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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芊芊，今天是八月初五，来年元宵花灯节，将是你重新登台之日！”
“二道河，玉带河上的花船，将齐聚通天运河之上，迎接你重回梨园！”
“我要别人再提到扬州花船，不再谈四大花旦，只谈杜芊芊，谈杜派青衣。”
李鱼转头看过去。
面对李鱼慈祥的笑容，杜芊芊惊愕的怔住了。
她一直排在四大花旦之末，唱天真烂漫，性格开朗的妙龄女子一绝。往台上一站味就来了，盖压全场。
唱泼辣、放荡的泼辣旦，巾帼不让须眉的半武旦，还有唱含冤，含怨的中年妇人这类老旦，她也能唱，技巧比一般人拿捏的好，但不出彩。
反串小生，也一样，能唱的别人分不清，她是女的。但没到那个点，就是差了那个味。
要想开宗立派，不管唱什么角，都有不同的味，都是一绝。
她从没奢望过这一点，突然之间，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点向往的火焰。
“开宗立派其实也并非什么难事，你有成为一代宗师的潜力。你花旦唱的一绝，这方面可以教一下柳卿。在教导她的过程中，洗去铅华反成真。再登台的话，可以唱泼辣旦，老旦，也可以反串小生。”
李鱼简单的这么一点。
杜芊芊娇躯微颤，欠身形了一礼，感激的话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含有死志的内心，又恢复了生机！
她从受陈大少爷欺辱，嫁到陈家当姨太太，就知道十里空巷，万人瞩目，不再属于她。这其中的落差极大，她能挺过来，没有疯，多亏了打小学戏，见多了世态炎凉，内心的承受力比很多人都要强。
可是，她还没适应接受姨太太的身份，陈大少爷就死了！
姨太太地位本来就低，陈大少爷这一死，她过去是个戏子，下人都敢骂贱婢。仿佛冷嘲热讽知名大花旦，能够改变他们是陈家下人的现实状态一般？
而陈二少爷一坐上继承人之位，二少爷的媳妇便对她和孙丽圆下了毒。
这个毒，自然是陈老爷默许的。
还好陈夫人及时赶到，不带任何烟火气息的让人换掉了有毒的汤。
事后，陈夫人派人送她和孙丽圆到了麻衣算命馆。
李老爷子把她和孙丽圆的户籍过到青衣巷九号，安置的身份是李幽照的九姨太和八姨太。
从法理上讲，她和孙丽圆俩已经是麻衣李二爷的女人了！
经历了这样的人生遭遇，还谈什么大花旦，万人瞩目。杜芊芊搬到青衣巷九号的这些日子，无数次的挂起了白绫想要了结残生。
她没死，是在等，等街头巷尾，传言指使薛贵杀了陈大少爷的李二爷回来。看一眼那位素未谋面，心狠手辣的毒丈夫后，再死！
人走过了路，发生了什么事，总会留下痕迹。在李鱼去县城之后，麻衣李二爷之名响彻了全县。
李二爷指使门客薛贵，谋害了师叔陈大少爷，抢夺其妻。
李二爷过河拆桥，弄死了门客薛贵，让门客顶罪，占了门客的老婆。
弄死师叔，抛弃门客，骂的很多，崇拜的人更多。
街头巷尾，茶馆戏楼，提到麻衣李二爷，许多人在讲，几百年前某个皇帝，杀大哥，抢江山，抢亲大哥老婆。又某个皇帝，抢了大儿子的媳妇，封为贵妇，连江山都败了。
不狠不皇帝，无毒不丈夫！
至于真相到底怎么样，没有人去研究，反正众口铄金，麻衣李二爷就是这样一个人了！
这些事，李鱼都不知道，因为眼睛瞎了，看不见东西了，感觉变敏锐了，很轻易的就能感觉到，杜芊芊，孙丽圆，柳卿，青萝姐姐都很不安。
那种不安的情绪笼罩在他身边，他当然要化解了。
所以他给杜芊芊画了一个饼，吹牛说来年元宵花灯节，让杜芊芊重新登台！
而杜芊芊的反应告诉他，效果不错。
至于画饼该怎么实现？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他真的为这件事上心了，就算到时候事情没成，估计杜芊芊也不会怪他，毕竟，他是白帮忙！
李鱼又看向了孙丽圆。
刚刚杜芊芊在公爹这得到了承若，孙丽圆精神一震，“公爹，我呢？”
“杜芊芊重归梨园，肯定不能只架设一个戏班子。要弄就弄一艘大花船，到时候，整条花船都由你说了算，怎么样？”李鱼轻轻一笑，“你不是会管人吗？一条花船，从厨房到戏班，再到端茶送水的小厮，护卫，陪酒的姑娘，账房，各方面都由你管，有把握管好不？”
“用金陵的话讲，就是让你当一个公司的总经理。”
“厂长？总经理？”
孙丽圆身为孙家五小姐，自然晓得家族模式在转型。可她还没听说，那个女的能当厂长，能当总经理。
因此她看李鱼的眼神，古怪到了极点。因为像李鱼这把年纪的人，都是老古板。家里女人如果到厂里上班，自个赚钱，那些老古板都会跳脚大骂家门不幸。
怎么到了公爹这？都变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真没信心，管好一个产业。
李鱼故意激将，“你不是说你会管人吗？这就不敢了？”
“谁不敢了？”
孙丽圆被激将到了，忍不住一声娇哼。
这一声娇哼，杜芊芊都看呆了，忍不住升起了自惭形秽的情绪。
其实孙丽圆对男人的诱惑力，比杜芊芊大。
可孙丽圆白净的鹅蛋椭圆脸，柳叶弯眉，双眼皮，相对高挺的鼻梁，三眉五眼，堂堂正正。
就是符合中域仪态上的审美。
好看，可人想到的不是好看，而是仪式感！
这长相，连老皇室都跑到孙家提过亲，想让孙丽圆当皇后。可惜，孙家跟老皇室不对盘，根本不买账。
杜芊芊甚至怀疑，等麻衣李二爷回来，会让孙丽圆当正室。放在家里镇宅！
为什么用镇宅这个词？
她嫉妒！
李鱼看不见，也不晓得两个女人在想什么，反正这两个女人流露出的情绪，已经没有不安了，“早餐快要好了，你们要是想一起吃，十个铜子。”
“还要钱？”
杜芊芊和孙丽圆齐齐一愣。李鱼说：“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你是公爹，你又不是开饭馆的！”
“您可能不了解，我们俩的户籍，都转到了李幽照名下，是李幽照的八姨太和九姨太。您应该是爷爷，当爷爷的问侄孙媳妇要饭钱，您好意思吗？”
两个女人都是人精，吃饭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跟瞎眼老头打好关系。
她们一唱一和配合起来，真的是天衣无缝。
李鱼听了这话，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你们说什么？你们的户籍挂到了李幽照名下，是八姨太和九姨太？”
“嗯！”
杜芊芊大概讲了一下怎么回事，“李老爷子给我们换了户籍，全县茶余饭后都在谈论李二爷杀师叔，夺了师叔的妻妾。谈论不狠不皇帝，无毒不丈夫！”
李鱼惊愕的站着，想想瑶夫人八月十五回来，就禁不住头皮发麻。
瑶夫人应该是讲道理的吧？
这个事跟他没关系啊！
都是老不死的干的！
李鱼惊愕的反应过来，“不对，你们怎么是八姨太，九姨太，那……那前面不是还有七个？李幽照那小子，管得过来吗？”
李鱼压根不敢承认他是李鱼，假装好奇的到处看了几眼，“这宅子里也没看到旁人啊？”
“我们换户籍的时候看过，正室空着。王青萝老大，杜微烟老二，中间五个空着，丽圆老八，我老九。”
杜芊芊和孙丽圆眼神古怪到了极点。照这架势，中间还得找五个。
娶姨太太什么的，她们不奇怪。可像她们和王青萝这种年轻死男人的，虽然遭男人惦记，但没有那个愿意娶回家。当姨太太都嫌会克自己。
这个麻衣李二爷，没法言语。
李鱼眉头紧锁的到堂屋坐下，“这样的婚姻，你们愿意接受吗？”
“本来想死的，现在不想了。我相信爷爷一定不会让那个人欺负我们俩的！”孙丽圆跑到李鱼身后，乖巧的帮李鱼锤起了肩膀。
李鱼也不再多说，这是大环境的问题，非他所能改变。
当一个老瞎子，享受孙媳妇锤肩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