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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十个手下回到了水库边上的训练营。却发现刘副官的人已经把这里围了起来，加强了戒备。看来这家伙还是对我不放心，怕我暴起杀了他的主子马承天啊。为了避嫌，也为了降低马承天对我的敌视，我在铁钩小子的劝说下，决定回万象城内的和平饭店去住上一段时间。我也想念女儿小玲子和玛丽莲娜了。多日不见的妹妹丽莉丝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于是套上马车，第二天天一亮，就独自返回了万象城。
马承天被仆人们放到床上以后，就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但是范美美却因为那一句不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马承天的骨肉的话，而害得她一夜没有合过眼睛。将近中午的时候。马承天起了床。最近几天来他那浑身疼痛难熬，动作一大还不停咳嗽，他觉得自己真的可能要不行了。他披上了一件很大的睡衣，在专门服侍他的一群仆人的簇拥下，扶着他的心腹刘副官的肩膀向浴室走去。
马承天进了浴堂，穿过待浴厅，向更衣厅走去。更衣厅是一间精美的大厅，四面的墙壁都是大理石，地板是名贵的桦木嵌镶的。那儿有三道门，通向淋浴室、温水浴室和蒸汽浴室。马承天在铺着毛毯和放满了松软垫子的竹制躺椅上坐了下来。他在仆人们的帮助之下脱光了衣服，然后进了蒸汽浴室。
蒸汽浴室完全是用大理石砌成的。在房间底下烧着一个锅炉，它使蒸汽经过地板下面的好几根管子从开在地板中间的孔里喷发到房间里来。房门的右面是一个半圆形的不锈钢铁糟子，铁糟子的对面是一只不大的贮满了热水的浴池。
马承天一进蒸汽浴室，就从墙边放置的许多大小不同的铁哑铃中选出两只最小的，开始向上推举。铁哑铃的用处就在于让沐浴的人用来做体操使自己出汗。才做了五次，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浑身大汗，于是跳进了那只贮满了热水的浴池。
他泡在热水池里感到非常舒适，热水减轻了他的痛苦，这一点可以根据他满脸的幸福表情看出来。
“啊，真舒服啊！小娜啊，快些，小娜！给我按摩一下……”他对身边的女奴隶说道。
女奴隶金小娜马上跪爬过来，先用香油摩擦马大人的全身之后，伸出一双白嫩的小手就在马承天身上小心翼翼地按摩起来。这时候，马承天回过头来，一边享受美女按摩，一边对不远处的刘副官说道：
“我前天口述完毕交给你的第二十二卷《回忆录》，你有没有替我装订好？”
“装订好了，主人，不仅你的那份样本，就是奴隶书手们抄写的那十份抄本也统统装订好了。”
“好奴才，刘副官！这件事交给你办果然没错。”马承天显然感到非常满意地问。
“是的，大人。而且不仅是这最后一卷有了抄本，连以前各卷也统统有了十份抄本。我想把一份留在您在这儿的图书馆里。一份存放到万象城公馆里的书房里去，另一份放到我的图书室里去。除此之外，卢项升大人和马天宇大人得各送一份。就这样，我想把您的《回忆录》分散到各个地方，让它们保存得好好的，万一遇上火灾或者任何别的灾祸也不用害怕，直到您决定发行它或者直到您老人家百年之后，但愿上帝保佑您长命百岁！”
“很好，你对我很关心……我对所有在困难和危急的时刻仍然忠心于我的人，都会在遗嘱中留下一份财产的……”
“啊，不要这样说，大人！”惶恐的刘副官叫道。“等一下，我听见更衣厅里有什么人的声音……”于是刘副官出去了。
马承天的脸由于昨天一夜来的放纵，已经变得又老又苍白，他抱怨痛苦的疾病，在浴室里耽了一会以后他觉得情形更加恶化了。他觉得胸中有一种非常难受的东西压抑着。因此在按摩结束之后，就立刻派人出去叫罗医生来看看他。
等待罗医生的时候，马承天趴在躺椅上又打起瞌睡来了。他的头伏在浴池的边沿上，似乎睡着了。在浴室里侍候他的个人们就不声不响地退到浴堂的角落里，恐惧地观察着这个总令他们吓得发抖的人。
过了一会儿刘副官回来了。马承天哆嗦了一下，向他那面回过头去。
“您怎么了？”刘副官惊恐地跑近他问。
“没有什么……觉得有些昏昏沉沉！胸口有些痛……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您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了我五年前去世的爱妻阿红，她叫我上她那儿去陪她。”
“不要理睬这种梦。这是迷信。”
“迷信？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来对待梦！我一向相信梦，而且老是按照神在梦中指示话的去做。从来没出过差错，我总是最后赢的那个人。”
“那是你的智慧和经验帮助你获的成功，并不是由于什么梦中的神的启示，大人，您要想念您自己的才能。”
“可是刘副官，命运之神对我的帮助比智慧和勇气更大。她永远宠爱着我，我也永远依赖着她。相信我，我那些光辉的战功当时并没有经过什么深思熟虑，都是按照我的心灵的直觉，按梦中的指示瞬间决断的。”
虽然马承天在他的一生之中做过很多坏事，但他也做过一些崇高而且有益于百姓的事情，这位退位的军阀一想到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他的灵魂就时而平静，时而不安。他的脸上也有时恐惧，有时安详。
马副官看着自己跟随了近十年的主子如今病得已经神智不清了，不禁心痛的流出了一滴眼泪。但他还是决定帮主子了却一桩心事。原来马承天在前一天晚上举行宴会时下令去叫来的葛大牙，已经被他派人抓到别墅里来了，正等着听候马承天的发落。
一听说葛大牙被抓来了，马承天的脸顿时由于狂怒涨得通红而且扭曲起来。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好象一头狂野的猛兽，他用沙哑的声音恶狠狠地叫道：
“叫他进来……带到这儿来……赶快……带到我面前来……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他是竟敢无视我的命令……他还渴望我死！”
于是马承天用瘦骨棱棱的双手，痉挛地抓住了浴池的边缘。
“您不能等出了浴池再叫他吗？”
“不，不行……立刻带他……到这儿！……我要……他马上，跪在我的面前……”
刘副官赶忙跑了出去，又立刻拖着葛大牙一齐进了浴室。葛大牙是一个四十岁光景、躯体结实的中年人，在他那平庸粗俗的脸上不时流露出狡猾、奸诈的神情。但是他一进马承天的浴室，脸色就顿时吓得惨白，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恐惧了。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双膝跪倒在地，然后用激动得发抖的声音说：
“马大人，您，您今天气色不错！”
“可是三天前你说的是什么屁话，你个王八蛋！你竟敢诅咒我早死，你就可以永远不付这笔罚金了对不对？”
“不，不，绝对没有这回事！……请不要相信，这是有人对我的诽谤！”葛大牙惊恐地叫道。
“懦夫！现在你发抖了吗？你当时公开诅咒我早死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王八蛋！”马承天瞪着充血的两眼，气得浑身不停发抖。他颤抖着走过去向葛大牙打了一拳。葛大牙并没受什么伤，这一拳其实并没什么威力，但他还是一下子伏在浴池旁的地板上，一面哭一面哀求饶命。
“饶恕我吧！开恩吧！……我求求你，饶了我的命吧！……”他叫道。
“饶恕？”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马承天尖叫道。“饶恕一个诅咒我早死的流氓……在我受尽了可怕的病痛折磨的时候饶恕你？不可能，你一定得死，你这王八蛋，现在就死在这儿吧，死在我的眼前吧！……我要亲眼看着你的血流出来，听到你临死时惨叫……”
马承天一面象—个中魔的疯子一般痉挛着，一面用两手在葛大牙的身上乱踢乱打，并且用由于狂怒而嘶哑的声音叫道：“喂，你们这些废物！……为什么都看着不动手？给我揍他，往死里揍！……就在这儿，当着我的面揍死他！……勒死他……揍死他！……”
马家的忠仆们马上向葛大牙扑了上去，把他按倒在地板上面，用拳头揍他，用脚踩他。马承天就象一头嗅到血的猛兽那样，在浴池里窜来窜去，发疯一般地怒叫道：
“对，对！揍啊，踩啊！劲儿更大些！踹死这个王八蛋！掐死他，掐啊！用力啊！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