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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天下不能靠谈恋爱啊 第二十四章 须臾幻梦

作者:盐田田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1-03-17 14:43:4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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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入绝境的一刹那,云容脑子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她缓缓地抬起头,轻轻扫了一眼周围有点好奇的目光,眼神落回这少年将军身上。

    他比起三年前的少年模样已有许多不同,越发出落得高挑而利落,眉眼间是藏也藏不住的锋芒,如同一把出鞘的长剑,闪着阴郁的冷光。

    靖阳卫左将军,四殿下嬴铄的左副将,洛玄璜。

    此时,他还没从看见她的震惊中缓过来。

    想来也是,嬴铄找了她三年,洛玄璜在其中想必出了不少力气,却每每无功而返。

    时隔三年,她骤然间在这么一个诡异的场合出现在他面前,实在是……需要好好解释解释。

    停顿了片刻,云容开口了,语气中八分无辜两分好奇——

    “这位……小将军是?”

    洛玄璜:“……”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古怪:“你不记得我了?”

    云容状似无意地又看一眼周围,眼中露出一丝惶恐。

    洛玄璜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好半晌,他像是好不容易压下要说的话,脸色阴沉下来,对那个一开始叫住云容的小兵说了句什么。

    小兵听完脸色一下肃然,得令跑了。没多久,他把不远处的一辆轺车给带来了。

    洛玄璜对云容拱手一礼:“夜深风大,末将先送姑娘回去。”

    云容在被洛玄璜送回雍都的路上,心里又过了一遍自己编好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一个身受重伤的十五岁姑娘在雍都外一处山崖下被缈云阁主救起,醒来后却对自己的身世姓名遗忘了个干净。

    于是,缈云阁收留了她,阁中从此多了个叫云嵬的姑娘。

    几天睡得不安稳,云容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中半掀开帘子看到雍都的城门时,心头一阵恍惚。

    三年前失踪的孟家长女,终于被找回来了。

    云容放下帘子,坐在车里细细想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状况。

    其实说白了,雍都认识她的人都在,她既然没有远走他乡,就总有身份被戳破的一天,她始终明白这一点。

    既然想到了,自然要做好准备。

    只是这一天来的有点早,实在是……有些遗憾。

    希望彤宝和文墨已经顺利把人证带到了。

    相信以白战的阅历和景王的精明,平叛军中必然专门布置有人手查探叛乱的可疑之处,一见人证自然知道该如何去查下一步。

    既然如此,嬴铮应当暂且不必担忧了。

    只可惜,恐怕不能再见他一面了。等了这么久,筹谋了这么久,也不过挣得须臾幻梦。

    终究,还是不甘心。

    轺车一震,停了下来。到了么?

    云容悄悄地揭开帘子一角往外看。

    车队果然已经进了一处府邸,可这方院落看着却十分陌生。

    这是哪里?

    既然找到她了,难道不应该将她送回左相府么?云容心里有些纳闷。

    这时,视线角落忽然出现了一片黑色的缎面衣角,云容猛然猜到什么,呼吸一窒。

    滑软的垂帘从手指间倾泻下去,重新遮住了车里的视线。

    轺车外,一个低沉而稳重的声音响起,却仿佛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孟姑娘。”

    云容心中一颤,手指痉挛地捏了下手心。

    果然。

    该来的,总会来的。

    陌生的华丽府邸,一辆默默停驻的轺车,一面薄薄的垂帘,隔开两个人,便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沉默良久。

    云容深吸一口气,僵硬地摆好脸上的表情,重新掀起了帘幕。

    景国四殿下,靖阳君嬴铄。

    三年未见,久违了。

    嬴铄也不是三年前尚未脱少年稚气的样子了。

    他身材高大,低头看向车窗时,便挡住了外面的大半日光,只能依稀看见一如既往的修长浓眉和轮廓流畅的脸庞,却看不清他深黑的眼眸和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

    其实云容曾设想过与嬴铄重新再次相会的场景,可此时却不知为何,嘴里发苦,一句话也说不出。

    对他说什么呢?

    她应该对他说,你害死了我的心上人,可我不想再找你复仇了。

    我只想躲得远远的,和他一起,永远不要再遇上你。

    可她终究只能徒劳地张张嘴,扯出一丝笑:“这位便是……靖阳殿下吧?”

    她把回京路上洛玄璜与她说过的信息反反复复记了好多遍,开口的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露出破绽。

    嬴铄站的离车窗不远,听到云容开口,连忙往前一步,“是我。”

    他往前这一步,便彻底把光挡住了,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云容下意识地往车里缩了缩,忽觉不妥,一时有些尴尬。

    嬴铄一定看到了她下意识的这个动作。

    他仿佛哽住了似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又往后退了一小步,“孟姑娘,子铄唐突了。我就想与你见一面,之后就送你回左相府。”

    他踌躇了片刻,“我想过了,你毕竟……失踪了三年,若对外面没有一个像样的说法,难免惹人闲话。我已与孟大人商定了,之后便说因你当年重病了一场,便为辟邪送去宗祠修养,三年后身体大好才接回来。”

    ……这都行?云容汗颜。

    且不说当年孟家找她还是颇有些阵仗的,三年里多少大臣看着自家待字闺中的女儿都打过嬴铄的主意,不都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与他指了婚的孟家长女十有八九永远也回不来了么?

    难道还真能当所有人都如此健忘?

    不过,罢了罢了。

    眼下情况突然,她也只能暂且走一步看一步。

    回了相府,她便轻易再不能出门,外边闲言碎语如何,大约也传不到她耳中去。

    人世不过须臾,她又何必真惹上那些凡人烦扰。

    心思一转,云容含羞般低头,垂下的一绺额发遮住了眉眼:“多谢殿下费心。”

    三年未见,两人却没什么话可说,只能沉默。

    不过,乍一回来,云容要应对的事远比在嬴铄面前不自在重要得多。

    她被送回了左相府,如履薄冰的日子过得飞快,待到再一次想起嬴铄时,已是许多日之后了。

    因为妹妹孟云斐说,好在姊姊回来,她便不必嫁给靖阳君了。

    这一日夜里,云容坐在桌前发呆,颇有些郁结地感叹深闺大院果然消息闭塞,自从回了相府,便几乎听不到什么叛乱与平叛相关的消息了。

    正在这时,荷衣推门进来:“姑娘,二小姐到了。”

    正在一旁收拾屋子的晏晏听了,嘴角撇了撇:“她也来得太勤了吧。”

    荷衣和晏晏都是在左相府中伺候云容长大的婢女。

    三年前不告而别,云容其实纠结了好久要不要把她们也带走,但终究顾虑人神殊途,更担心自己所做之事对她们来说过于凶险,这才作罢。

    晏晏心直口快,“先前大家都觉得我们姑娘回不来了,她使唤我们那叫一个神气活现。如今姑娘回来了,她却上赶着凑得比谁都快。”

    她黑亮的眼珠滴溜溜转到云容身上:“姑娘你也真是的,居然把我和荷衣都忘了!我们这些罪真是白受了!”

    云容还未说话,荷衣皱了皱眉:“晏晏,你这样没个分寸,姑娘宽厚不在意,可让别人听去了,怪的就是咱们姑娘了。”

    云容失踪时,荷衣和晏晏作为她最亲近的贴身侍女,虽说没有被分拨到别的房去,却到底心里没什么底,别的主子来叫她们做什么事,自然也不好回绝。

    话说数日前嬴铄按他所说的把云容送回了左相府,相府上上下下自然是一片欢欣雀跃。可府里得了左相之令,暂不可把消息透露出去,于是大家只得暗暗按捺着,但自然是要来看望一下失踪三年后“失忆”而归的大小姐。

    这其中,就数孟云斐跑得最勤了。

    云容笑笑:“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想呀。不过云斐也只是小姑娘心气儿,你们受了委屈,我下次带你们出门玩儿去。”

    晏晏显然有些雀跃,却还是嘟着嘴哼了一声:“得了吧,姑娘这次被找回来,可不得被看得跟个宝似的,哪能那么容易就出门了。”

    “好了,噤声噤声,我把二小姐带进来。”荷衣有些无奈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出去,片刻之后便引了孟云斐进来。

    三年过去,孟云斐出落得愈发明艳袅娜。她斜绾了个发髻,一身浅玫红浮光锦披帛,走动间时不时露出桃红的双鸟纹锦曳地裙,仿佛一支初绽的桃花。

    “姊姊,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呀?”孟云斐一进来便亲亲热热地坐到了云容身边,“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云容努力摆出一副无辜又惆怅的样子:“什么都没想起来呢,怕是之前把脑袋磕坏了。”

    “啊,那可怎么办啊。”孟云斐两弯眉毛皱得紧紧,一脸愁色地望着云容,“我与姊姊关系那样好,姊姊却把我忘了!”

    晏晏在她背后做了个鬼脸,看嘴型分明吐出几个字:装,接着装!

    云容心中直想发笑,无奈地对她眨眨眼,又温柔地回答孟云斐:“没事,在家里熟悉的环境待久一些,估计就慢慢想起来了。”

    “哎,也是。不过姊姊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之前父亲说姊姊不在就要换我去嫁给四殿下,可我不想嫁给他啊。姊姊回来,我就不用嫁啦。”

    天,还有这茬事!云容心里连呼懊恼。

    三年脱离闺阁的逍遥生活,每日盘算的皆是朝堂纷争和山河土地,她都快忘记这事儿了。

    猝不及防地撞见洛玄璜被带回来后,她骤然面对巨大的环境落差,要应对的头绪实在太多,原本想着要赶紧解决的一件事竟然也忘了。

    她这边在头疼,嘴上便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怎么,妹妹有心上人么?”

    云斐一下愣住了,差点呛住:“姊姊说的哪里话!这,这怎么可能……四殿下那样的人,自然是姊姊才能嫁的……”

    她脸上一下子红了一片。

    咦?云容忍不住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怎么云斐这么大反应?

    其实说起来,嬴铄应当是景国前程最为锦绣的青年才俊了。有父王的宠爱,母家的大权,重臣的靠山,名声也相当不错。

    就算不想嫁,也犯不上脸红吧?

    云容还没想明白,对着门口的荷衣忽地站了起来,对她摆摆手便迎去了门口,“老爷,夫人。”

    晏晏在一旁跟火烧屁股似的蹦了起来,云容和云斐也连忙起身。

    唔……今晚这里倒是热闹,连父亲和母亲都来了。

    左相依然穿着峨冠青衣的朝服,和夫人柳氏一道,两人皆是满面喜气。一进得门来,看见两个出水芙蓉般的女儿,便也一改往日的威严,和颜悦色道:“云斐也在呢?”

    姐妹俩恭恭敬敬行了礼,云斐甜甜地笑起来:“是啊。姊姊好不容易回家来,爹爹朝政辛苦,我便来这边看看有什么能照看一二的。”

    “这是在埋怨为父平日对你们不上心了?”孟楠玩笑道。

    云斐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父亲又拿云斐开玩笑!我不过是看着爹爹着实辛苦,想看看自己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而已嘛。”

    孟楠摆摆手:“好了好了,乖女儿的心意,为父心领了。这趟来,为父找你姊姊有正事要说,你先回你院子去吧。”

    正事?云容心头一跳。

    孟云斐走后,荷衣颇有眼色地把老爷夫人都伺候坐下,又对云容使了个眼色。

    ……可惜她没看懂。

    “云容啊,为父已为你请了宫中太医,你失忆的毛病估计很快就能治好。不过,这些天想必府里人也已经跟你说得差不多了,为父今天就给你带来个好消息。”

    云容配合地瞪大眼睛:“多谢父亲的关心。是什么好消息呀?”

    孟楠看了看柳氏。

    柳氏适才一直微笑着看他们说话,此时便和蔼地开口:“自然是四殿下与你的婚事了。原本打算好了你及笄时便要准备,没想到却出了那样的事……”

    她的淡淡烟眉轻轻拧了起来,神情说不出的哀伤,“这一下就耽搁了三年。”

    柳氏取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拭了拭眼角,“幸好老天有眼,我的云容还是回来了。三年里,四殿下一直顶着压力也并未另娶。他人品极正,又如此重诺重情,想来必是良人。今日你父亲下朝后已禀报了君上,君上亦是喜悦,这边钦定了三月后让你们完婚。”

    云容一下愣住了。

    三个月?这时间也太急了些吧!

    饶是她有神通广大之能,要在这么短时间里找些由头黄了这桩婚事,既不能坏了相府的名声,又难以再像三年前那样趁机金蝉脱壳……这可真是有些难办了。

    柳氏心细,一眼便看出她的踟蹰,“怎么了?”

    云容有些犹豫地开口:“母亲,三个月……是不是太急了些。女儿在外流落三年,刚刚回府,更兼记忆还未恢复,总觉得这样似乎有些太过仓促……”

    孟楠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都十八岁了,三年前就该完成的事拖到今天,哪里急了。四殿下肯等你三年,这是多少姑娘家上赶着求不来的福气,你倒不稀罕。”

    云容艰难地继续找理由:“可眼下国家尚面临隶农之乱,怎能光顾着儿女私事……”

    孟楠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他本有一双桃花眼,此时眼中却射出冰冷的目光,仿佛要直刺进云容的心里:“云容,这三年里,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云容猛然卡壳了。

    “混账!”下一刻,凌厉的一巴掌飞来,把她打得偏过一边脸去。

    脸上火辣辣地痛,云容只觉得眼前一片金星,耳朵嗡嗡作响,似乎听到母亲唤了一句“良人!”

    周围有些混乱,她头晕目眩,恍惚间似乎听见父亲和母亲在争执,隐约听得一句“她是你的女儿!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

    “我阅人无数,如何不知她这分明是少女怀春的模样!”

    “就算是又如何!我当年若不是跟了你,嫁个寻常百姓家,恩爱夫妻琴瑟和谐,也比这般土偶木梗一样活着强……”往常恭顺温柔的母亲一反常态地吼了父亲。

    是她的幻觉吗?

    外头突然响起一片当当当当的混乱之声,似乎有府人在外面唤父亲:“大人,宫中急召!”

    头越来越昏沉,仿佛一点点陷入了一潭浓稠的深渊。云容想提起精神来说什么,却实在敌不住那沉重的黑暗。

    陷入黑暗之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晕倒?

    然后便人事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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