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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出发！”
那许久不曾有过动静的飞舟似乎发出了一道欢鸣，驶入天际。
风声激荡，随船帆飞扬，展开一副巨剑插入山体的霸气画卷。
十多年了！
今日，这艘飞舟载着剑门山希望，受命启程。
……
东临城，夏家。
“嘚嘚……”
夏东临坐于亭沿，望着潜于水下的游鱼，指尖在黑白斑石筑成的围栏上轻轻敲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数个身位，云伯颇有些佝偻的身影微屈，静静侯在原地。
“君儿和归儿都回来了吗？”夏东临突然发声问道，语气平淡。
“二少爷已经寻客栈住下了，大少爷没有回复，但先前有表示在小比开启前会到达。”
“有家不回，却要寻客栈住下……”
夏东临眼眸微闭，低声喃喃。
“家主，二少爷他……”
“你走吧，我静一静……”
云伯捕捉到了那声低吟，刚开口就被打断，心底有苦难言，但还是应下，转身离去。
云伯离去后，夏东临思绪漂浮，不经意间，他想起了一句话。
“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有人为你这般，因为最终没有人会为你而死心塌地，你的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众叛亲离……”
叶无涯那充斥着可怜的目光历历在目。
“砰！”
巨大的握力下，坚硬的黑白斑石瞬间碎裂。
齑粉洒落，清澈的池水中荡起不可以肉眼所闻的涟漪。
但在夏东临心湖中的那团死水，却是如同有湖怪在其中翻腾，激起一道又一道巨浪。
……
次日。
东临城。
“马上就要到了。”
叶无涯望着眼前如同巨兽盘踞的城池，内心不免泛起波澜。
曾经，这处战场象征着剑门山的“陨落”。
如今，这里象征着“复苏”。
“藏锋，你要记住，一定一定不要轻敌。这个世界，天才总是有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天缺，也比你想象的更大！”
“嗯……我会的。”
藏锋郑重地点了点头。
但他没有明白叶无涯这一句天缺比你想象得更大是什么意思。
不过。哪怕叶无涯不给他这句忠告，他也不会轻敌。
他从不认为自己无敌，因为伤过，痛过。
以前的他，或许会为击败强敌沾沾自喜，但现在不会。
因为他想要变得更强。
只有变强，才能守护珍视之人，才能拨开迷雾，找寻真相。
……
飞舟掠入东临城中。
远处，有一座挺立在半空中的巨大圆形平台。
平台由不知名的石料堆砌而成，通体乌黑，体表刻画着一道道加固阵法，很是玄异。
鏖战台上。
各势力人群分布在平台边缘，叙旧交谈，甚是热闹。
“那是？剑门山的飞舟？他们也要参加这场小比吗？”
一名身着道袍的中年修士望见船帆上属于剑门山的图案，诧异道。
一人回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比试的最终目的是选出前往死亡森林的年轻一辈，这可是大机缘！”
“有什么用？”
一人不屑道，“剑门山这么多年，凭着一道灭绝剑阵才能苟且偷生，就算来了，没有实力，凭什么夺取机缘？”
“……”
这些交谈没有被刻意压低声音，顺着微风便传入藏锋等人耳中。
石琳皱着眉头：“看来咱们不是很受待见呐。”
“自从剑门山衰落之后，此态常见……”谢林言颇有感触的叹了一声。
这些年他时常会出行历练，受过许多白眼与欺辱，气元宗一事便是最好的例子。
哪怕曾经与剑门山交好的宗门，在夏家的威迫下，也只能视而不见，免得惹祸上身。
“不必放在心里……”叶无涯摇了摇头道，“有没有实力，随后自会见分晓。”
“无涯叔说得没错……”
藏锋脸上扬起一道微笑：“我们曾经卑微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放平心态。”
“没错，今天咱们要用实力狠狠打他们的脸！”石野目中火光闪烁，咬着牙道。
……
踏上通往平台的阶梯，无数道目光汇集到剑门山众人身上。
不屑的、可怜的、嘲笑的。
曾经，这些目光如同利刃，每当剐在他们身上，都让他们痛苦不堪。
但如今已经不一样了，每个人都昂首挺胸。
本就遍体鳞伤的人，又怎么会介意身上多添一道伤口。
就在这时，数道身影从空中落下，藏锋从其中看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夏东临的身后跟着数人，其中便有夏望归和云伯的身影。
还有一位青年男子与夏望归长得极像，但观面向却更显成熟。
“藏锋，你要夏望君。”叶无涯望向那名青年男子，朝藏锋提醒道。
“他就是夏东临的长子，夏望君……”
藏锋心底默念一声，才接下叶无涯的话，回应道：“我会的！”
两边人马视线交织，气氛霎时间变得凝固。
石野在注意到夏望君后，情绪涌起波动，身形忍不住一颤。
直到深深喘了一口气后，他才静了下来。
剑门山与夏家一战败退后，他便成了夏家的俘虏，活得连狗都不如。
但他不能死，因为他的妹妹石琳还活着，他不能让后者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他要感谢藏锋，如果不是藏锋，他或许如今仍处于苟且偷生的状态。
夏望君也看到了石野，邪魅一笑，口齿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通过口型，藏锋能判断出夏望君所说的是“狗东西”三字。
“走吧！等小比开始。”
叶无涯没有在意，往平台边缘上的一处空地走去。
见状，藏锋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藏锋感觉一道目光朝他投来，匆匆一瞥便兴趣泛泛地转过身离去。
那人不是谁，正是曾经被他斩下一臂的夏望归。
另一边，夏望归感受到了藏锋的无视，神情震动。
他忍不住按住右肩。
仿佛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
数个月前，他通过夏家的势力，得知了藏锋身外巨荒城了消息。
随后便借讨伐之名，义无反顾的前往无主之地，只想一报断臂之仇。
但那时，藏锋已经离开巨荒城，踏上了前往血衣门的旅程。
自然，他也没有找到藏锋，但这反而让他静下了心来，全心投入了战争中。
经历血以火的历练，他如今已不再是那个脆弱的他。
“我会将你的手臂砍下……”
一道喃喃落下，夏望归神情变得坚定。
……
“这里得有上万人吧？这得打到什么时候？”
藏锋看着鏖战台中心，又环顾了四周一圈后，皱起眉头问道。
鏖战台巨大无比，设有十数处对战区。
但尽管都同时在进行战斗，效率很高，可是相对人数来说，恐怕不会很快结束。
叶无涯摇了摇头：“没那么夸张，排除各宗门随从过来的人，参战的只有近千人罢了，而且只要决出前百名就会终止。”
“前百名？”
“没错，只会选出前百名前往大比，所以顶多打两到三轮，就会结束。”
“不是说每个大域只有二十个名额吗？”
“是！不过雪域例外，雪域人少，所以只占十个名额，至于剩下的十个名额，就会通过大比决定其他大域的人数填充。”
闻言，藏锋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那就好。”
如果只决出前百名，无疑会节省不少时间。
“五号区，如意宗彭川胜！”
判决者宣布了一处结果，随后看了看手上的两张签条，又呼道：“下一场，剑门山石野对阵天云宗莫云霄！”
听到剑门山与天云宗的对阵信息，藏锋等人所处的片区顿时议论纷纷。
“莫云霄？一上场就是一品宗门的杰出弟子，看来剑门山的运气不太好啊。”
“这也太巧了，你们说会不会是夏家安排的？”
“嘘！你知道就行，别说出来？不怕夏家听到吗？”
“……”
“天云宗莫云霄？野兄，小心点，我见过这个人，当时在神匠遗迹时，他的实力就达到了脱尘境的水准。现在大半年过去，恐怕提升不小。”
藏锋望着石野，提醒道。
“放心吧，我去了！”
……
五号区。
“原来是剑门山的石野师兄，请！”莫云霄抬手朝石野示意。
他能猜到这是夏家安排的，但他并不介意。
对他而言，只要能胜就可以了。
“请！”
石野不失礼数的微微一笑，抬手道。
曾经的剑门山虽与天云宗同为一品宗门，但却也有强弱之分。
剑门山宗主叶无涯就更不用说了，足以将天云宗的最强者甩出十条街。
这一个月以来，有了叶无涯的指导，他的修为突飞猛进。
就在半年前，他还连脱尘境都还不是。
如今却已经晋升超凡境。
“锵！”
五号区两道剑刃碰撞，交鸣声瞬间盖过其他场地，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我没看错吧……莫云霄好歹也是新晋的超凡境，剑门山那个叫石野的弟子竟然能挡住他一击？”一人惊呼道。
“急什么？莫云霄还没拿出真正的实力。”
“可是那石野表现得也是很轻松的样子，而且你看叶无涯，一点都不意外。”那人在惊呼道。
“……”
莫云霄的兄长莫云天在一旁听得众人议论，勃然大怒，朝议论的人呵斥到：“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弟弟只不过敬叶无涯是位老前辈，想给他留点面子罢了。”
天云宗宗主莫问也探出身：“诸位请勿妄下定论，我天云宗的精英弟子，又岂会败给剑门山。”
一语落下，莫问将视线抛向远处的叶无涯，攥紧了拳头。
剑门山早就成为了东域的笑柄，一旦天云宗的精英弟子输给剑门山，毫无疑问这个笑柄的对象将会转移到天云宗身上。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