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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艹蛋的人生！”
张二毛的魂魄漂浮在地面上，脚下是他的尸体。
这里是一个正在赶工的建筑工地，黑心老板为了赶工期，明明下着小雨，还非要逼着工人干活。
这不，事故就这样发生了。
脚手架上的泥土沾了雨水，张二毛脚下一滑，从8层跌了下来，3层一根尖尖的钢筋刚好从他左眼扎了进去，将他脑袋扎个对穿。
人当场就咽了气，几个工友手忙脚乱的把他弄下来，放在地上等老板来处理。
“都说了下雨下雨的，非要开工，这下怎么办？”
“是啊，二毛是个老实人，怎么就摊上这事了呢？”
“你说二毛也够倒霉的，哎，整个一大圈安全网，就那一根钢筋翘了头，他偏偏刚好在那个位置掉下来...”
“二毛真可怜，他才28，家里还有两个小的，两个老的......哎！”
工头老马此时也非常揪心。
老马和二毛是一个村的，论辈分还是二毛的远房表舅。
这几年房地产很不景气，工地上活不好找，干了活工资也不好要，二毛太老实，婆娘又跑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全靠他一个大男人养活。
老马看他可怜，这几年到哪接工程都带着他。
眼看就要年底了，再干几天活就能结工资回家过年了，家里老老小小的，都还等着二毛和他的工钱过年。
现在二毛出事故死了，老马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表姐交代。
“哎！”
老马点了根烟蹲在一边默默的犯愁。
“我这算是死了吧？哎，可怜我那60多岁的爸妈！可怜我那两个没妈的娃儿！”
二毛正感慨万分，突然看见眼前飘来两个妖怪。
一个牛头人身，一个马面人身，两个人手里都拿着铁链。
周围20几个工友却偏偏对这两个妖怪视而不见。
“还真有牛头马面？”
二毛顿然醒悟过来。
“小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不能有我们两个？”
牛头瞪了一眼二毛，不过也没生气，拿着铁链随便在二毛身上绑了两道。
“兄弟，别让我们为难啊，我们只是公事公办。你有什么事，到了地府和判官大人说去。”
“两位大哥放心吧，我死都死了，还折腾个啥？”
二毛叹了口气。
“小子，你很不错，不跑不闹的，大家都省事。”
马面也难得的夸上两句。
“马哥，我这都死了，还有啥好闹的？”
“你是不懂，你这是意外死亡，属于冤死一类的，到了地府判官那里，在判刑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喊冤叫屈，折腾好久。说多了也没用，等你跟我们回去，你自己就明白了。”
马面好像懒得说话，那张马脸瘦不拉几的，好像有点营养不良。
“马哥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啊？”
二毛在确定自己的死亡已经无法改变之后，心境变了很多，人也变得开朗起来。
“哎，做人难，做鬼也难！”
牛头心情好像也不怎么好。
二毛赶紧把自己口袋的半包红梅烟掏出来，抽出两根给牛头马面点上，三个鬼魂边飞边聊。
二毛死的时候，口袋里有半包抽剩下的香烟，居然还在这魂魄身上。
“两位大哥，不嫌弃的话，抽一根！”
二毛平时很节省，只抽8块5的红梅烟，贵了他也抽不起。
“嫌弃个P啊，有的抽就不错了，快要连饭都吃不起了！”
马面接过香烟，吧唧吧唧连吸几大口，最后还不忘吐了个大大的烟圈。
“这是什么情况，鬼魂也要吃饭？”
二毛有点好奇，他还以为牛头马面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当然要吃饭，不过不是吃你们人类的饭，而是吃你们人类孝敬过来的香火。”
“以前还好，但是最近几年，你们人间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差，那些被抓回来服刑的鬼魂身上，榨出来的油水也越来越少，最后流到我们手里的，也就只有一点点，打打牙签都不够。”
“哦？服刑？每个鬼魂到了地府都要服刑吗，两位大哥？”
二毛赶紧给牛头马面又都点了一根烟。
“也不是全部，有些一辈子毫无污点的，一身正气的，还有那些至善之人，在审核之后，会直接送到孟婆那边，安排他们直接进入轮回之门。”
“那马哥，我这情况，要判几年？”
马面看了二毛一眼，想了想。
“其实吧，判几年无所谓，关键看你能贡献多少香火，而且……”
“还请马哥指点一二，到时候小弟一定不会忘了二位。”
马面等的就是二毛这句话。
“看在你小子挺会说话的份上，我们哥俩给你指条路。你得找个靠得住的人投靠！嗯哼！”
马面故意咳嗽一声，二毛立马秒懂。
“这还找谁啊，两位大哥不就是最好的靠山吗，是不？只要大哥不嫌弃，那小弟以后就仰仗二位大哥了！”
“好说好说！”
牛头相对随和一点，马面则稍微有点儿严肃。
“不过当哥的可得先提醒你，这事你知我知，放心里就行，可不要到处乱说！”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一套办事方式，这个东西，二毛也懂。
“两位大哥放心，小弟知道该怎么做，谁还不想活的轻松一点，是不？”
“明白就好。还有啊，咱丑话说在前头，亲兄弟明算账，到时候该出的份额，你可不能少，毕竟拿了你那一份，也不全是归我们自己的，我们还要拿出一大部分替你上下打点，毕竟这地府可不是咱哥俩说了算的。”
马面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简单明了，这种事情说开了，大家反而都好做人。
“两位大哥仗义，对小弟如此掏心掏肺，小弟一定不会让两位大哥难做。”
一切谈妥，地府也快到了。
牛头马面带着二毛，在城郊的一座公共陵园里停下，马面拿出一个令牌随手一划，一个两米高的传送门出现在三人面前。
“走吧，这传送门有时间限制的。”
马面率先走了进去，二毛和牛紧随其后消失在传送门中。
三人从传送门出来，出现在一个阴暗漆黑的大殿中。
前面有一个破旧的石台，后面坐着三个没精打彩的中年人。
“姓名，年龄，籍贯……”
二毛还没靠近，中间那个人就头也不抬的说到。
“吆，朱判官，今天你当值啊！”
牛头抢先走过去和朱判官打招呼，顺手拍了一下二毛。
二毛立马将剩下的小半包烟递给牛头。
牛头接过烟顺手给那三人都点上。
“朱判官，这是我刚认识的小兄弟，张二毛，朱判官多关照一下。等头七，我让他多孝敬你一些香火。”
朱判官本来都快要睡着了，一听牛头这话，立马头一抬，瞬间来了精神！
“小马啊，你可别忽悠我。这话你都说了好多次了，哪次兑现过？”
牛头笑嘻嘻的指指二毛。
“这个是工伤意外死亡，不信你自己查看一下就知道了。工伤，你懂的……”
牛头的话，点到即止。
工伤死亡，少说也得赔个几十来万，让家里多烧一点香火钱，肯定不会太难。
这个理，朱判官自然也是熟悉的很。
“行，再给你小子一个面子。”
朱判官丢给牛头马面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随后开始例行公事！
“张二毛，今年28岁，家住……小子，以上信息是否正确？”
朱判官很详细的核对了一下张二毛的所有信息。
“全部都对，判官大人。”
“那好，下面本官宣布一下你将受到的处罚：黄泉路修路3年。其它的事，你自己问牛头马面吧。下一个！”
“谢谢了，朱判官，你就放心吧。”
看到后面又来人了，牛头马面连忙拉着二毛离开了大殿。
“二位大哥，这修路3年可有什么讲究。”
“没什么太大讲究，就是个体力活，不过3年时限，那是真的判的很轻的了，完全是看在我和马面的面子上，一般像你这样的，至少要判个十年八年的。”
牛头这话倒是真没忽悠二毛，地府和人间一样，很多事情一样要看积分。
任何鬼魂来了地府都得打工赚积分，积分够了才能进入轮回之门转世投胎，而且你贡献的积分越多，那投胎的选择也就越多。
牛头带着二毛出了大殿，在一片暗红色的荒原上走了好久，前方才出现一条大青石铺成的老旧马路。
许许多多的身影正在不停的从另一边很远处的山上往下搬运石头，将马路上的那些损坏的青石挖了重铺。
这里没有人类世界中随处可见的现代化工程机械，都是几个人合力拉一辆木板车。
“小兄弟，这条马璐就是黄泉路了，你以后3年就都待在这里干活。”
牛头把二毛拉到一边，悄悄的给二毛提点道：
“你干活就行，别太拼命，在这里干活，消耗的是你的灵魂力量，万一你入轮回之时灵魂力消耗太厉害，会影响你投胎以后的健康的。记住了，如果有人为难你，你就说你是我和马面的人就行。我先走了，等你头七那天，我过来找你，千万不要乱跑。”
牛头马面应该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将二毛送到黄泉路工地就返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