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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弟子不知罪从何来。”姜恒与陈无羡对视，目光温和，毫无退缩之意。
“真不知？”陈无羡道。
姜恒道：“不知，请师尊明示。”
陈无羡上下打量姜恒几眼，神色变得大有深意。
“不用瞎猜了，不是郭璎珞的事情。护山大阵异常那次，藏宝阁内只有老黄和你……此次，傀儡堂血狂屠被人毁坏殆尽，老黄恰巧闭关……”
“师尊的意思是，怪罪弟子没有及时上报那日在藏宝阁发生的事情？”姜恒讶然，神色中故意透露出些许惶恐。
陈无羡摇头不语。
当下，姜恒也不隐瞒。
把那日在藏宝阁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细细讲述。
【看门人老黄，叮嘱他小心戚长山……】
【戚长山盯着墨玉修罗，神色痴迷……】
【郭璎珞对他垂涎欲滴，想要收为面首……】
【他打扫尘灰，发现二楼楼梯口有个光幕阵法禁制……】
“就这些？”陈无羡皱眉。
“就这些。”姜恒一脸肃然，“依着师尊的分析，我觉得老黄的确有嫌疑。不过，也许有人贼喊捉贼呢？”
“嗯？你是说戚长山？”陈无羡双眼微眯，盯着姜恒，威压迫出，“两次之事，的确都跟他有直接关联……”
“弟子可没有这么说，这都是师尊自己推测的。否则，传到戚长老耳中，只怕弟子要遇死劫……”姜恒举起衣袖擦汗。
“而且，请恕弟子无礼。谁又能保证师尊不是监守自盗呢？”
“混账！你的意思是，本座也可能是那个贼？！”陈无羡怒了。
他是掌门，血煞剑宗几乎等同自家的产业，他又何须偷偷摸摸？
“弟子没有说，但外人却不见得不会如此想。毕竟，月桂灵根之事，师尊似乎还想杀弟子灭口……”
姜恒后退半步，悄无声息在自身施展了一个反棋缘待诏阵法。
“那月桂灵根，弟子若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用到其他宗门之人身上了吧？”
“哈哈哈！我的好徒弟，你知不知道，太聪明的人，常常死得早？”陈无羡气急反笑，“观你印堂命格，三年之后，恐有血光之灾啊！”
他未想到，姜恒竟然直接将月桂灵根之事挑明。
此子断不可留啊……
“师尊见谅，弟子这么说，都是为了自保……”姜恒诚挚道。
“而且，我还想着等师尊万年之后，承继血煞剑宗掌门大位呐！”
“有这个志向值得鼓励。不过，你可以放心，关于月桂灵根之事，为师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宗门之事！那只是，为师的一点私人恩怨……”
陈无羡没有摸出姜恒的底细，反而让这小子夹枪带棒说了一顿，面子上有些难堪。
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底细呢？
为何就突然如彗星一般，在宗门强势崛起？
难道是那些老不死的又派使者在外行走了？
“师尊，弟子有一事请教。”姜恒故意把气势矮了下来。
一直这样不知进退的话，他还真怕陈无羡恼羞成怒，不顾跟那些魔门巨佬的约定，对他强行打杀！
“说说看。”陈无羡闷哼一声。
“吞天魔功，与弟子脾性不合，弟子只是用了招式神意，并未修炼。”
姜恒先给陈无羡吃了一颗定心丸，又继续虚心道，“师尊传授弟子的那个青萍凝意诀，很不错，我想多学点……”
“无耻之徒，那是本座真心传授的？明明是被你讹诈走的！”陈无羡眼中冒火，心底的话语几乎喝骂出去。
但转瞬之后，他又端起宗师风度。
“不凑巧，为师也只有这短短一式法诀。”
“为何？”姜恒错愕道。
陈无羡淡然起身，睥睨四方，豪气尽显。
“青萍凝意诀，是为师少年学艺之时，从血衣教斩仙崖悟出的……此前，从未传于他人。你若想自行领悟，改天我送你过去……”
虽然跟屠仙宗、问魔宗等老对头有三年之约，但若是姜恒自己逞强，在路上被人杀掉，却不在此数，属实怪不得我！
“多谢师尊！弟子对月桂灵根之事，一定守口如瓶！”姜恒躬身而退。
“未修吞天魔功，嘿嘿嘿，臭小子，自保意识很强嘛！”陈无羡轻叹一口气，心中五味陈杂。
“炼化月桂灵根的事情，得加紧了……希望，她能顺利撑过这一关。”
……
血煞剑宗圣子洞府。
灵气浓郁如潮，如同不要钱似的，向姜恒体内疯狂冲击。
从魔灵坊购置的神樱宝珠，此刻已被萃取灵蕴，炼化为废渣。
血气愈加充盈，修为节节攀升，经脉之中，不时传出江河激荡之声！
丹田气海之内，混沌青莲，枝叶舒展。
那已稍微变大些的淡青色花骨朵，迎风轻颤，散逸出点点道韵。
汇聚至瑶池的新增元气，被瞬间精炼提纯！
微黑色的污垢，从体表排出，血肉骨骼比此前愈发晶莹。
轰！
姜恒体内传出一记大道轰鸣之音，修为实力晋升至灵种境二重！
目若朗星，眸光如电，神识蔓延似海！
洞府方圆四丈之内，诸般事物的万种变化，尽收心底，无有错漏！
姜恒深吸一口气，长身而起，暴然轰出一拳。
“嘭！”空气中炸出一道音爆，虚空似乎都被打出裂缝！
一只白首赤足的朱厌巨猿法相，出现在身后，捶胸怒吼。
白猿横击术！
拳似流星，脚如闪电。
劲力越来越猛，气势越来越盛，四山四劲之意尽皆展现。
四山：劈山，挑山，靠山，推山！
四劲：沉，长，冷，脆！
修炼此术，可极大限度地强健肉身体魄，凝练气血之力！
一趟白猿横击术打下来，元气如沸，气血如龙，体表微微溢汗。
收势站定，洗净脱胎换骨后排出的粘稠污渍，换了一身青色法袍。
负手而立，青衫猎猎，犹如谪仙！
剑指微抬。
混沌青莲幻化为一柄仙剑，浮在身前，缥缈不定。
似实还虚，锋芒隐现，灵意沛然！
“姜师兄，你怎么突然又修炼了？！”王胖子的惨呼，出现在洞府之外。
一觉醒来，错失亿点点灵气！
呃，却他师兄弟也没来蹭灵气……那没事了。
姜恒微微一笑，把混沌青莲收回瑶池，栽种在息壤之内。
打开洞府石门。
“大清早，就听你大呼小叫。胖子啊，做事要稳！”
“哦！我来是想告诉师兄，傀儡堂在宗门任务阁发布任务了，悬赏三千灵石！”王胖子憨厚一笑，挠了挠头。
姜恒把王胖子让到座位上，沏了一杯仙螺春灵茶，“什么任务，能让戚长老下这么大血本？”
“押送一批血狂屠，护送到血衣教！”王胖子咕嘟嘟灌了一大口茶。
姜恒皱眉道：“傀儡堂的血狂屠不是都被毁了吗？为何他们还有？”
“我也不知。不过，虽然悬赏的奖金很高，却没有人敢接这个活儿。”王胖子纳闷地摇摇头。
姜恒内视着瘪了下来的储物袋，凝眉沉思。
混沌长生诀，不愧为消耗灵石灵材的大户。
经过这一次的疯狂修炼，姜恒的灵石已所剩无几，却仍未试出它的炼化速度极限！
恍惚之间，有种错觉，似乎听到一个声音道：“我的极限，就是没有极限！”
“姜师兄？咱们去不去挣这一笔大的？”王胖子轻咳一声，中断姜恒的思索，试探着提醒道。
“送上门的灵石，为何不要？现在就去接任务！”姜恒拉起王胖子，向外便走。
任务阁悬赏大厅。
“姜师侄，王胖子，你们真的要接下这个任务？”戚长山从打盹中被王胖子喊醒。
“接。”姜恒正色道，“那三千灵石，能否预付三成定金？”
“为什么？”
这是血煞剑宗任务阁建成以来，从未有人敢提的过分要求。
更何况，发布任务的还是傀儡堂长老戚长山！
这可是个一言不合就把人炼取生魂的主儿！
“我仇家多，怕路上被人杀了……”姜恒尴尬一笑，直言相告，“您把灵石提前预付一部分给我，弟子也好提升修为，增加完成任务的概率！”
说罢，姜恒扭头微笑，“毕竟，押送任务本就容易被人劫道。诸位师兄弟，你们有想接这个任务的吗？”
呼啦！
围观的人群迅速散开，生怕被姜老魔记住面庞。
“先是杀我傀儡堂弟子，后又有嫌疑毁我血狂屠……嘿，就是你了！姜师侄，这个黑锅，不大不小，你背起来正合适……”戚长山内心一阵腹诽，一张僵尸脸上涌上难得的笑意。
前些时日，傀儡堂那些被毁去的血狂屠中，有数具是戚长山为血衣教定制炼化的。
如今，交货的日子已到，戚长山却没有丝毫东西可供交付。
若是简单道歉退款，依着血衣教主吴疯子的脾性，岂会善罢甘休。
“什么？！你说血狂屠在你们宗门内，就被卧底全部毁掉了？鬼才信！”
最终的结果，便是被吴疯子炼为肉球都有可能！
因此，戚长山才想着发布任务，趁机甩锅。
到时候，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吴疯子诉苦。
“这都是我们护送不周，血狂屠才被毁于他人之手，我立即给你办理退款……”
“吴教主要是难以消气，这个废物弟子可以交给你，要杀要剐随你便！”
想到此处，戚长山的死人脸上，神情变化无常，让人不敢直视。
“戚长老，预付三成灵石，行不行，给句痛快话！”王胖子打断戚长山的畅想。
“行！怎么不行？！”戚长山扔给姜恒一个血色储物袋，里面是七具一动不动的血狂屠。
“三成灵石？”姜恒收起储物袋，伸手讨要。
戚长山装作不情愿地点出九百灵石，一本正经地连番嘱咐。
“这些是我新炼制的血狂屠，押送期间，不得擅动。否则，若是毁掉的话，你负全责！”
“又可以炼制血狂屠了……难道是上次毁得不够彻底？”姜恒心生疑惑，却没想到戚长山这是在甩锅。
出发！
午后。
真魔殿内。
戚长山垂首而立。
“禀告掌门，属下去查老黄，没有查出端倪。但我发布的押送血狂屠任务，却被姜恒那小子接了……”
“然后呢？”陈无羡双目微闭，如常调息。
“属下怀疑，他就是仙道派来的卧底！”
戚长山往前凑了半步，悄声道：“他接任务的真实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确认我傀儡堂是否可重炼血狂屠！”
“难道不是你在甩锅，恰巧人家又想挣点灵石？”陈无羡没好气道。
“甩锅之事，也是有的……但是，他是仙道卧底的嫌疑却非常大！”戚长山神色略显尴尬。
“血衣教，是我指点他去的。然后，他又凑巧接到了你发布的悬赏任务……事情原委，便是如此。”陈无羡淡然道。
“为什么？难道掌门忘了，天邪宗已对姜师侄发出必杀令……？！”戚长山忽然慌了起来。
这么好的魔道天才弟子，若是死于自己发布的甩锅任务，他兴许会愧疚一辈子……
“你说呢？”陈无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