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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曜辰回来是在半个多小时之后，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应该是没什么事发生。
坐进车里，他让鸿飞随便找个酒店安排住宿，和白温金说要回蓉城也只是借口，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也懒得奔波。
“张管家和你说了什么。”沈南烟没什么精神，随口问了回来的白曜辰。
“张管家说，爷爷的病是装的。”
“装的？”这一点倒是让沈南烟诧异。
白曜辰笑了笑：“今天一早，姑姑就去白家又哭又闹，爷爷嫌烦，和张管家商量，演了这么一出苦情戏。”
大概老爷子也想看看，自己生命垂危之际，他的这帮子孙，一个个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这一试，果然试出来了，白温金和白温水已经迫不及待，关心老爷子的遗嘱问题了。
“也就是说，爷爷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不，爷爷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好，情况不稳定是真的，只是没这么严重，不过装昏迷应该装不了多长时间，再过一会，没准爷爷就会醒来。”
沈南烟松了一口气。
堵在心口的两块大石放下了一块，如果这时姜莜那边也能传来好消息，那就太完美了。
“要是爷爷这边没什么事的话，这两天，我想去趟京城。”沈南烟知道这个时候说去京城很不合时宜。
可她太担心姜莜了，没办法留在这里装没事人，恨不得马上就去京城，把姜莜那个死丫头，从京城抓回来。
“好，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和你一起去京城。”
……
果然像白曜辰说的，老爷子装昏迷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白昱城给他二侄子打了电话，说老爷子已经醒了，不过老爷子不让他通知其他人，说是想在医院先清净几个小时。
从ICU转到普通病房，白昱城有了和老爷子接触的机会，看着老爷子虚弱的身体，他这最不争气的小儿子，一下子就掉了眼泪。
“你这个老头子，你想吓死我啊！”
白昱城和老爷子说话，一向没大没小，老爷子早就习以为常。
“我还没死呢，你哭谁呢！”
“你动不动就被送来抢救，还不让我哭了？”白昱城抹抹眼泪，坐在老爷子的病床边：“下次你再吓唬人，我就不管你了！”
老爷子说了句臭小子，呵呵笑起来。
装了一场病，他那些子孙是人是鬼，立马分辨出来。
最让老爷子意外的，还是他这个表面混蛋的小儿子：“刚刚他们说遗嘱的时候，你为什么没跟着一起去？”
“嗨，我对遗嘱又不关心，再说了，你这老头子长命百岁，我根本没想过你会有事，我还得靠你养我一辈子呢。”
白昱城顿了顿，瞬间反应过来：“老爹，你怎么知道大哥他们说了遗嘱的事？难道……”
“中间醒了两分钟，正好听见他们在吵吵。”老爷子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才正常说了两句话，声音又小了起来。
“他们这么关心我的遗嘱，看来我真要想想遗嘱该怎么写了。”
白昱城听了就要去捂老爷子的嘴，可他身上插着各种仪器，鼻子上还带着氧气软管，白昱城也只是比划着，下不去手。
“你又来了！”
“臭小子，你放心，你虽然整天气我，天天跟我犯浑，我也不会亏待你的。”老爷子说完，冲白昱城摆摆手：“你先出去，把张管家给我喊进来。”
“叫什么张管家，医生说你需要静养。”白昱城不肯。
“去喊吧，趁着我现在有精神，等下你那帮哥哥来了，还有的吵呢。”
张管家进去了很长时间，白昱城一直在病房外无聊地坐着，打打游戏，刷刷视频。
中间他去医院外吃了口晚饭，又待了一会，白温火赶到，顶替他留在医院。
“四哥，老爷子醒了，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白昱城在医院外抽烟的时候，看见赶来的白温火，和他说上两句。
“已经醒了？臭小子，你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白温火说着就要往医院里面跑。
“哎——”白昱城拦住他：“四哥，你自己知道就行，就别给其他人打电话了，老头子不想他们过来打扰。”
白温火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腿伤还没痊愈，赶紧回去休息吧。”
……
转天一早，白曜辰两人赶到医院，还没进门，正好看到白温火在病房里，正极其耐心地喂老爷子吃饭。
这波怒刷好感做得相当到位，白曜辰笑了笑，推门进去。
四叔白温火，他以前真是小看了。
“爷爷。”白曜辰高兴得喊了一声，和沈南烟一起走到老爷子的病床边。
“还让你们特意从蓉城过来。”老爷子朝白温火摆了摆手，示意饭不吃了：“你四叔昨天在这守了一夜，不眠不休，你们来得正好，快让你四叔回去好好休息。”
“爸，我伺候您是应该的，我是您亲儿子啊。”特意突出亲儿子三个字，白温火是想提醒老爷子，别把他这个四儿子忘了。
“瞧你说的，你要不是我亲儿子，我管你死活，就让你在这一直伺候我，累死你得了。”
白温火听了老爷子的话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爸，我不怕累，大哥事忙，景寒又快结婚了，家里还有唐糖需要照顾，温土的腿伤还没有痊愈，照顾您也不方便，我没什么事做，当然多陪在您身边了。”
“好了，我知道你孝顺，曜辰已经来了，就让他小子在我这受点罪，你要是不放心，下午再过来。”
“那好。”白温火从病床上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曜辰，在这好好照顾爷爷，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下午就过来。”
“放心吧四叔。”
白温火走后，老爷子躺在床上，轮流看着他们两个。
“孙媳妇，你脸色怎么比我这老骨头还差，这两天没休息好吗？”
沈南烟怎么可能休息的好，昨天她一夜没睡，胡思乱想，一直拿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
到后半夜仍然睡不着，又从网上找了半宿新闻，想看看最近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可最后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啊。”老爷子意味声长地看了一眼沈南烟的肚子，呵呵笑起来。
了解到老爷子的意思后，沈南烟摆了摆手，急着解释：“不是的爷爷，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现在看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呵呵，放心吧孙媳妇，我这把老骨头怎么也能再撑个几年，我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沈南烟高兴不起来，也只是勉强笑了笑，刚想说话，放在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是杜一羡打来的，肯定是有姜莜的消息了。
“爷爷，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说完，她边走向门外，边把手机放在耳边：“是不是姜莜有消息了？”
“沈南烟……”杜一羡带着哭腔：“沈南烟……”
“怎么了，你快点说啊。”她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来不及关上病房的门，就急着喊道：“是不是姜莜出事了？”
“出事了。”
电话里传来杜一羡痛哭的声音，他断断续续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根本听不清。
“你他妈别哭了！”沈南烟也不管这是医院，记得她直骂街：“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清啊……”
“沈南烟，姜莜她……”
沈南烟真的什么都听不清，脑袋里嗡嗡作响，就连杜一羡的哭声，都变得有些模糊。
她唯一能听见的，只有人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
沈南烟，沈南烟……
到底是谁，是谁在喊她。
南小烟，你怎么还不来找我，我一个人在这，害怕极了……
“南烟，南烟……”
白曜辰的喊声把她拉回现实，等她醒悟过来的时候，她倒在地上，白曜辰抱着她，喊着她的名字。
她的手里还举着电话，电话的另一边，仍然是杜一羡的哭声。
“我要去京城！”沈南烟抓住白曜辰的衣服，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下来：“白曜辰，我现在就要去京城。”
……
谁也没想到，姜莜的消息会来得那么快，就在杜一羡在京城找了她一夜之后，聂莫君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的内容是——认尸。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姜莜给他打来电话，说入冬之后，京城的天气太冷了，一点也不像蓉城，风打在脸上，就像刀子刮过一样疼。
她说她有点期待回到蓉城，她想见她的好闺蜜，也想有一段属于自己的爱情。
杜一羡告诉她，只要她回来，他们马上就在一起。
他会宠她一辈子，永不变心。
那一通电话是在他们是去联系的前一天，应该比她和沈南烟通话的时间要早一些，她说她想快点回到蓉城。
可几天之后，她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停尸间，她生前的表情还停留在她的脸上。
痛苦，恐惧，又带有意思不甘。
她维持着这个表情，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沈南烟，你到了吗？”一个小时之后，杜一羡又给沈南烟打了电话，可接电话的人，却是白曜辰。
“沈南烟在机场的医务室，她已经晕倒两次了。”
“什么时候能到啊，十分钟之后能到吗？还要多久啊，为什么还不到啊……”
白曜辰拿着电话没有回答，然后电话就这么被挂断了。
沈南烟怎么还不来啊……
杜一羡看着她的那张脸，流着眼泪。
“我知道你想见她，再等等，你最好的闺蜜，马上就要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