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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一个江湖大侠的失败养成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死去元知万事空是假的”

作者:云下初见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1-03-05 11:42:49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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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今夜月朗星稀。

    屋外撕咬结束之后,很快就连水花的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屋外的鳄鱼如同潜伏在黑夜中的刺客,按兵不动地聚焦着这唯一的目标。随时准备着把划归到眼中的猎物吞吃入腹。

    里外皆是安静如此。似乎只能听到心跳声音,而且只有猎物的心跳。

    一屋子的人。只有容小龙是最为淡定的。

    因为他昏迷了。闫大夫外出取水就是为了给容小龙擦洗降温,结果万万没想到,躲过了不予楼刺客的闫大夫,险些葬身入了原本是求稳的鳄鱼口中。

    虽然没有什么皮肉伤,可是依然受惊不小。

    伤上加上的卫华浑身都是血腥气。这血腥气充盈了整间小屋,很快就就会透过门缝溢到屋外,在周围等候的鳄鱼看来,这件小屋,无异于即将开餐的炖肉锅。

    闫大夫用仅剩的一点点水,化开了药粉。一半外敷给了卫华止血,另外一半试图给容小龙灌下去。可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没法撬开容小龙的牙关。

    可是不灌进去也得强行灌:容小龙半夜忽然抽搐,这才惊动了疲倦不堪的众人。

    惊魂未定的赵帛顾不得去看染血的长剑,他偷偷问闫大夫:“容小龙会死吗?”

    闫大夫回答不出来。

    赵帛呆愣住。

    今日一天的奔波,惊变,屠杀,反抗,几乎令赵帛无法回过神来。他又困又累,身心俱疲。他出师不利,对江湖产生本能的抗拒和畏缩。他眼见的就要崩溃,可是都还是忍住了。如今一屋子老的老伤的伤,除了徐长生,只剩他一个能动能打的。他若是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抱怨和哭闹,那成了什么?

    江湖世家的弟子,做一切的事情,是没有个人行为这个概念的。他一举一动都是代表背后的家族。这很容易理解,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说法。世家弟子从小受家族的蒙阴和便利长大,出入江湖,人人都会看在自己背后的家主给一定的面子和方便。不能够享受这些的时候理所应当,到了开始尽义务的时候就开始维护自己个人了。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情。

    他明白容小龙对于江湖的重要性,也明白方卿和对他的重视。容小龙身上的玉佩,以及陌家的那趟行程,其实赵帛心知肚明。那就是方卿和所授意的。明里暗里的,就是想把容小龙的安危交给陌家。因为容小龙是方卿和除去凤台和不予楼的重要存在。

    换一句简单的话讲,如果容小龙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赵家就完了。彻底毁在他赵帛的手里。

    江湖啊......看着是和庙堂天差地别的地方。好像别说八竿子,十八杆子都打不到的。实际上也不过是在糊弄外人罢了。糊弄百姓,糊弄江湖的众生。江湖众生,不包括世家在内,百姓,不包括上位者其中。

    赵帛就算是想装傻。方卿和和赵小楼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

    可是容小龙现在要死了。要死在距离赵家一步之遥的地方了。

    赵帛就算是千般不想,万般不愿,此刻也不是自欺欺人的时候。他绝望的几乎要放声大哭。

    哭声未曾放出。因为闫大夫非常迅速的捂住了他的嘴。闫大夫训斥他:“容少侠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可是你如果现在惊扰到外面的鳄鱼,我们都要死......容少侠也得死。”

    闫大夫感觉到手上的湿润,也明白这片湿意的来处。闫大夫想到眼前的赵帛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比他的孙子还要小几岁。心中不由得一软,语气也跟着又压低了两分。

    闫大夫安慰赵帛:“容少侠这一切,都是在自保。本能的自保。他高热,是因为伤口有炎症,要发出来。要杀掉炎症。他抽搐,也是如此......”

    赵帛明白这是闫大夫的宽慰话,若是人人都能够有病自愈,有伤自疗,那还需要太夫做什么?不过赵帛很承这个情。赵帛说:“真的吗?”

    他见闫大夫果然肉眼可见的松一口气,拍拍他的头,说:“当然,我是大夫,我最明白。”

    赵帛也讲:“那就好......”

    赵帛讲这就好,然后似乎身体接到这种讯号,赵帛的脑子明明白白地表示不相信这件事情,但是身体却诚实的犯蠢,一接到安慰,不管真假,立刻松懈下来。赵帛当场觉得两眼一黑,歪倒在了闫大夫面前。

    如此突然的倒地,下了徐长生一跳。反倒是一直观察赵帛的卫华安慰:“累到了。让他睡一会。”

    不管是昏睡,还是安睡。到底都是睡。只要能睡眠片刻,且算是休息。

    徐长生且盯了赵帛半晌。见他虽然面色憔悴,嘴唇发干,倒是呼吸顺畅,胸腔起伏也正常。于是放下心来。劝慰年事已高的闫大夫先睡一会。

    在闫大夫闭目养神之后,连带卫华都跟着闭目。

    徐长生眼皮也沉的几乎架不住。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不管外面鳄鱼如何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且先大睡一场,若是做了鬼还困倦,那算是什么?困死鬼?困困顿顿的,回头黄泉路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

    先睡先睡。天大地大。睡饱了再想办法。容安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没有车,可是还有个船。

    ......

    容小龙大睡一场,发了一通的冷汗加热汗。等到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想喝水。他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嘶哑的几乎无法发声音。容小龙又闭目缓和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那么的感觉良好。他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最后的去处是一处树杈。徐长生说,要去湖心小屋避难。看着周围布置,不可能会是赵家或者客栈。那就只能是湖心小屋。

    他闻一闻,还能闻到无法忽略的霉气。他是趴着的。略微一动背后就疼得厉害。床下木板上躺着睡得无知无觉的赵帛。赵帛狼狈的很,手上脸上都有黑色的斑块。不知道是脏的还是血,黑暗中也看不清。屋里没有电灯,也没开窗。他借着透进来的丝丝月光勉强打量到了眼前的一切。

    眼前有靠着墙壁闭目养神的卫华,有在炉灶便支着头打盹的闫大夫,还有抱着弓箭低头不停瞌睡的徐长生,还有睡得一无所知的赵帛。加上蹲在他床头笑眯眯的朱成良。

    朱成良的笑意真情实感的很。引得容小龙不自觉也弯起了嘴角。

    容小龙心中意外的平静。他用平静的语气问朱成良:“你怎么过来的?这里是哪里?”

    朱成良说:“这里是鹅湖中央。我嘛......踩着鳄鱼的头过来的。”

    容小龙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有趣。他的笑意于是也没有下去,他说道:“你之前不见了......我担心了很久。”

    周围安静极了,容小龙声音也压得很低。虽然除了容小龙以外,谁都听不到朱成良的话,可是朱成良受到气氛的影响,也跟着压低声音。

    一人一鬼,就像是在说悄悄话。

    朱成良见容小龙提到这边,于是也说:“那个成县令......你知道你受骗了吗?”

    容小龙眨了一下眼睛:“我现在猜到了。”

    朱成良讲:“也怪我的.....我当时见他一个像个孤魂野鬼......也没往别的地方想。毕竟你看都有我了,还有小杨先生他们做先例。我寻思着,这成县令死了魂魄逗留也不算什么奇怪。”

    容小龙又眨眼,说道:“我当时也是基于这个考虑的。”

    结果一个人,一个鬼,全部上了鬼当。

    朱成良想想都还是生气。

    “那个成县令,是他们一伙的,不仅如此,他还不是被杀的,他是自杀。”朱成良想一想都觉得太过于骇人听闻,“你能想到吗?一个人,为了引出你,自杀成了鬼,再眼睁睁看着自己人伪造现场,把自己掏心挖肺......”

    容小龙如今情境,由不得他还有心思去震惊,去诧异,去义愤填膺,去愤恨。这一系列的情绪他都没有。他平静有些令人觉得意外,当然,如果眼下有人旁观这一切的话。

    容小龙讲道:“所以,成县令是不予楼的人?但是他不是长生者?”

    朱成良对这一点很是肯定:“他不是。只是他效力于不予楼。他自杀,成了离朱......怪不得能够大摇大摆留在人世间。”

    朱成良说道:“离朱和普通的亡魂实在是太难界定了。我要说我是离朱,你也分不清啊。都是一个木有。那还不如人间传闻编造的黑白无常来的容易看,长舌头,满面笑容的......”

    确实如此。黑白无常在传说中很是明显。哪怕是幼儿都不可能认错。

    白无常带笑,高瘦,面色惨白,吐长舌,官帽写‘一生见财’四字。恭敬神明者若是意外见到还能会有好运;而黑无常面凶,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写‘天下太平’。见之可赎一生罪孽。看看,就算是阴间鬼差,在人间杜撰中,依然要给人世间带来好处。不光如此特征鲜明,他们还手拿手铐脚镣,很不像是人。

    若是鬼界阴间离朱真如此。何至于让容小龙和朱成良都能认错?

    容小龙懒得吐槽更多,他关系现实问题:“那你知道不知道,淮城的成知府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情?或者说,成知府也是不予楼人吗?”

    朱成良讲:“这就不知道了。那成县令那个死鬼把我骗到一旁,准备带我去阴间。亏我有所警觉,这离朱不是分家的吗?怎么成家的离朱能够带走我朱家的鬼?我当时还问他,难道成家的离朱要抢朱家的生意不成?你可知我朱姓是国姓?结果你知道那成县令说什么?”

    容小龙一言不发,就用眼神看他。看得朱成良很不好意思。于是继续说。

    “那成县令说,自然知道。你是朱成良。淮城王的世子。淮城王谋反失败,暗中清理了干净。连你,这个出家十几栽的和尚都不放过。不然,我如何见得到你?”

    容小龙皱眉:“成县令如何认得你?”

    这一点朱成良也当时也发出了这个质疑。

    已经败露身份的成县令给予冷笑,并且非常干脆利落的拖了成知府下水:“我的堂兄是淮城知府,我如何不知?何况,我认得您这把梅鹿望月扇。”

    已经变成了鬼的成县令到死都不曾忘记挑拨离间,成县令说道:“这赵家和陌家关系十分亲近,而那两家,又都在方卿和的掌控下。说什么江湖世家,中立执法......简直笑话,不过是作给外人相看,哄骗傻子罢了。小王爷.....这方卿和,可是您的仇人啊......”

    成县令娓娓道来,滔滔不绝:“这方卿和,杀您父亲,杀您儿子,再杀您.....除了您那位合离的世子妃,整个淮王府,大辟。”

    “小王爷,这滔天的仇恨,小王爷如何就忘了呢?”

    “莫再讲什么出家人不理红尘了......小王爷,您看您这周遭打扮,不是生前红尘内模样?若是您真的一眼通透,死后不该是出家的芒鞋僧衣么?下官难以言说,小王爷当年从寺庙赶回王府,眼见父子尸身......心中如何悲痛万分......”

    “小王爷,您的敌人,虽然是当今皇上,可是那皇帝也是用方卿和这把刀杀的你们。如今方卿和踏着你们的尸体,踩着功飞黄腾达,日后仕途光明灿烂,您这王府一家皇亲,可白白成了他方卿和的脚底泥了......”

    容小龙听到这里,不知道朱成良作何感想。可是他听了实在是感慨万千的。

    容小龙艰难挪动了一下有点发硬的胳膊,把头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叹息道:“都说‘死去元知万事空’......没想到一个人都成了鬼了,却还有那么多的不满,愤恨,以及谋略。......成县令鼓动你,不就是想借机利用我吗?”

    朱成良嗯了一声。

    他又想起一件题外话,他说:“你知道吗?你们容家,和离朱向来都是不合的。”

    是的,这件事情也是成县令主动吐露的。

    成了鬼的成县令似乎成了鬼界的百达通。不光知道人间事,连鬼界的恩怨也是清清楚楚。真不知道他明明死了才两天不到。怎么知识的获取量居然大过了死了不知道多久的朱成良?

    朱成良觉得很是挫败。

    成县令见朱成良神色黯然,觉得他口舌有进步。于是继续滔滔。甚至讲起了容氏和鬼蜮的恩怨。

    “容氏明面上靠神,其实只是信神奉鬼。说是奉鬼。但是最讨厌鬼的,也是容氏。那容氏手里的鬼债,多到连鬼蜮都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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