柳随风体表的月白色鳞片又开始浮现出那种瑰丽的玫瑰红色，等她从酒水里抬起头，嘴角还往下滴答着酒水，整张脸上都是湿漉漉的，还真是挺可爱的。
“咯！”柳随风打了个酒咯，缠在栏杆上的身子也左摇右晃起来，吓得我赶紧把我拉了下来，放在身后的桌子上，结果柳随风这货刚被我放稳当了就直接缠住了酒瓶子，还咧着嘴一个劲儿的傻笑，笑着笑着，脑袋一耷拉就直挺挺地摔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了，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啥反应都没有，身子软的跟面条一样。
“姥姥的！”看的我是一脑门子的黑线，心里想，这也好意思说自己的几百年的老妖？嗜酒如命还一喝就醉，醉了就睡，咱说好的百年老妖的高冷呢？
“小蚊子，你先帮她找个地方睡吧，你也去休息休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仰头灌了下去。
红酒这种东西，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甜甜的、酸酸的，不过后劲大，两杯酒灌下去又被阳台的夜风一吹，感觉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
“主人…”苏虹雯抱着跟面条一样的柳随风，看着我想要说些什么，我摆了下手，“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苏虹雯应了声便乖巧地抱着柳随风进屋去了，当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停下来又扭头看着我，片刻后才推开门去休息了，她的目光我能感觉到，很复杂，担忧、欣喜还有…
“你要不要来一杯？”我把苏虹雯没碰过的那杯酒向我对面的位置推了下。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喝酒了，恐怕会醉的。”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出现在我对面，穿着天蓝色的敞口短袖衫，一条黑色的百褶裙，干练的短发用一根深红色的发卡卡着，眉目清秀，眼中闪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醉了不好吗？醉了就当一切都是一场梦，郑板桥说过难得糊涂，为什么要活的这么清楚，糊糊涂涂地生，糊糊涂涂的死，醉了黄泉路就不会感觉那么长了。”我看着眼前的林小雪，说着心里真的想说的话，我突然发现和一个鬼说话居然比对活生生的人说话更轻松、更自在。
林小雪笑着侧了下头，短发滑动，一副俏皮天真烂漫的样子，一双小手捧着酒杯凑到了嘴边，我突然发现现在的林小雪和苏虹雯很像。
我平常不喝酒，而喝酒的时候从来都是仰头大口灌，因为我觉得酒这种东西就是要大口喝才有味道，火辣辣的炙热在嘴里炸开，一路沿着喉咙、食道直到胃里，变成暖融融的一团，这才是男人该有的喝酒方式，反观眼前的林小雪，一双小手捧着酒杯，一口一口地抿着，就好像红酒是热的一样。
杯中酒并没有少，而林小雪已经醉了，因为我们人喝的是酒水，而亡魂喝的的是酒气，正所谓，酒水醉人酒气醉心，林小雪一张小脸儿变得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也开始升起了一层雾气，双肩耸动，竟是轻轻抽泣起来。
鬼魂是没有眼泪的，因为该哭的在阳间已经哭完了，做了鬼，没有泪，流出的也只是一滴滴虚影而已。
“你说我真的错了吗？我只是想要国泰民安，我只是不想做亡国奴，过着猪狗不如行尸走肉的生活，我错了吗？”林小雪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声音有些哽咽，没有了歇斯底里和疯狂，可这不解、不愿、不甘、不舍却让人更加心痛，揪心的痛。
“你没有错，你的乡亲们也没有错，人各有命，富贵在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你是对的，可在别人眼里他们自己要走的路也是对的，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对与错，人想活着这有什么错呢？你做了你自己认为对的事也就够了，看开吧…”仰头又是一口酒，也许是喝的太急，一口酒竟然呛到了，流着泪剧烈咳嗽两声才好了点儿，而当我再看向林小雪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那杯已经变得完全没有酒味的红酒还静静地放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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