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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忘？
苏年年深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压制心里的怒气，过了好一会儿，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她咬了咬牙，说道：“郭先生还真是会说话，一来就直接奔主题，不过我替你背了这么久的黑锅，我想我也没什么亏欠你的。”
如果当初不是他，她跟沈郁廷之前也不会有这么深的矛盾。
沈郁廷穽让助手退到一边，他用手推的轮椅，离苏年年更近了一些：“听你这口气，对我十分怨恨，你别忘了，人要是贪心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你因此嫁进我们沈家，也算是因祸得福。”
好一个因祸得福……
苏年年只觉得胸口快要炸裂，她死死攥紧自己的手，语气里透着一股无力：“那你现在还来做什么？是来看笑话的吗？”
要不是离登机还有一会儿时间，她早就起身离开了，不会搭理他。
见沈郁廷穽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她笑出声：“我想郭先生来找我，大概是觉得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可是那些项目根本就不是我插手的，这个你得去问我三叔。”
“啊，对了，”苏年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三叔很想把堂姐嫁给你，你们应该也见过面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成为亲戚，所以你在这里针对我，是没有意义的。”
沈郁廷穽嗤笑一声，很不屑地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会娶那个疯女人？简直太可笑了。”
说着，他顿了顿，将声音压低：“我来是想告诉你，等你回来以后，我们依然可以做交易，到那个时候，你自然会明白我所说的。还有，我亲自来是表达我的诚意。”
苏年年沉默了。
沈郁廷穽说的没错，到现在她依旧没有什么根基。
即便手里头有一些人脉，但又有几个会真心实意地帮她。
最终，她点了点头。
沈郁廷赶到机场的时候已经迟了，因为路上塞车耽误了一些时间，等他们到达，苏年年早就坐上飞机离开。
面对浑身散发着寒气的沈郁廷，张恒连着喘了好几口气：“顾……沈总，要不……我去查一下航班吧。”
沈郁廷摇头，就跟个木桩似的，在原地站了好久。
别墅里的气氛，已经很难用压抑这个词来形容了。
就连陈妈，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其他佣人更不用说，他们都感觉自己活在冰冷刺骨的冬天。
花园里，一个佣人一边修剪枝叶，一边小声抱怨：“这都快一个礼拜了吧，少爷的火气怎么还没消，我感觉自己就像生活在古代的宫女，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犯了错会被拉出去砍头。”
另一个拿着水壶浇花的佣人，不由得笑出声：“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你难道不知道这跟少奶奶有关系吗？”
见对方一脸迷茫，浇花女佣恍然大悟道：“我都给忘了，你请假有一段时间了，才刚回来，所以不知道情况。我跟你说，我们家少爷就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表面上写东西，心里却很在乎。”
所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少爷是很疼少奶奶的。
他知道少奶奶喜欢吃小点心，出去参加宴会，或者出席饭局的时候，都会带一些回来。只是往往那个时候少奶奶都已经睡着了，等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那些点心，还以为是陈妈做的。
陈妈原本是要否认的，但是少爷就是不让她说。
拿着剪刀的女佣叹气：“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两个人明明看起来甜甜蜜蜜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大吵了一架，陈妈还想去劝来着，可是书房的门关得紧紧的，根本不让进。”
“我也身处少奶奶是怎么想的，我觉得少爷就挺好的……”
空气骤然变冷。
女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们在这里讨论什么，讨论的这么开心？”
两个姑娘给吓得瑟瑟发抖。
虽然沈郁廷不至于打她们，但要是被辞退的话，他们就很难再找工作了，很少人愿意得罪沈家。
“我们只是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就说起了我的私事，是吗？”沈郁廷不悦地皱着眉，眉毛都带着寒气。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不少，眼窝也深陷了进去，唇色还有些发白。若是被沈母他们看到这副模样，苏年年肯定又罪加一等。
两个女佣都被吓坏了，她们都在为自己求情：“少爷，都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让我们走。”
她们完全可以想象到自己离开沈家以后的处境，毕竟相比其他的工作而言，这里的工资不仅高，而且环境也比较舒适。
沈郁廷脸色变得更难看，他目光深沉地看了这两个女佣一会儿，就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眉毛微微挑了起来，指着那浇花的女佣说道：“我记得你，你老实告诉我，那一次，苏年年从书房里出来以后发生什么事？”
大概就是从那日起，苏年年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情绪一直处于低落状态。
女佣明白他指的是哪一日，她有些为难地说道：“少爷，这个我真的不清楚，你是知道的，我一直在花园做事，那个书房那边一直都是陈妈负责的，不过……”
“不过什么？”
女佣扯着自己的衣角说道：“我记得，从那天开始，每次少奶奶来小花园休息的时候都会带着一本书，不过那个时候少爷你都还在公司。”
之所以让她记忆深刻，是因为每一次苏年年都盯着同一页，不曾翻动过。
她一旦合上那本书，一定会叹一声气。
所以，女佣就以为那一定是一本极度悲伤的，不然少奶奶怎么会一直叹气呢。
时光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仿佛被岁月沉淀过，带给人一种无法承受的沉重感。
沈郁廷揉了揉眉心，微微闭了闭眼，一言不发地走出花园，两个女佣也同时松了口气，感觉压着她们的那块石头，终于被卸了下去。
陈妈走过来，她神色十分严肃，语气十分冰冷：“你们两个的骨头是越来越硬了，明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想离开，说一声就行，我想少爷也不会挽留你们的。”
两个女佣的心乱作一团，拿剪刀的那个，把剪刀扔在了一旁，拉着陈妈的手，一个劲儿地替自己申辩：“陈妈，我们两个都知道错了，您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好不好？”
她们两个也没有想到，沈郁廷会出现在花园里，他平日里工作那么忙，来花园的次数屈指可数。
不然再给她们几个胆子，她们也不敢乱说。
陈妈忍不住抬眼瞅了这姑娘几下，又看向浇花的那个。
顿时，陈妈的眼睛眯了起来。
浇花的这个，叫何鹿，刚来的时候，皮肤很黑，但做事很麻利，所以就把她给留下了。她的皮肤比以前更白了一些，一双眼睛虽然没有少奶奶的那般清澈漂亮，但也算干净，妆容画得十分精致，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陈妈心里一番计较，顿时明白了几分，声音立刻沉了下去：“我安排你去超市采购物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鹿的手不禁颤抖了一下，眼睛也不自觉地眨了好几下，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就是看阿月比较忙，所以过来帮帮她。”
阿月脸上还是一片迷茫。
陈妈弄懂她的心思后，眼中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消退。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不停的碾压着何鹿，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何鹿心里真的有点紧张，她今天的确是花了一点小心思，先是从司机那里打听到少奶奶离家出走的消息，又得知沈郁廷这几天都在家里办公。
她穷怕了，不想浪费这么一个好机会，便想利用这个机会，抱上一棵可以让自己一生衣食无忧的大树。
观察到沈郁廷不紧不慢地往小花园走时，她便折了回来，没有去超市。跟阿月说那些话，也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哪知沈郁廷的眼神只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何鹿觉得自己长得还算漂亮，追她的人也不少，绝大多数都是冲着她的相貌来的。然而，沈郁廷却看不上她，她心里不由得恼怒，那少奶奶有什么好的，总是给沈家惹麻烦不说，她的过去还那么不堪。
沈郁廷要离开的时候，何鹿本来想佯装摔倒，然后扑进他的怀里，结果余光却扫到站在角落里的陈妈。
陈妈是个人精，很多事情她一眼都能看穿，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有些话我也不想讲，我想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即便是你，费尽心思也做不上那个位置。”
陈妈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阿月仍是是不解：“小鹿，陈妈刚刚讲那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你想坐上哪个位置？”
何鹿因为被揭穿了心思，正窘迫不堪，哪有心思跟她解释，她没好气地说道：“你一天哪有那么多问题，好好照顾花园里的花不就好了。”
但她的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晦涩，还有一丝不甘。
阿月以为她烦自己，便去拉她的手，想跟她好好解释解释：“小鹿……”
何鹿一把甩开她的手，脸色极差：“别闹了行不行，我得去忙我的事了，还有，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少奶奶。”
阿月觉得很委屈，明明是她自己先提的啊。
风忽然吹过来，何鹿的头脑清醒了一些，她觉得这一次失败是因为自己做事不够果断，也缺乏手段。当然，苏年年要是不回来，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接近沈郁廷。
反正他们吵吵闹闹，都快走到离婚这一步，她也不算趁虚而入。
夜幕降临时，整个城市，变得热闹起来，霓虹灯让整个街道都变得五彩斑斓，散发出新鲜的活力。
沈郁廷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安静地喝着酒。
他的死党们还不习惯他这副样子，尤其是陈林轩，也就是之前的那位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