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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萧瑟，滨海虽然没下雪，但也冷得和铁一样。
白夜顶着寒风，来学校准备体检。
在楼下的时候，白夜刚巧遇到唐发，这货拎着一袋热狗，在寒风里一边打哆嗦，一边痛骂校领导：
“分批体检，干什么要所有人都八点集合？我们大三的十点体检，提前在教室等两小时？这不是有病？”
唐发也看到了白夜，凑上来分了一根热狗给白夜，一边哼哼：“夜子你说，校方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说得对。”白夜心不在焉地回答，因为这个时候，他听到楼上的窗口中传出声音，是两个老师的对话。
“你知不知道......2号楼有两个学生被带走了？”
“是，昨晚从寝室直接拉走的说是什么......总务署？从没听过这个机构。”
“听说临时体检也是他们安排的，全体老师也要体检，莫名其妙。”
“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
听到这里，白夜的表情骤然僵硬，震悚的感觉逼迫瞳孔，猛然收缩。
白夜沉默的太快，就连唐发都注意到了他的失态：“夜子，你不高兴？”
“没事，有点感冒，我吃过药了。”白夜恢复了往常的表情，淡淡一笑。
唐发伸手触摸白夜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这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进教室吧。”
他们两个进了原定好的教室，辅导员坐在讲台上维持秩序，下面的学生们安静等待，偶有窃窃私语。
唐发一坐在座位上就开始玩手游，白夜也假装看手机，表面上很平静，实则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总务署？这是什么机关？为什么来我们学校做全校体检？”
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由不得白夜不往深处想。
如果说昨天，白夜猜测这次体检是为了搜捕“玩家”，可能性为百分之三十，
听完了两个老师的对话后，这个可能性直接提高到了百分之七十。
这个“总务署”是敌是友尚不明朗，但白夜能从中感受到巨大的威胁。
如果官方抓捕到了“玩家”，他们会做什么？
是和谐相处，共同开发，还是彻底监禁？
官方的态度，白夜并不了解，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在别人手里，赌对方没有恶意。
更不要说，白夜此时是“全民公敌”，全城通缉的江洋大盗，就算他主动投诚，恐怕也要受到各种审视和警惕。
无路可退。
越是思考，白夜越是觉得压迫感扑面而来。
同时，白夜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疑点。
和他预计的不同，官方的动作为什么如此之快？
才过去短短的一个星期，一个具有强大执行力的特别机关，总务署就横空出世了？
然后这个总务署的人还开始分区体检，抓捕“玩家”？这是联邦能达到的效率？
难道说......官方早就接触到了“玩家”？对此早有准备？
白夜猛然发觉，自己对“夜之城”的了解还停留在表面。
在“十万人测试”之前，夜之城是否就已经和现实世界接触了？
曾经是否有“一万人测试”，或者“一千人测试”？亦或是其他的接触渠道？
根据这个猜想，白夜顿时有了一个可怕的推论。
如果官方真的提前接触到了“夜之城”的技术，官方将会积累一个巨大的“先发优势”，对他们这些后发的“玩家”形成碾压。
光是想想这个结论，都有些让人窒息。
不过白夜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个结论虽然惊悚，但显然有很多漏洞。
譬如为什么官方不早点大规模开发“夜之城”的技术，而是隐藏极深，等到如今，才有一个“总务署”突然冒出来抓人。
或许官方确实有“先发优势”，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对于白夜这些“玩家”来说，依旧有抵御的空间。
事到如今，白夜也只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正在思考之中，一道窃窃私语的对话从隔壁教室传来。
在“武术芯片”的加持下，白夜也称得上“眼可观六路，耳能听八方”，只要他愿意，隔壁教室的说话声很容易就能听到。
他听了一下内容，发现是隔壁班的苏婉请假了。
这个苏婉他认识，滨海大学的校花，和白夜同一届，曾经在中秋晚会上弹一台巨贵的钢琴，据说要上百万块，全滨海第一。
钢琴曲子白夜没记住，他光是看着那台钢琴就来气。
能弹这么贵的琴，苏婉家里自然富得流油，不是白夜这种穷苦人家能比的。
“苏婉请假了，她会不会是玩家？”
一个念头从心底冒出，白夜立刻警惕起来。
按照“夜之城”的游戏提示，本次内测的玩家数量为十万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
当今的世界上有七十亿人口，十万人这个量级，丢进其中不过是九牛一毛，引发不了多少震荡。
但十万人其实也不少，平均分配到全世界的城市中，滨海这个城市就能有七八个。
所以白夜才会猜测，公寓楼里可能有隐藏的“玩家”，距离他非常近。
不过联系起苏婉的家产，白夜不由得开始琢磨：
“如果苏婉是玩家，她可以拿家里的钱氪金，升级应该比我快很多。”
想到这里，白夜内心就有点苦逼起来，他拼死拼活，好不容易才搞到300w美金充值款，还没捂热乎，唰唰唰，连升三级就全没了。
现在白夜打开人物面板，嗬，好家伙，升一级个人等级居然要200w美金！直接翻倍了！
这还只是开始，后面肯定还会再涨！
同时白夜还去查了一下，普通玩家如果死亡，重建账号还需要100w美金！
如今的白夜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夜之城”就是一个垃圾氪金游戏，逼氪逼到棺材里。
白夜正心中吐槽，却听见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他下意识抬头，看见一道欣长的背影。
那是一个女孩的背影，她穿着羊毛衫，整个人的形体欣长而俊美，黑曜石般的头发精致地束在脑后，露出她洁白晶莹的颈项。
从这个角度，白夜只能看到她宛如匠人雕琢过的下颌曲线，再加上那白得透明的肌肤，白夜猛然想起苏婉有二分之一的俄裔血统，她的母亲是一位淡金色头发的美人。
苏婉不是请假了？怎么还来学校？白夜皱起眉头。
不仅仅是白夜，同班的男同学们都看得眼神发直，唐发更是毫无礼数地掏出手机开始偷拍，结果闪光灯没关，引来了周围女生的严厉指责。
“沉迷美色我愿意！”唐发吵吵嚷嚷，全班闹成一团，最后在辅导员的制止下，恢复了平静。
这时有教导主任过来通知：“轮到你们班了。”
“走了夜子。”唐发不知道白夜内心的沉重，和大部队一起，朝活动中心五楼的体检区域走去。
一边上楼，唐发一边乐颠颠地给白夜展示手机，屏幕上是刚刚偷拍的苏婉照片：“拍得不错吧？”
白夜没有回应，而是指了指前面不远处。
唐发转头看去，发现隔壁班的队伍就在前方等待，那个欣长晶莹，如玉石般的人儿就在其中。
望着苏婉的背影，白夜默默开启数据视角：
“洪流。”
这段时间，白夜在夜之城探索，也接触到了一些赛博改造项目。
例如“电子义眼”、“机械手臂”、“腿骨炮”、“螳螂刀”......这些改装每一项都有强大的功能，能让人轻易突破肉体极限。
但这些赛博改造和“义体芯片”不同，它会彻底替换掉人体的血肉组织器官，虽然表面看上去完全相同，但内在构造已经变了，在“数据视角”下，这些特征几乎无法掩藏。
也就是说，只要白夜开启“数据视角”，就能检查任何一个人是否藏有机械义体。
当然，还有一些更高级的义体，拥有反侦察能力，模拟血肉的信息反射，那就不是白夜当前的水平能看穿的了。
数据视角开启，铺天盖地的数字洪流席卷向四面八方。
白夜的视野中，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他凝目望去，发现苏婉的身体和其他人一样，除了手机之外，没有地方发亮。
这就大概率可以说明，苏婉没有进行赛博义体改造了。
不过还不能下定结论，说苏婉不是玩家，或许她和白夜一样，拥有黑客芯片。
或许她干脆就没有装配芯片呢？
这些皆有可能。
白夜收回了视线，这才发现一旁的唐发表情揶揄，嘴角贱贱地勾起：
“夜子，你别看了，咱们这种癞蛤蟆是吃不上天鹅肉的。”
“还是稳健一点，找个老实的姑娘娶了吧。”
得，被误会了。
“我对她不感兴趣。”白夜懒得解释，不再看向苏婉的背影，和唐发一起进入了本班的队伍。
“按顺序一个个过。”辅导员清点完了人数，在一旁维持秩序。
白夜从侧面看向前方，只见体检的队伍推进缓慢，队伍的最前方是一间教室，窗帘用黑色的幕布封锁，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来体检的同学挨个前进，从前门进入，立刻关门，过了两三分钟，才会从后门出来，有老师监督，防止两个同学同时进入教室。
整个流程森严而紧张，白夜的心跳速度不由得加快。
他不知道教室里有什么，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体检。
但事已至此，退缩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白夜无路可退。
体检的学生挨个进入，队伍逐渐缩短。
很快，白夜就看到，隔壁班的苏婉即将进入教室。
“她如果是玩家，会被检查出来吗？”
白夜设想了一下，就算她被查出来了，或许也不会怎样，毕竟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就在白夜内心冷笑的时候......教室的前门忽然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黑色的风衣，它的颜色如墨一般漆黑，一只双头白鹰的徽章标记在风衣的左胸处，其形象狰狞而凶猛，双翼伸展，遮天蔽日，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徽章下方写有三个字：“总务署”。
白夜看着这个徽章，先是一愣，抬眼望去，身穿着黑风衣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白人男子，大约三四十岁。
这个穿黑风衣的男人面庞冷漠坚硬，眼睛里没有阳光，整个人犹如一块坚硬粗糙的岩石，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军人的压迫感，他会听从指令，杀死任何人。
下意识的，白夜开启了数据视角。
一瞬之间，他眼中的黑风衣男人变了模样。
钛合金头骨、战斗机械臂、环胸腔肋骨镀层、钛金骨架、军用级突触信号优化件、肱改造加农炮......黑衣人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全是赛博改造！
光是一眼看去，白夜就能看到四五个赛博肉体改造！
虽然全部都是（E）级，但都是货真价实的钢铁之躯！
强烈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让白夜感到有些窒息。
这只是“总务署”的其中一个人而已！官方的技术，到底有多么超前？
在巨大的震撼之中，白夜看到黑衣男人缓缓抬头，朝他的方向望来，双眼之中亮起蔚蓝色的光芒。
不好！对方同样有数据视角！
我的窥探，被发现了！
这一刻的震悚几乎捏爆了白夜的心脏，他立即关闭了数据视角，但他能肯定，自己的窥探，已经引发了对方的注意。
黑衣男人抬头望来，白夜额头冒出冷汗，目光盯住唐发的额头。
他能明显感受到，黑衣男人的目光在同学的队列中逡巡。
好在白夜的后方，还有另外几个班级的学生，长长队伍一直蔓延出去，同学们吵吵嚷嚷，他在人群中并不引人注意。
“是错觉吗？”黑衣男人皱眉，正打算转身进教室，报告情况......
锃——————————
一对雪亮的螳螂刀从他的背后猛烈刺入，从黑衣男人的胸口穿透而出。
一滴鲜血飙飞而出，恰好落进了白夜的眼中，让他的视野一片血红。
看着眼前血红的世界，白夜忽然意识到，平静的校园生活如高铁动车般飞驰而去，成为了永远的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