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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见母亲落泪的时候他都会觉得是因为父亲的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隔阂就已经存在了，到至今为止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
即便是到了现在，他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
直到刚才。
他只是无法接受，他认知了这么多年的事实忽然之间被颠覆，而且还仅仅是因为楚荧的三言两语。
他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难道梦想比儿子还要重要吗？比家人更加重要吗？
她选择了她想要的，那她考虑过她年幼的儿子失去她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吗？她对他就没有一丝丝的仁慈吗？
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把他当做儿子？
“楚燃……”
“你别说了，我不会理解，我也不会接受这种荒谬的真相。”
楚荧太能够明白楚燃的感受了。
其实小的时候他们的经历有异曲同工的一点。
她小时候就是被父母抛弃过得，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她不是他们的女儿吗？书上不是说全天下的父母都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们真的爱她的话为什么会抛弃她？
又或者想的更深一点，是不是她不够好，所以他们才会抛下她？
到最后的时候，虽然他们最后相遇了，但是心里的隔阂已经非常的深厚，她即便是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也不愿意换回姓氏，依然还是把楚家的人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人。
“楚燃你听我说，我知道你现在非常不能够理解，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母亲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有着自己的思想，她所做的决定都出于她自己深思熟虑过的，站在你的立场可能觉得自己被抛弃，但是切恰好相反，我反而觉得她是对你非常的放心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她当时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虽说那场旅行加速了她的死亡，但是即便没有那场旅行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时间，检查结果就是她的器官已经衰弱了。
即便是手术，能够活下来的几率也不高。
更别说是那么多年前医学还远远没有现在发呆的现在。
“我说了我不接受！即便你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能否认她扔下了我的事实，如果她不做出那样的选择，她还可以活到——”
“活一年？又或者是两年？按照当时的水平也许活的更久一点就是三年？对，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她活下来了，能够让你每天都看见一个温柔的母亲，呵护，爱护着你这个儿子，但是我告诉你，你以为事实真的会如此吗？不会，因为抑郁症只会加速她的死亡，到时候就算是你怎么想，她的路都只有那一条。”
“楚燃我告诉你，你作为儿子可以埋怨她就这么丢下你，但是生而为人，作为同样是人的你不能够那么自私的让她那么的活着。”
“那样她不是作为一个人活着，而只是一个行尸走肉。”
最后那句话给予楚燃的震撼是无以言表的，是用言语也说不出来的震撼，让他的心里翻起了滔天的浪花，他甚至无法思考，脑子里全是乱糟糟的，好像有一记重锤锤在他的头上一样。
让他一瞬间根本理不清逻辑。
楚荧看见这样的楚燃也不好受，但是这么多年了，她原本是不打算说出来的。
但是在这件事上，楚燃的母亲已经成为了他一个不能碰的心病，她不忍心看着楚燃一直被这么折磨。
所以才决定选择这个时机说出来。
她抿了抿嘴，回身从皮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
“这是你妈妈给我写的唯一一封信，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信封了，里面有些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不影响阅读，或许看了这封信你就能够明白你妈妈的想法了。”
楚燃一言不发的拿起那封信离开。
只剩下楚怀光。
楚怀光受到的情绪不比楚燃的少，只是他已经上了年纪，比楚燃更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在一个就是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了。
他已经能够很理智的看待了。
他复杂的看着楚荧，有心想问更多，但是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立场问。
不管他有多么的想狡辩，对于楚燃母亲的忽略确实是无法辩驳的，他对不起他们的实在是太多了。
楚荧到是看出来楚怀光的纠结，她微微一笑：“大哥，你其实不用想那么多，因为大嫂从来没有怪过你。”
既然没有爱情有怎么会有其他的感情呢？
楚荧不知道楚怀光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她只是保持中立传递大嫂的想法罢了。
楚怀光想要勉强自己笑一笑，但是扯了扯嘴角又觉得无趣。
像个面具一样，挂在脸上僵硬又沉重。
他年少的时候也是喜欢过楚燃母亲的。
温柔如水的女人，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够以最真实的一面来面对她，永远不用担心她会背叛他，她得到的是楚怀光完全的信任。
然而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楚荧喝了一杯茶，茶已经冷了，茶叶沉在杯底，看起来就像是有种陈年的感觉。
泛黄的记忆没有那么鲜活，但确实最让人怀念的。
刚开始的时候也许大嫂还对大哥抱有期待，但是时间越长就越让她死心，因为只会让她更清楚，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
伤怀仅仅只是一瞬间。
在爱情上，她从来都不觉得那是全部。
因为她的世界里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楚荧微微一笑，所以再看见楚燃这么一个痴情种的时候还真是意外。
毕竟他爹妈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凉薄。
所以楚燃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的？
楚燃展开信封，如同楚荧所说已经是多年前的信封，就连下方的日期都是多年以前。
他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是楚荧伪造的，又或者说她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伪造出来一封信然后编造这样一个故事。
他已经忘记了母亲的字迹是什么样。
只是在看见那个9的时候微微怔愣了一下。
她写数字9的时候尾巴总是会下意识的往后勾一点，就像是英语里的写法一样，看上去就有种滑稽的调皮感。
这种小小的癖好楚燃一直都记得非常清楚。
信上的内容非常的简单，她甚至没有提及太多关于自身的事情，但是里面的情绪表达的非常明显。
全文大概只有几百字，但是说的都是自己看到的美景，以及那里让她多么的向往，她没有说下次再来大概已经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但是她的信全程都没有一点不满。
里面只有美好，和让人看了就向往的文字。
看着这封信，他闭上眼睛。
里面的热爱只要看过一眼的人都能够感觉出来，如同楚荧所说，他已经能够明白她说的感觉是什么样。
“你回来啦？我跟你说，我刚才好像感觉到宝宝在我肚子里的动静了。”
楚燃刚刚回来的时候就被叶落拉着来到了沙发上，双手握着他的手掌轻轻的放在叶落的小腹上。
小腹看上去还是平坦的，没有显怀，按照医学上来说，现在孩子还没有任何的意识，根本不会和妈妈互动。
简单来说可能是叶落的错觉，也可能单单只是叶落的身体原因，总是不管是什么，跟孩子都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你干么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我刚才真的感受到了，可能只是误会，但是一想到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就觉得太幸福了。”
楚燃一眨不眨的看着叶落让叶落微微有点羞赫，大眼睛胡乱的转着，转移话题。
“虽然怀孕确实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但是只要一想到孩子出生的话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叶落笑眯眯的，充满了母性光辉。
楚燃忽然握住她的手。
叶落这才感觉到楚燃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楚燃摇摇头，问：“你会抛下我们的孩子吗？”
叶落不知道楚燃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但是楚燃的目光非常的认真，叶落稍微想了一下说：“看是哪种情况吧，但是不管怎么样，父母对孩子都是不能用抛下这个词的，当然，我说的父母是比较正常的父母。”
“欢欢是我们的孩子，你会抛下她吗？”
叶落最后还是把这个问题丢了回来。
楚燃沉思片刻：“如果你现在让我想象，我会说我不会，但是真的有突发事件发生的话，我不能确保我今天说的话一定会实现。”
“虽然你这么说对孩子来说有点不公平，但我认为这恰好更加体现了人性这一点。”
叶落对于楚燃的回答倒是十分的平静，并不会觉得楚燃必须要为孩子牺牲。
“人，是自私的，大部分时候，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不可能凌驾于自己之上，之所以会做出牺牲，是因为爱，因为有爱，所以才会想着牺牲，或者替代。”
“那没有牺牲难道就不爱了吗？当然不是，只是因为没有那么爱而已，或者又可以说更爱的人不是罢了。”
叶落平静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没有想到楚燃的心里已经起了重重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