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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天下不能靠谈恋爱啊 第四十六章 君心如月

作者:盐田田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1-03-17 14:43:4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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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颜,神庙把你看得太紧了,我在王宫中也总被侍卫看着,我们两个这么出逃,我思来想去,实在没有什么好法子掩人耳目。”启明溯抱着她坐在高高的树梢看月亮,苦恼道。

    夕颜一听,也愁眉苦脸起来,“啊呀,你这么厉害都没有办法,那可怎么办?”

    她皱了皱鼻子,忽然想起今日随神使姐姐上街,听见屠户家的老板娘插着腰吊起眼,恶狠狠地大着嗓门对张屠户威胁了几句,那个平时挥舞几把大菜刀唬得人一愣一愣的魁梧男人就老老实实掏出了一直嘴硬说没有的私房钱。

    于是,她清清嗓子,正要学着张大娘的模样插个腰,可手从启明溯的身上一松,整个人登时晃了两晃,差点掉下树去,亏得他眼疾手快抱紧她,才让她不至于一个倒栽葱摔得脑瓜开瓢。

    启明溯吓了一跳,低头问她:“你怎么了?”

    夕颜小嘴鼓了半天,终于瘪下来:“我,我就是想说,你一定要给我想出个办法来!不然……”

    刚才一打岔,她得使劲回忆一下张大娘的话术,“不然我就改嫁!”

    启明溯实打实地一愣:“你说什么?”

    夕颜看了他怔愣的表情,觉得这会大概用力到位了,于是顿时多了点气势:“我说,你要是不想出办法来,我就改嫁!”

    她头顶上的少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抱着她的手都在抖。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很有些被小瞧了的气愤,尤其是回想起张大娘这么说时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一点可能是自己操作有误的气恼跟吹泡泡似的越长越大:“阿溯你真讨厌!我是认真的!”

    少年终于不笑了。他低下头,轻轻地、轻轻地凑了过来。

    夕颜感到头顶一片阴影遮住了月光,猛一抬头,忽然止不住地心脏狂跳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小小脑瓜一时黏得像团浆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在月下的树梢上,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好似蝴蝶落在一朵花上,又翩翩飞走。

    夕颜听见他凑在自己耳边,轻声问道:“你在神庙长大,知不知道神坛哪里有什么密道机关的,可以让我们避开这里的眼线,很快就逃得远远的?”

    她猛一睁眼抬起头,脑袋便砰地磕上了他的下巴。

    “啊!”两人同时叫痛,她捂着脑袋吸凉气,他则神情扭曲地揉着下巴,难得龇牙咧嘴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不必蓄意伤人吧?”

    人穷志不短!她还捂着脑袋,却不服气地嚷起来:“谁说我不知道的!哼,我可告诉你了,这个秘密只有我和司祭大人知道。”

    启明溯睁大眼睛:“这么厉害?”

    她神气地点点头:“每年岷山祭的那一天,平午时刻,云层中会出现一面蜃鉴。阳光原本永远也不会直射这里,但出现蜃鉴的时候,就会反射过来,直射到神坛中央的黄金神树。只要……”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狡黠地眯了眯眼,“只要有大司祭的权杖,那一刻神树就会开花,同时树根下的金色花纹也会向四面裂开,露出底下的密道!”

    这真是只有她和大司祭知道的秘密。

    神坛高耸,往年岷山祭之时,都只有大司祭和两个奴隶在最顶上一层。

    要使神树开花,首先就要杀死两个奴隶献祭。因此,最后仍知道这个秘密的,便一向只有持有权杖的历任大司祭一人。

    直到三年前,大司祭让她和自己一同上了神坛之顶。

    “夕颜,杀了他们。”她把一把金色短刀交到自己手上,指了指跪在那里的两个壮硕奴隶。

    夕颜连连退却:“我,我做不到……”

    开玩笑,在神庙之中,她连祭祀的小兔子小青蛙都不敢杀,哪里能对活生生的人下得去手?

    她记得那天大司祭静静地看了她很久很久,最终只是轻声叹了口气:“你总会学会的。”随后又从她手中取回了短刀。

    大司祭手起刀落,鲜血把她的世界染成一片血红,而她就在惊恐的战栗之中,看见神树绽放出人世间没有的金色花朵,树根下的层层金色花纹裂开,出现了那条密道。

    “那条密道通往哪里?”启明溯问道。

    “都广岭。”她毫不犹豫地肯定道:“不是有传说嘛,‘建木在都广’。你连这都不知道,没文化!”

    “你怎么知道?”他眯了眯眼。

    “哎呀好啦,司祭大人告诉我的。还有哦,我去年试了试,在岷山祭结束,密道即将关闭时踢了块小石子过去卡住了密道的门,结果晚上再溜过去时,发现密道竟然还是可以打开的!”

    “哦?也就是说,只要你让密道开一小条缝,就还可以打开?”

    “没错!”

    启明溯微笑起来:“好,那这就有办法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岷山祭了,你就在祭典上再卡一块小石子什么的,等到那天晚上,神庙的人都睡了,我便来接你,我们一起从密道逃出去。”

    “嗯!”她重重点头,黑亮亮的眸子里映出一弯明亮月牙,和比月亮还要明亮的少年郎。

    冬去春来,曜都的树渐渐抽了新芽,早春的温柔随着和风吹遍了蜀国。

    夕颜盼呀盼呀,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她十五岁及笄之前,青色衣裳的少年带着她在月光照耀下飞上神坛,从那里奔向自由的远方。

    她心里甜得像蜜糖,表面上却还要装得乖巧,终于在马上就要憋不住的时候,迎来了岷山祭的前夜。

    那天晚上,她在荧惑殿里偷偷地收了一点自己心爱的小玩意,忐忑地爬到榻上,等待天明。

    按照惯例,大司祭在岷山祭前夜便不回寝殿休息了,这漫长的一晚,她得一个人睡觉。

    殿外有人秉着火烛说说笑笑地走过:“今晚星星这么亮,明日岷山祭,必然是个大晴天。”

    “可不是,最近倒是好事连篇。你们听说了没,蜀王已经为太子提了亲,要求娶南边文郎国的公主呢。”

    “咦,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也就是刚定下来的。不过我有在王宫中的相好告诉我,这议亲的事儿啊其实几个月前就开始了,只不过如今才定下来,派出使者去文郎国了,王室这才有消息漏了出来。”

    “嗬,咱们这太子别的不说,倒是一等一的俊俏,脾气又好。也不知那文郎国的公主是个什么样,得是多高贵的人儿,才能配上蜀国的太子。”

    “哼,就算那公主美得像天仙,她不信咱们的启明神,就是个野蛮人!”

    “就是!”几人同仇敌忾地嫌弃了几句那无辜中招的公主,又说说笑笑地走了。

    灭了烛火的荧惑殿里,夕颜在黑暗中愣住了。

    她大概实在算不得聪明,但懵懂地看着一片虚空发了半天的呆,也终于明白过来——这么说来,明天晚上,她大概等不到他带自己飞上神坛,从密道一起出逃了?

    她也不知那一夜是怎样过去的,太阳是如何升起的。

    她似乎失去了一切知觉,浑浑噩噩地做了一场大梦,梦醒时,已是岷山祭这一天的平午之时。

    彼时,她陪伴着大司祭,站在神坛之巅。

    云层中有水晶般的镜面一闪,一道金色光柱整整地落在了神树顶端。

    大司祭举起高大的权杖,嘴里念念有词,将权杖插在了树根旁边。

    她的手心贴着那带上她体温的金色短刀,动作优雅而迅捷,如同神之舞蹈,瞬间割开了两个奴隶的咽喉。

    他们只来得及在喉咙中发出几声咕哝的气音,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血。满天满地的血,染上了一切的血。

    金色神树在鲜血与阳光中绽放出了灿金的花朵,绚烂得如同神的新娘。树根底下一圈圈的金色花纹仿佛荡起了涟漪,一层一层,缓缓地打开了。

    忽然嗖嗖数声风声!

    十几道墨绿的身影如同飞射的柳枝,瞬间袭来她们眼前,将她们团团围住。

    片刻之后,密道之中,走出了那个黛袍金纹的太子。

    他面色阴沉,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夕颜。

    他不是那个会抱着她飞上树看月亮的少年郎。

    “司祭大人。相信你也明白孤这么做的苦心,此刻神坛之下便是数万虔诚的子民,你一定不想让他们发现这里的异常,引发整个蜀国的动荡。你们只有两个人,而孤带的是王室卫队中最精良的尖兵。把权杖给我吧,我不会为难你们。”

    大司祭,那个一向表情淡然的女人,微微笑了:“太子殿下真是温柔。”

    她转头看向神树边立着的权杖,长发被风吹起,在灿烂的阳光之中泛出点点金红色,仿佛开始燃烧:“权杖就在那里,太子殿下不如自己去取吧。”

    启明溯警惕地看了她半晌,走到权杖跟前,伸手一拔。

    纹丝不动。

    权杖仿佛和此刻花开满树的神树融为了一体,甚至没有一点颤动。

    他敛了下目光,又看向眼前的红袍女人:“传说居然是真的。如果你不亲手把权杖交给我,启明神的力量就不会转移。”

    “那么,请吧。”

    大司祭并未推辞,几步上前便去拔那权杖,可权杖依然纹丝不动。

    她尝试了好几次,这才垂下手,转向太子:“太子连这传说也知道,看来当真下了不少功夫。可惜,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启明神是嗜血的神,权杖的交接,必要有一条命的献祭才能完成。”

    一直在旁沉默的夕颜忽然抬起了头。

    太子的脸猛地沉了下来,语气中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我可以杀了你。”

    大司祭的笑意更加灿烂了:“太子殿下,我是现任的大司祭,权杖的主人。若是杀了我,就没有人能将权杖交给你了。”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转到了一边,疼惜地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小姑娘:“别忘了,只有权杖的主人能让神树开花,唯有神树开花之时,才是启明神照耀天地之时。”

    太子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难道不正是因为你是现任权杖主人,所以杀了你就能获得权杖?”

    大司祭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轻松地笑了起来:“听起来也蛮有道理的。殿下便试试吧,反正岷山祭快要过去了,你只有一次机会。”

    夕颜站在角落之中,接收到大司祭投来的充满深意的目光,从头到脚都在战栗。

    她明白那目光的意思。

    她从小……就拥有让草木开花的能力。

    无论是万物复苏的春天,还是银装素裹的寒冬,她心念所及,哪怕是铁树也能开出花来。

    就连这棵金色神树,也能在她的抚摸下开出花来,光芒夺目。

    那是真正的太阳在凡间燃烧。

    大司祭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才将她带在身边。

    ——其实从很早的时候起,司祭的权柄已经在她手里了。

    夕颜不需要权杖。她就是天生的大司祭,启明神在人间的使者。

    她可以现在就冲出去告诉他这件事。

    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渴望,告诉他这件事啊,告诉了她,杀掉囚禁你的大司祭,你再将权柄交给他,你们就可以共同从密道离开这里了!

    可她咬破了嘴唇,舌尖尝到了腥咸的血意,一句话也说不出。

    因为这个人,不是能带她飞去看月亮的少年郎。

    她知道,这个人,不会和她从密道一起走了。

    她没有动,可他动了。

    同一时刻,一支箭忽然从他身旁射来,贴着她的脸颊飞出去,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她猛地捂住脸,泪水终于从指缝中止不住地汹涌而下。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心底缓缓升上来的恐惧与绝望之中,她听见他沉稳的脚步一步步向她走来。

    一声叹息,“阿颜。”

    她明明已经再也不会相信他了。可鬼使神差一般,听见这一声温柔至极的呼唤,她还是抬起了头,透过泪水艰难地望进他的双眸。

    那双眼睛一片漆黑,沉沉如雪水深潭,“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他猛地伸出手,把她从神坛边缘推了下去。

    天旋地转。

    占据了她全部世界的疼痛和绝望中,有大片的血红蔓延开来,是这样奇异又熟悉的感觉。

    她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他时,她似乎就是这样狼狈至极地跌下神坛,最后跌入他怀里。

    多么讽刺。

    她又一次摔了下来。而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一个他,骑着马从太阳的尽头驰骋而来,飞到神坛之上,拥她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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