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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她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陌染！”
云莫凌和南宫新的声音？
陌染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可她忽然觉得脖子一松，自己摔倒在地，新鲜空气涌入肺中，她咳嗽着，眼前黑影逐渐散去。
南宫新正蹲在她身旁，摇着她的肩膀，急道：“陌染！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还好……”陌染气若游丝。她回头看去，只见云莫凌和一个男人厮打着，看样子，云莫凌占了上风，屋子里面也是乱得一团糟，但也已分出了胜负——是那群敲门的人赢了。
陌染松了口气，但脸色又忽地变得惨白，锥心的疼痛从小腹处传来，她无措地看向小腹，只见自己的裤子被血浸透……
南宫新也注意到了陌染身下的一样，只是看了一眼，脸色也白了，尖叫起来：“快叫救护车啊！”
陌染被送进了急救室，南宫新和云莫凌坐在急救室门外边，脸上表情沉重，空气紧张得似乎要凝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空荡的走廊传来奔跑声，离急救室越来越近，南宫新稍微偏过头，看到来人是顾谋时一点也不惊讶。
“陌染呢！”顾谋大吼。
南宫新看向手术室。
顾谋眼神忽地空了，脚软了下，差点没站稳。他靠着墙壁，目光始终不肯移开手术室。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心脏也好像快要停止跳动了。
陌染，你不能有事。
我不准你有事！
“母子平安。”
顾谋呆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医生，似乎是听不清。
医生见状，又重复了一次：“母子平安。”
他的眼中满是疲倦，可还是带着些笑意，“恭喜。”
“太好了！”南宫新最先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她笑着，忽然就哭了起来，啜泣道：“太好了。”
“那……宝宝妈妈……我现在能去见见她吗？”顾谋颤抖道。
“不行。”医生摇摇头，说：“宝宝妈妈生完孩子你已经精疲力尽了，现在已经睡过去了。”
“那好。”一直在旁边的云莫凌终于说话了，他拨开医生，与顾谋对视着，道：“那现在，该我们谈谈了。”
南宫新见状愣住了，云莫凌略微回头，对她轻声说了句：“南宫新，陌染和孩子，你先照顾着。”南宫新下意识回应：“好……”
得到了南宫新的回答，云莫凌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顾谋也紧跟了出去。
二人的眼神，一模一样的幽深。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几乎没有人，医院门口更是冷清。
顾谋和云莫凌肩并肩站着，漫不经心地眺望远方，脸上都有些倦意。云莫凌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转头对顾谋笑笑：“抽不？”顾谋不看烟，只是盯着云莫凌的脸孔，摇了摇
头。
云莫凌笑了笑，将烟放入自己口中，拿打火机点着。他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来，烟模糊了他的面容，又转眼消失在空气中。一直以来，云莫凌总是以一副孩子气的面容示人，可此时，他抽烟的模样却透漏着沧桑。
顾谋不喜欢抽烟，闻到烟味，他皱了皱眉，却还是忍着，等待云莫凌开口。
“这次的袭击……是因为你吧？”云莫凌幽幽地说。他瞥了一眼顾谋，将烟扔到地上，踩灭了。
过了两秒，顾谋说：“是。”
话音刚落，云莫凌一拳挥向顾谋，顾谋眼神一凝，抓住了云莫凌的手腕，云莫凌又加大了几分力道，可还是被顾谋抓得死死的。云莫凌的脸憋得通红，最后一咬牙，抬起膝盖狠狠往上一撞，顾谋眼神又是一变，吃痛地放开了云莫凌的手，云莫凌见状直接揍了顾谋一拳，继而又是一阵厮打。
云莫凌眼神凶狠，拳拳到肉，顾谋自始至终都在防御，也没反击。
云莫凌本来是沉默着的，可后来打着打着，却骂出了声：“顾谋，你就是个混蛋！你还回来干什么！”
云莫凌停了下来，指着顾谋鼻子骂道：
“你还嫌你给她的伤害还不够吗？你还要怎么折磨她！”
顾谋冷眼看着，淡淡地说：“骂够了吗？”
“没有！”云莫凌大吼，“你就是个混蛋！”
“陌染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靠！”
“你不配在她身旁！”
“你就是个渣！”
云莫凌骂了一堆，顾谋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被人骂过，他的眼神暗了又暗，怒气漫上了他的眸子，可他还是抿了抿嘴，耐心听着。
到最后，云莫凌骂得气喘吁吁，他靠在墙上，喘了口气，不骂了，眼神暗淡。
“这几个月都是你在照顾着陌染，所以我不还嘴也不还手。”顾谋说，“我愿意跟你出来，就是想替陌染向你说声谢谢，然后再告诉你，从现在开始，陌染，由我来照顾。”
云莫凌听了，气得笑出声：“呵，顾总还真是会自说自话啊。”
顾谋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你就这么确定陌染现在还喜欢你？”云莫凌讥讽道，“顾总也未免太自信了。”
顾谋脸色有些难看了，云莫凌见状冷哼一声，说：“你或许是为了保护陌染选择与她分开，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陌染一个人，怀着孕，面对你的质疑，被你抛弃，自己一个人承受着这些，有多难？有多苦？”
云莫凌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插在了顾谋的心上，听着云莫凌的话，顾谋的眼前忽地就出现了孤身一人的陌染，她低着头慢慢走远，背影寂寞凄然。
“不用你管。”顾谋嘴硬，再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如鲠在喉
。
云莫凌听了，更是气了，他提高声量，斥责道：“不用我管？顾谋，你这么伤害了陌染，现在一句当初不得已就要将一切勾销，让陌染原谅你，你脸皮未免也太厚了些！”说完，云莫凌又是挥起了拳头，打在了顾谋的脸上，顾谋被打了个趔趄，坐在了地上，脸上呆愣。
云莫凌见顾谋这副失了魂的模样，再没说什么，冷着一张脸就走了，再也不想多看这个男人一眼。
顾谋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冷得顾谋双脚逐渐麻木，手指失去温度。他觉得空气仿佛都被冻住了，呼吸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
他知道的，陌染是很痛苦的，他也一直因此而深深自责着，可是他总不愿去细想陌染要接受的痛苦，一味逃避。可是，这时云莫凌就这样揭露了出来，让他逃无可逃。
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是个这么自私的人。
“顾总？”
顾谋抬起头，看见陈海看着自己。
“顾总，你怎么了？”陈海急急地将顾谋扶了起来，问道。
明明南宫新在电话里和他说了陌染已经没事了啊，为什么顾总是这一副模样。
刚才的顾谋，是失魂落魄的，是陈海从没见过的顾谋。在陈海印象中，顾谋从未如此狼狈。
“陈海，我做错了吗？”顾谋看着陈海，轻轻问。说完，顾谋又觉得这时的他，未免也太脆弱了点，于是又推开了陈海扶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再次问：“我做错了？”
陈海看着顾谋，不明白他怎么了。
“我是不是……不应该放陌染一个人？”顾谋的眸子染上迷茫，“我……这么伤害她，是不是很可恶？”
陈海无言。路灯的光束打了下来，照在顾谋身上，顾谋脸上本来冷硬的线条也因这光变得柔和起来，他茫然的样子，像是迷了路快要哭出来的小孩子。
“顾总，”陈海终于开口：“你的确伤害了陌小姐，而且不是一般的伤害。”
顾谋低下头。
“但是，”陈海又说，“你难道不是为了保护陌小姐吗？其实在感情里的亏欠和补偿根本就拎不清的……你可以说是你这是为了陌小姐，也可以说你让她的心千疮百孔……”
陈海微微仰头，看向无边黑夜。
“在照顾陌小姐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有想过顾总你这样做是对是错……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不关我的事。”
陈海笑了，看向顾谋，轻叹道：“这是顾总你和陌小姐的事情啊,世界哪有这么绝对，事事都分个对错,既然分不清，那为什么还要去分？比对错更重要的，是情感啊，重要的是你们是否相爱，如果够爱的话，这个根本就无所谓了，但如果不爱了……那做得再对，也
没什么意义啊。”
陈海摊开手，对着顾谋眨眨眼。
顾谋愣愣的，第一次觉得陈海如此智商爆表。
陈海看见顾谋这种呆呆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脸上也笑开来。他绕到顾谋身后，笑着推了推顾谋，说：“好了好了，你不去看看陌小姐吗？就是坐在她身边，等她醒来也好啊。”
云莫凌坐在病房内，看着沉睡着的陌染，叹了口气。
陌染的脸色苍白，呼吸也是轻轻的。云莫凌对于这样的陌染感到害怕，总觉得马上陌染就要消失不见似的。
他伏在床上，将头埋在自己的手臂之间。
他真讨厌医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