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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这布料给他
天色阴暗，风中带着隐约的寒意，凌二叔看着面前少年锐亮的眸，听着那明明带着笑意却寒气逼人的话语，后背不由生出一阵凉意。
这小子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说，他是知道自己在背后动手脚的事儿了？
不，不可能的，这君成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娃娃，以前一直都是闷闷笨笨的，就算他是那个小丫头女扮男装的，也不至于有这样的脑子眼儿，能发现自己的圈套……
毕竟，那个宋欣怡不过也才十岁嘛。
可是这娃娃的眼神，瞅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儿，还有点邪乎呢？
天色虽暗，宋欣怡虽然看不清楚凌二叔的脸，却能够想象出他此刻的神情，半天不听凌二叔再说话，宋欣怡料定他此时是说不出话的，也懒得再跟这个人扯皮，便撂下一句话径直走了。
“二叔，我娘还在屋里等我呢，天都黑了，你就别跟着我了。”
“哎，哎，君成……”
凌二叔讪讪地叫了两声，可宋欣怡再也没有回头，他看着少年钻进了东院，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回到了二房所在的南院。
今儿轮到凌董氏帮凌老婆子洗刷锅灶，凌陆氏便早早回了南院，正和凌碧云坐在屋子里裁一块灰色的布，一抬头看到他心事重重地进门，便叫了一声。
“他爹，这是咋了？”
“有点怪……”
凌二叔咕哝了一句，却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凌碧云，压低声音问道。
“大妞儿，你今儿去东院你大娘那儿了吗？”
“去了呀，今儿可在东院忙了一天呐，又是给凌君成洗衣服刷鞋，又是给他清扫屋子，末了大娘还拉着我给她描鞋样子，累的我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凌碧云是凌家孙子辈儿第一个娃娃，虽然是女娃娃，可也十分得宠，加上她嘴上乖巧，讨人喜欢，因此凌二叔对这个女儿也很是喜欢。
她平时虽然也帮忙干活，可是哪儿像今儿这样连着干了这么多家务活儿，确实累的不轻，所以跟凌二叔说话也带着点撒娇的味儿。
凌二叔却并没有安抚她的辛苦，只是点着头，嘴里还喃喃自语着。
“那就好，那就好，说明大房还没生出疑心……”
“爹，你这是咋了，出啥事儿了？”
凌碧云也觉得凌二叔不对劲儿，蹙着眉头问了一句。
不料，凌二叔也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凌陆氏手里那块灰色的布上。
“这布是用来裁给谁做衣裳的？”
“给谁做，当然是给你做了，天天在烧锅上忙活，衣裳费得很，你那件褂子肩膀头都磨出洞了，可不就得做件新的吗？”
凌陆氏嗔怪着，拿着剪子在布料上比划着，凌二叔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赶忙按住了她的手。
“我的衣裳多的是呢，用不着这么急做新的，这布料看着不错，就给君成做一身儿送过去吧，做完了，就让大妞儿赶紧送过去，天亮了，给娃娃做成夹的，棉花塞得匀一点儿。”67
“啥，这么好的布料，给那小子做夹衣？爹，你咋这么舍得在他身上下本儿？”
凌碧云忍不住惊叫起来。
凌家二房内部虽然统一了计划，用笼络的方式对付大房，目的是为了接近大房，进而找到宋欣怡女扮男装的证据，在凌老汉面前揭露。
可不管送的野鸡蛋还是肉包子鞋垫子，都是小零小碎的东西，说起来也不值什么大钱，凌二叔这些年在烧锅上帮忙，本身跟伙计们一样拿着工钱不说，偶尔还能从里面捞点，不然就还能弄点外快啥的，二房日子过得富足，这点东西确实也不算啥。
可是要给凌君成那小子送一身衣裳，这可就算不得小事儿了，这布料还是从街面上买来的，结实耐磨还贵得很，凌碧云自己都舍不得用这样的布料做衣裳，咋舍得用这样的布料做衣裳送给旁人。
凌二叔却拧着眉头，有点不耐烦。
“舍不得娃套不住狼！你们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压根就不知道啥重啥轻！”
“娃他爹，今儿到底出啥事了，你跟我说说。”
凌陆氏一直没有说话，却密切关注着凌二叔脸上的神情，到此时才开口，她跟凌二叔过了十几年的夫妻，对自己丈夫很是了解，知道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发生了超出预料的事儿。
凌二叔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把今儿的事儿说了一遍。
“我看君成这娃现在不得了，跟以前真是大不一样了，今儿晚上他盯着我看那眼神，就像是把我里里外外都看透了一样，渗得吓人，我心里直发慌……”
“照你这样说，这小成子现在心眼儿还真是怪多的。”
凌陆氏脸色凝重，沉吟道。
“可他没直接跟咱们翻脸，就说明他还没本事跟咱们闹翻，不过他现在在爹跟前越来越得势了，往后真要是有了出息，跟咱们对着干，那可不好……不过他未必知道今儿这事儿是你在背后动了手脚，依我说，就把这布料做身衣裳给他，娃娃嘛，得了好处说不定就忘了今儿这事儿了。”
“娘，我倒是觉着，这小成子既然现在已经怀疑我爹了，不如就别哄着他了，干脆直接跟他闹起来，反正他现在啥也没有，我就不信咱们跟三叔三婶联手，会收拾不了这么个小兔崽子。”
凌碧云眉头紧锁，却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只是话音刚落就被凌陆氏瞪了一眼。
“你懂个啥，现在就跟你三叔三婶联手，就算把大房压下去了，可你三婶哪儿是个好缠的，回头她缠上咱们，硬生生从咱身上剥层皮下来，你乐意呀！”
“三婶她……”
凌碧云想说三婶不至于，可一想到凌董氏那绿豆小眼大饼脸，五短身材吹火嘴，还有平时那贪得无厌的做派，就又把嘴巴闭了起来。
娘说的，还是有道理。
现在能咋办，只能乖乖把布料让给凌君成做衣裳啊。
只是过不了一会儿，凌碧云的眼睛就亮了，嘴角还带出一层得意的笑来。
这不就又是个靠近凌君成的机会了？
与此同时，在东院，宋欣怡正陪着凌王氏说着话。
“娘，你还记得我爹早先在烧锅上跟杨叔共事儿的事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