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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安逸。
一天时间在沉稳舒适的睡眠中度过，黄昏的时候我醒来了，白莎莎也不知有没有回来过，反正我下楼要叫些吃食的时候问前台，前台小哥说由于换班他也不清楚。
与牧鬼人约好的时间是晚上七点，我看了看手表，时间才六点多，于是吃饱喝足后我用朱砂混合童子尿给桃木印上了“发条”，并且随身带上了判官笔，准备一会再画一个点葬符以备不时之需。
七点钟的时候牧鬼人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到了我住的酒店，他脖子上挂着一个木质口哨，一走一抖，倒也有些意思。
“走吧，还在等什么呢？”他走进大厅看到正在等他的我，便招呼我出发。
我们两人出门之后朝着大猛居住的地方走去，在巷子的入口处我叫他停下，而后我取出了判官笔开始在地上绘画点葬符。画点葬符需要的时间极少，大约两三分钟，我就已经完工。作为秘术，我一般并不喜欢使用，因为其总是有些伤天和的。鬼魂被流放到混沌地带，最后归于虚无，再次成为天地间纯澈的能量，灵识之类的都归于渺茫，相当于我剥夺了他们进入轮回的希望和权利。
“你真的把雪女干掉了？”我憋不住了，把一直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牧鬼人也算实诚，或许邪门歪道的人要比那些所谓的命门正派更上道些，快意恩仇。他开口道：“哪有那么轻松？她有两百多年的道行，你以为是我养的那几只小鬼可以弄死的？”
“两百多年道行？”我讶异道，之前推测雪女只有几年的道行，现在一下子翻了数十倍，我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难不成你以为她那么厉害纯粹是靠着那股子怨气？别逗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出师的！”牧鬼人调侃我道。
我仔细想想也是，我当时推测的不过是从她的口中得到的七年之前，但有些鬼魂在其死后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感知会产生偏差，甚至有死去千年的鬼魂还以为自己是昨日初亡。
“你在刘老板那里说已经干掉的那个家伙，不是在说雪女？”
“你个榆木脑袋！我不要吃饭？不要靠着刘老板的钱来养我的鬼？你说得轻巧，我不玩点花样，哪里往下过活？”牧鬼人说话总是有些冲，一连贯的反问说得我一愣一愣的。
“你说得有些道理！”我只能如是附和他，毕竟一会还要依靠他。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也想问，但始终没有开口，那就是为什么在大猛住处闻到的酸腐味在他的住处同样存在。
就在我内心纠结，与牧鬼人一道摸着墙前进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我和牧鬼人的身影一时间清晰的暴露在了来者的眼前。
大猛手里操着一把开山刀，他在冰冷的晚风中就穿着一件白色老式背心。那时候不比现在，健身房随处可见，在八十年代能够看到一个人能够拥有堪比健身教练那么完美的体型的家伙，带来的震撼是极为直接的。
在寒风中一件背心，一把开山刀的大猛肌肉突出，身材好得让人咂舌，同样的，他带给我的还有恐惧。
与鬼魂不同，面对活人，我们只有徒手搏斗，当然也有一些方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惊到对方，但那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够使用，不然冥冥之中上天在看着，一旦对于普通人使用我们的所学，那是要遭天谴的。
我偷偷地瞥了一眼牧鬼人，他似乎一点都不紧张，我顿时也稍稍安心了些，我小声问道：“你这么淡定，是不是有什么对付他的办法？”
牧鬼人点点头，我心中一喜，只听他低声说道：“你上去跟他打不就好了？他一把年纪了，你还年轻，怕个什么啊！”
我心里一瞬间跑过了无数只草泥马，不愧是人老成精的家伙，这算盘打得还真好。我心里恨恨了几句，把能够找到的诅咒他的话从头到尾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并且倒过来又重复了一回，他是为了看我的笑话，作为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老邪道，他根本就不用像我一样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你动手啊！指望我，我要是被干掉了，刘老板还怎么借尸还魂他的妻子？”我低声鼓励他召唤鬼魂上去战斗。
“笑话，我要是被干掉了，我赚钱还有什么用？”
“你养的鬼又不会被砍死，你怕什么！”
牧鬼人白了我一眼道：“别说我老人家没提醒你，你的眼睛可以拿回去再刷洗个两遍，没看到那家伙手里的开山刀上沾着的血吗？我鼻子一闻就出来了，那可是黑狗血。你说我要不要冒险？”
对克制鬼魂有奇效的黑狗血与童子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大猛能够料到我们俩今晚过来，并且都做了用黑狗血克制牧鬼人的准备，可见他的不凡。
“不对！”就在我准备破罐子破摔，与大猛来一场激烈搏斗的时候，牧鬼人又拉住了我。不得不说，他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眼力劲还是有的，“他身上在流血！”
顺着牧鬼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看到大猛没有握刀的左手正在吧嗒吧嗒的往下滴血，再凝神一看，我还看到了他身上的背心已经有多处破损，血迹也从里面映了出来，尽管在黑夜之中，但白色之上的红色以黑斑的姿态呈现在眼前还是很明显的。
牧鬼人吹响了口哨，随着清脆响亮的哨音响起，我的神经立刻绷紧。或许他的行为很突然，但我知道这是真的开战了。
只见昨晚还干干净净的老秦此时身上已经脏乱不堪，头发蓬乱得像是一个鸟窝。我见此情景，心里顿时怒火中烧，恨透了那个叫小远的鬼魂。
“我绝不会放过你！”我把桃木印拿在了手里，盯着出现在大猛身后不远处的老秦。大猛转身，双手握刀，颇为忌惮的盯着老秦。
今天黎明时分还那么要好的一人一鬼，此时竟然已经反目。老秦的手指甲长得很长，嘴唇和印堂也呈现出了黑色，我格外担忧，怕到最后一切了断，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牧鬼人招来的鬼魂赶到的速度很快，他一声令下，只见七只鬼魂纷纷朝着老秦冲去。与昨夜跟着我的两只鬼魂不同，牧鬼人蓄养的则要强上很多。我见老秦想要故技重施，抓住鬼魂吞噬下去，但他扑腾了好几次也没有逮到一只。反倒是七只鬼魂不断骚扰，这里抓一下，那里挠一下的，让他有些狼狈。
大猛与我不同，他没有涂抹牛眼泪，自然是看不到纠缠老秦的鬼魂的。方才他就是一路奔逃过来的，此时见老秦有些奇怪，并没有再朝着他追上来行凶，便一时间胆子大了起来。他提着开山刀就朝着老秦走去，想要一刀结果了老秦，把小远逼出来。
我见机不妙，现在真正的老秦生死未知，如果给他这么来上一刀，不死的也要变成死的了。千钧一发间我朝着他冲撞了过去，大猛虽然强壮，但他对我和牧鬼人并没有丝毫防备，兴许是他的想法太过于简单了，以为小远（现在的老秦）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我们就不会阻止他。
在我的大力撞击之下，大猛一个踉跄朝着一旁摔去，我也没有得到好的下场，在惯性的作用下摔了个狗吃屎，身上的衣服都被磨破了。
“你干啥！”大猛朝着我吼道，他此时极度不爽，眼看着就要将老秦给了结了，结果事情还被我给黄了。
“你劈了他，我朋友怎么办！”我冷声道，针锋相对，当仁不让。
“你朋友关我什么事？小远现在已经疯了！我不劈了他死的人会更多。”
此情此景与之前恶灵的事情非常相似，经历过一次之后，我也算是有了经验，心中稍稍镇定，爬起来抓着桃木印朝着老秦走去。
牧鬼人控制着鬼魂尝试着将老秦的手脚给束缚住，方便我用桃木印将小远打出来。我将桃木印举起来，老秦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朝着我不断地咆哮。
压落，我抓着桃木印朝着老秦的天灵盖处压落下去，二者还未接触到，老秦突然像是疯魔了一般挣脱了鬼魂的束缚。在众鬼没有防备间，一只鬼魂像是小鸡仔般被老秦抓在了手中。
我认出来那是当时牧鬼人和雪女争斗的时候的那只被冻碎的女鬼，显然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牧鬼人一直都在保存力量，那只被锁在井里的赤脚女鬼没有被他招来，如有她也来了，今天就要容易得多了。
老秦挣脱开后，双手猛地前推打在了我的胸口上，我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大力从我的胸口处传来，顿时整个人朝着后面摔去。砰地一声我撞在了墙上，一股腥甜从我的喉咙深处涌起，胸口处血气翻滚久久不能平息。
“嘎嘎！”牧鬼人幸灾乐祸的性子，他看到我摔倒了，也不过来扶我，而是朝着我干笑几声以示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