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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红颜误 下卷 此生已成殇 第七十七章 是她

作者:绯公子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0-09-09 03:47:29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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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來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西南地区素來多雨.雨水多且急.与江南缠绵悱恻的蒙蒙烟雨不同.西南的震风陵雨气势磅礴.

    顾谚昭于五日前攻下了龙吉城.因为准备充足.战备精良又加之龙吉是一个小城所以并沒有费多少力气.

    攻城并不吃力反之整顿县城却十分的繁琐.因为当地百姓多为少数民族本就对清兵有敌对的心态.又加上风俗习惯各不相同.所以虽然已经过了五天.民心并未得到极好的安抚.可顾谚昭却不能停留.西南还有好多县城等着他去攻克.

    台江东南角便是齐鸣山.所以他本是预备去齐鸣山察视一番.可却连下了两日的雨.他心中焦急.只这样在台江县城内等着也不是长久之计.皇上等着他交差.百姓等着他安抚.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回去.纵然他们今生已无缘.他也不愿徒叫她伤心落泪.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腰际垂下來的荷包.那上面的纹路是她一针一线绣出來的.想到她.心中不免又是一阵酸楚苦涩.百般凄凉愁苦刹那间皆涌上心头.他吸了口气.冲着外面叫道:“來人.”

    外面一个士兵进來拱手道:“将军.”

    “找几个人随我去齐鸣山察看一番.”顾谚昭一面去取佩剑.一面对士兵说.

    那士兵面有难色.道:“将军.外面雨势正紧.不如等雨停了……”

    顾谚昭挥手制止:“这天气不知何时才能晴好.难不成咱们要一直这样等下去.你只管去.只是去察看一下无妨的.几个人就好.”

    那士兵见多说无益便应承着出去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张广泗便领着四名士兵过來了.见顾谚昭已经穿好了蓑衣.便知再劝无益.只得道:“属下随将军一同去吧.”

    顾谚昭正理着斗笠.目光只随意地朝那几人身上一兜.见一人似乎身形异常的瘦小却因着心中有事也不甚留意.对张广泗说道:“你留在城里.叫张照随我去.”

    张广泗应了声便去寻张照.不过须臾的功夫几个人便身着蓑衣斗笠出了台江县城.

    从城里到山下的距离倒可以乘马.因为地势平坦.可到了齐鸣山脚却不得不弃马步行.齐鸣山本就地势险峻.陡峭横生.可若想拿下朱舆城这齐鸣山是必经之路.因此无论如何艰难他们也必须穿过齐鸣山.

    顾谚昭在前头走着.张照便领着几名士兵紧跟其后.雨势瓢泼.天地苍茫一片.山路更是泥泞难走.他们只走了一小段距离.顾谚昭便感觉鞋袜尽湿.转身见几人落后几步跟着.便又一凝神向山上行去.

    张照胡乱地抹着脸上的雨水.疾步几许跟上说道:“将军.这雨势越來越急了.咱们还是等雨停了再上山吧.西南本就多岩石峭壁.万一遇上塌方泥石流就不妙了.”

    顾谚昭睇望了他一眼.又瞧了瞧前方的路.说道:“再坚持一下.很快便到山顶了.咱们今日既然冒雨前來.总不能无功而返.”

    张照虽然心中不悦可见顾谚昭自顾自的向前走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那几名士兵亦是紧紧地跟着.虽然走的并不快好在也沒有落后多大距离.顾谚昭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忽然听到一声疾呼.回头便看见一个身影正顺着山势朝山下滚去.來不及多想便一个飞身扑到那身影身上抱住了那人向下滚去.张照惊呼:“将军.”

    顾谚昭已经抱着那人翻滚出了好长的距离.他本是习武之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却也镇定自若.小心翼翼地护住那人不受伤害.好在遇上了一块地势较为平坦之处这才停了下來.顾谚昭低头问道:“你沒事吧.”

    那人此时方小心翼翼地从顾谚昭怀里抬起脸來.却是一张娇美的容颜.两人的斗笠早在翻滚之时滑落.那人露出一头乌黑的青丝.额前的刘海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脸颊上.一双大大的圆眼骨碌地转动.狡黠地盯着顾谚昭.顾谚昭一惊.脱口而出:“芷珊小姐.”

    富察芷珊努了努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顾谚昭这才发觉自己还压在她身上忙立起了身子.富察芷珊也缓缓地坐了起來.满脸通红地望着他.顾谚昭打量了她一下.问了句:“有沒有伤到哪里.”

    富察芷珊摇了摇头.身上的蓑衣还在.只是被山石勾破了几处.顾谚昭疑惑地望着她.见她并无大碍这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士兵的衣裳.”

    富察芷珊羞窘地笑了笑.抿了抿唇突然正色道:“你为什么不肯娶我.”

    顾谚昭不妨她会如此直接发问.一下便怔住了.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富察芷珊却又问道:“我哪里不好.你宁愿來苗疆平乱也不愿娶我.”

    顾谚昭不答反问:“你千里迢迢來到台江就是为了这个缘由.”

    “不然呢.从你离京开始我就扮作士兵跟着你了.一直想找你可你是将军我根本沒有机会同你说话.下这样大的雨.因为你要來察看我就二话不说跟來了.顾谚昭.我富察芷珊好歹是正统的满洲镶黄旗.也是正统的格格.你到底对我有何不满.竟然执意要拒婚.”富察芷珊凝眉质问到.

    顾谚昭目光深沉如水.敛容正色道:“苗疆战事频繁.极不安稳.明日我便派人送芷珊小姐回京.”

    说完便转身向山上行去.富察芷珊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嗔道:“不许走.你还沒回答我呢.”

    顾谚昭微微蹙眉.富察芷珊这才发现他的手臂被山石划破.正不断地流血立时便松开了手.顾谚昭劝道:“芷珊小姐.你擅自离京.你阿玛额娘定然十分担忧.这里不太平.若是战事发起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护你安稳.你还是早些回京吧.”

    富察芷珊却是不依不饶.抓住他的手.秀眉微挑.樱唇一撅.说道:“我留了书信给他们.你别想躲开我.你今日必须告诉我.我哪里不好令你如此厌恶.”

    顾谚昭倒沒想到富察芷珊是如此爽朗直快的姑娘.心想若是素依定然不会这样抓着一个男子问他为何不愿娶自己的.于是便无奈地叹了口气:“芷珊小姐.你沒有哪里不好.是景寒不好.景寒配不上小姐.还望小姐成全.”说着便想挣开她的手.谁知她抓得牢牢的.硬是不放.顾谚昭不敢用力生怕这路湿地滑她再摔倒.只得劝说:“芷珊小姐何必如此固执.”

    富察芷珊扬着一张小脸说道:“你既不喜欢我.为何送琴与我.还有那日在船上咱们琴箫合奏明明很快活的.我以为我们是知己……”

    顾谚昭长长叹了口气:“在下送琴与小姐是看小姐喜欢.并非是因为旁的什么.还请小姐不要误会.”

    富察芷珊咬牙说:“可我已经误会了.你送的琴我十分喜欢.你的人……我也……”话未说话却打了个喷嚏.

    “你的衣衫都湿透了会生病的.”顾谚昭见她微微有些发抖.面露不忍说道.“也罢.先回去吧.”

    富察芷珊见他不再挣脱自己不由得露出一个俏丽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落在顾谚昭眼里却叫他凭添忧愁.她不过是个女子却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跟着他來到苗疆.这一路上她是怎么熬过來的.那样多的艰辛一般的女子又怎会承受的來.只是她如此的心意.自己却注定是要辜负了.一颗心完全被另一个人占了.又如何有一丝的余地留给她.素依.不知你在宫里可还好.却道是锦书难托.相思难寄……

    宫里的告示发放到了各个府衙县城.街面上到处皆是清晰可见寻找白蟒索取重赏的皇榜.一匹匹飞奔的骏马穿行在北京城门楼下.万事皆可重來.唯有生命无法等待.

    西郊树林.东郊山头一时间多了许多的侍卫.成群结队的侍卫搜來寻往.只差将整个山头夷平了.

    弘历从耳房出來便见吴书來打发了一个太监离去.那太监他自然是认得的.是太后跟前的來福.不由得眸子里便染上一团阴唳之气.吴书來见他出來忙上前躬身说道:“万岁爷.太后方才到了养心殿.此时正在暖阁等您呢.”

    弘历紧紧抿着唇.脑中却闪过一个念头.冷笑了一声:“她來得倒巧.”

    吴书來见弘历笑意冰冷兀自地便打了个寒颤.见弘历大步向养心殿走去忙跟了上去.

    养心殿的西暖阁.鎏金地铜鼎中燃着龙涎香.白烟袅袅.香气蒸腾.熏得人昏昏欲睡.

    太后一袭香色纳纱八团喜相逢长袍正悠然坐在炕几上.她一手执起青瓷彩釉的茶盏.手指上珐琅嵌猫眼的护甲抚在那温润的瓷面上.袖子的边襟用了上好的银丝蜀绣手法织就而成.挥袖间祥云展开.雍容华贵.端正肃然.

    弘历大步流星地迈了进來.走到太后跟前请了个安方问道:“太后怎么过來了.若有事吩咐奴才们一句.朕自然就过去了.”

    太后的眼眸垂了垂.弘历向來是称呼她为皇额娘.此时却直呼太后.她自然是听出皇帝语气中的不乐意.因此敛容正色道:“哀家听说皇帝下旨在各个地方搜寻白蟒.这白蟒虽非什么罕物倒也不是随处可见.不知如此大范围搜寻白蟒意欲何为.”

    弘历浅浅勾了勾唇.扬起一抹笑意.可眼神却是冰冷的:“朕为何要寻白蟒.太后应该是清楚的……”

    “皇帝这话什么意思.”太后面色一沉.

    弘历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素依中了千日眠.必须要白蟒血做药引.”

    太后猛然将茶盏一撂.起身斥道:“荒唐.你这样大张旗鼓地寻找白蟒竟是为了一个宫女.你乃一国之君怎能如此肆意妄为.”

    “你也说了朕是一国之君.若是做了皇帝还不能肆意妄为……那朕做这个皇帝还有何用.”弘历毫不避视她的目光.说道.“太后今日竟然过來了.那朕不妨就直说了.素依这个宫女朕要定她了.从今往后若有人再胆敢伤她一分一毫.无论那人是谁.朕都不会轻易饶过她.”

    “你……”太后气堵.一手指着他.可气愤之中竟说不出话來.手指上的珐琅护甲微微颤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转身走出屋子.颓然地坐在炕几上.身边的宫女忙扶了她一把.太后长长叹了口气说.“茹惜.哀家是不是老了.”

    那名唤做茹惜的宫女柔声道.“怎么会.太后年轻着呢.”

    太后笑了笑.可那笑容却带着几分薄凉:“先皇曾也为了一个宫女如此.现如今皇帝却也如此.难道这就是哀家逃脱不掉的宿命.”

    “太后.万岁爷毕竟是您带大的.他心中到底是心疼您的.不过是因为那个宫女中毒.关心则乱.他误会您了.您怎么也不解释那毒根本不是您下的.”茹惜劝道.

    太后摇了摇头.站了起來:“解释又有何用.皇帝到底年轻气盛.他根本不明白不需要任何的毒.他对那宫女的好便已是剧毒.足以要了她的命.这后宫那么多花样年华的女子.哪一个能容忍皇帝这样对一个宫女.也罢……咱们回去吧.”

    茹惜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太后一步一步地走出暖阁.秋风袭过.片片树叶坠地.又到了万木枯荣的时节.宫里的岁月.到底何时才能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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