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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九九重阳（下）</br> 过了一会儿，连珠禀报，“娘娘，靖江王来了。”
“让他进来吧。”
须臾朱守谦进殿，一身白色护领衮龙袍，头戴乌纱折上巾，脚蹬皂靴，腰系白玉带。
“见过皇祖母，见过各位娘娘！”
“谦儿免礼！你到本宫跟前来。”马皇后含笑招呼着朱守谦。
朱守谦走到马皇后身前，马皇后将蜂赶菊玉扣放于手心递给他看，“谦儿可识得这玉扣？”
朱守谦接过玉扣，不需仔细看便已认出。
“这是表妹徐妙心的心爱之物，曾在姨母府中见表妹把玩过。”
众人听闻皆面露了然之色，吕氏更是站起身道，“靖江王可否将随身腰囊借来一观。”
朱守谦很惊讶吕氏会提出此种要求，但因其是长辈，且马皇后也未曾制止，便掏出了腰囊递过去。
吕氏打开腰囊，向里看了看，随即惊讶地看了一眼朱守谦，未出声便坐下了。
“月华，腰囊中有什么？”马皇后看着吕氏的脸色有些诧异。
待连珠将腰囊打开递给她，她方才看到，不禁爽朗大笑起来。
众人皆惊讶，却不敢出声，只见马皇后自腰囊中拿出一白色物件，“大伙看看，还是守谦这孩子有心，这上面刻得人活脱脱的跟真的一样。”说着便将那物件交于连珠，连珠将其放在托盘中给在坐诸人观赏。
此时殿中众人无论是幸灾乐祸还是心忧如焚的，皆伸长了脖子看过去，却见是一块象牙雕成的小像，再看那所雕之人，竟是马皇后，雕刻得极精致，每一根头发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谦儿，你有心了，本宫平日没白疼你。”马皇后甚感欣慰。
朱守谦赶忙跪下磕头，“孙儿自小没有父母，都是皇祖父和皇祖母关爱才能长大成人，孙儿一刻不敢忘记皇祖母的关怀照料。这块象牙雕像是孙儿早就刻好的，一直都贴身藏着，皇祖母如果喜欢就送给您。”
“好孩子，这东西你留着吧，本宫知道你的心意了，你退下吧！”
朱守谦听闻低下头施了一礼，没有人注意到他嘴角微微咧了一下，转身退了出去。
“母后，”此时如月站起身来，“那枚雕像很是精致，看来靖江王果然是有心之人。据儿臣所制靖江王母家只有徐妹妹一支亲戚了，可怜徐妹妹竟被无端猜忌，闻之实在让人心寒。”
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如月能这样仗义执言，妙心很是感动。
马皇后端起茶杯，啜饮一口，看着吕氏。吕氏不自然地别过头去，瞪了一眼王雪娇。
王雪娇的脸色已然变得雪白。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早起便觉身体不适，请娘娘准予臣妾回去歇息！”说话间胡充妃已经站起了身，声音清冷。
众人包括马皇后怎会不知晓其中原因，看来这未来的婆婆已是不想再看准儿媳在这出丑了。
马皇后点点头，胡充妃转身很快离去了，殿中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哈哈，果然是场误会，这样我也心安了，以后都是妯娌，这样对咱们都好，徐妹妹你说是吧！”吕氏努力掩饰心慌，并含笑看着妙心。
妙心低着头，并不做回应，吕氏尴尬地笑着，气氛愈加凝重。
“娘娘，元公公求见！”一声通禀打破了沉默。
“快传！”
大内总管元生，也是圣上的近身太监。只见他快步走进来，跪下请安并回道，“皇后娘娘，皇上特命奴才送来了菊花糕和菊花酒给各位娘娘小姐品尝共饮。”声音并不尖细，只因其是成年后方入宫的缘故。
“还是圣上想得周到，快传进来吧！”马皇后微笑应承着。
只见元公公回身拍了几下手，便有小太监们鱼贯而入，很快那菊花酒香飘散开来，众人此刻方真切感受到重阳佳节的热闹。
妙心轻咬菊花糕，只觉入口即化，香甜软糯，混着菊花的清香，甚是可口。
“徐姐姐，”王雪娇趁人不注意凑过来，“靖江王将你的玉扣弄到哪里去了？姐姐不怕日后那玉扣现身成了隐患！燕王殿下怎会娶那不检点之人？”说罢娇笑着回身取酒。
这人还真是厚颜无耻，只是妙心在思忖其他事项并不为所动。
“母后，儿臣身体不适，想先告退了！”那边常玲玉已经站了起来，向马皇后说道。
马皇后扫了一眼她孱弱的病体，只是不耐，挥挥手便算同意了。
贴身宫女过来搀扶着常玲玉退下，吕氏的脸上满是不屑，转而又满脸笑容，向着马皇后说道，“母后，您昨儿送儿臣的菊花簪，儿臣戴上真的好看，以后都舍不得卸下可如何是好？”声音极大，殿内众人皆听得清清楚楚。
妙心清楚看见常玲玉极力隐忍的表情，这样重大的节日圣上与马皇后都会赐给重要人物一些物品，但明显看出来，马皇后只赐了吕氏却未赐常玲玉，这对于正妃来说不啻于一种侮辱。
马皇后此刻也露出了不满，这个吕氏太张狂了些，自己虽不喜常玲玉，但那是她咎由自取，这吕氏公然挑衅就太有损天家脸面了。
“禀皇后娘娘，臣女有话要说！”马皇后正烦恼如何处理，却见一清丽身影站了起来，正是徐妙心。
“你说！”马皇后按下情绪。
“谢娘娘，臣女曾听闻重阳节的来历，想说与娘娘听听。”她走上前一步，“这重阳节起源于战国时期，又叫‘老人节’，原是喜庆日子。只因九月初九，日月皆逢九，是为重阳，因而在重阳这日做小辈的如能得到长辈的恩赐之物，便是一大吉祥福气呢！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便是大明最有福气之人！”
说罢妙心跪了下去，“臣女想跟娘娘求得一物，不拘什么，如此便能感慕皇后娘娘的福气恩德，以求来日平安喜乐！”
一番话下来，马皇后已是频频颔首，果然是号称“女儒生”的徐妙心，这番话句句忠顺平实，却句句暗含机锋，即敲打了吕氏的张狂，又提示马皇后重阳节赐物才是真正的恩遇，使她终于可以解眼前之困。
“好孩子，你起来！”
妙心听话地站起身，马皇后含笑看着她，“你和谦儿是表兄妹，谦儿孝顺，果然你也差不了，连珠……去把新得的那两个簪子拿来！”连珠答应着下去了。
“玲玉你也先等等！”
此时大殿中众人都屏息不敢出声，常玲玉亦是停住了脚步，望向马皇后。
吕氏此时方知自己的造次，深感不安，低下了头去。
待连珠回到殿中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首饰盒，打开来，马皇后拿出里面的东西，众人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