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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讲？”姜熠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不解地看着凌菡。
“她知道宝宝是我的软肋。”凌菡看着姜熠辰，“你告诉她，我答应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我们俩出去旅旅游。”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姜熠辰盯着凌菡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丝端倪。凌菡的眼神清亮，他丝毫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舍得宝宝？”
“放心好了！顶多半个月，你妈就会主动把宝宝送回来。”凌菡轻轻地笑了笑，脸上的神情带着些笃定。
姜熠辰将信将疑。
“半个月而已，你很舍不得吗？”凌菡见状，忍不住戳戳姜熠辰的脑门，“真是个女儿奴！”
“我当然舍不得！宝宝那么小，而且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姜熠辰小声地嘟囔着，“万一……我妈不肯将她送回来呢？”
“那你就跟他们一起回老家好了～”凌菡撇撇嘴，“我自己出去旅游，顺便拍个婚纱照，落得清闲！”
“你来真的？”姜熠辰有些坐不住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凌菡，“我以为你只是开玩笑说说而已……不管怎么说，我不同意。”
“那你就情愿看到你妈处处刁难我咯？”凌菡斜眼瞪着他，“也是！你才不会在乎我的感受。你们才是一家人！”
“你这是偷换慨念。”
凌菡一拍大腿站起身，尽管她比姜熠辰矮了好大一截，但气势上不能输。
“你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这次如果不遂了她的意，回到老家，她指不定会在别人面前怎么说我呢！说我也就罢了，还会连带着我的爸妈一起骂。这些你想过吗？你的一句‘不同意’，她也只会把账算在我头上，把火气撒在我身上！你是她儿子，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拿你怎么样。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外人嘛！你别急着否认！至少……在她心里，我根本就是个外人。”
听了凌菡这话，姜熠辰默默地闭上了嘴——他无话可说——因为凌菡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他无从辩驳。他的妈妈是个怎样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想挣扎一番。
“我去跟她谈！我不会让她带走宝宝，也不会让她再随意地诋毁你。”姜熠辰说着便要动步离开。却被凌菡拉住。
“你跟她谈？谈什么？”凌菡摇摇头，“没用的！就算是出面，她也只当是我在背后撺掇你，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你这样做，只会令我跟她的关系越来越僵。”
姜熠辰猛地一愣——凌菡完完全全猜中了姜老太太的心事。
“那……我去跟我爸谈谈。”姜熠辰还是不甘心。
“你爸？”凌菡皱皱眉，“他的身体不好，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何况，他做不了主。”
相较于姜老太太，凌菡对于姜老爷子的印象还算不错。一来，姜老爷子一直对她和她的家人以礼相待，从没说过任何过分的话。二来，姜老爷子之所以生病，多少有她的原因，难免有愧疚的情绪参杂其中。
“可……你就真的让他们把宝宝带走？”姜熠辰叹息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哪怕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回到家，他还是那个夹在中间的受气包，进退两难。
“就这么定了，你赶紧给你妈打电话吧！”凌菡抬手看看时间，“宝宝该醒了，我去给她做吃的。”
春节期间，凌菡给保姆阿姨放了长假。好在童童渐渐大了，还是一如既往地乖巧，她一个人倒也应付得来。
姜熠辰掏出手机，翻出姜老太太的号码，却一直犹豫着没有拨通。他不明白自己的妈妈为何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执意针对凌菡。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童童已经一周岁了，她还是无法接受凌菡。
正犹豫间，姜老太太的电话打了过来。
“哦……妈。”
“改天帮我们订机票。”姜老太太的声音传来，“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凌菡不同意，是不是！”姜老太太的声音一下子抬高了八度，“我就知道！她们一家都是……”
“她答应了！”姜熠辰不愿再听姜老太太数落凌菡以及凌菡的家人，于是飞快地打断她的话，“不同意的人，是我！您不要把任何问题全都推给她，和她比起来，您才是不讲道理的那一个。”
“你……！”
“您确定要带童童回老家？”姜熠辰不理会姜老太太的怒气，淡淡地问。
“我自个儿的孙女！我还做不了主了？”
“您可以照顾好她？”姜熠辰又问。
电话那头的姜老太太不由得笑出了声“儿子！我将你拉扯这么大，有哪一点做得不够吗？我没把你照顾好？别人有的，你都有，别人没有的，你照样有！童童是你的孩子，是我的亲孙女，难不成我还会亏待她？”
“您自然是不会就带她。只不过……”姜熠辰顿了顿，“我们……我跟凌菡是担心您的身体会吃不消。宝宝满一岁了，照顾她需要些体力。您会不会太辛苦？”
“嚯嚯！”姜老太太再了解自己的儿子不过，她怎的会不知道，姜熠辰话里话外透着的客套，全然是为了凌菡，“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腔滑调？这些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的儿子。是凌菡那个臭丫头教你这么说的？”
“不是。”姜熠辰抬眼看了看不远处，抱着童童正
朝自己走过来的凌菡，随即压低了声音，“您跟爸爸的年纪渐渐大了，我担心也是难免的。”
“行了！”姜老太太打断姜熠辰，“既然凌菡答应了，改天你去订票的时候，顺道把宝宝送过来吧。我瞧着宝宝像是瘦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哪里懂得怎么带孩子。我跟你说过的，不要过早给孩子断奶，你偏不听！你小时候喝到两岁才断，你看你现在的身体多壮实！现在的女孩子呀，只顾着自己的身材好看……”
“知道了，妈！”再往下说，估计又得开始数落凌菡了，姜熠辰这样想着，连忙开口接过姜老太太的话茬，“赶明儿……明儿个！我就把宝宝给您送去。恐怕要辛苦您一段日子了，知道您是心疼我和凌菡！”
“我是心疼宝宝！”
“嗯！我知道。”
……
挂断了电话，姜熠辰一抬眼，发现凌菡正盯着。自己，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被她盯得脸上直发烧，姜熠辰只好迎上前，从她怀里抱过童童。
“你笑什么？”
“觉得好笑就笑咯！”凌菡耸耸肩，“怎么？你想看我哭？”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姜熠辰轻轻地摇摇头，“罢了！女人的心思，最好不要猜。”
“看样子！你很喜欢猜女人们的心思咯？”
“就此打住。”
“切……”凌菡撇撇嘴，而后，换上一副正经的神态，看着姜熠辰的眼睛，“喂！你们一家人……一直都是那样子相处的吗？”
“哪样子？”姜熠辰有些不解。
“就……”凌菡沉思几秒，“我也说不好！反正挺别扭的。不像是家人之间的相处，反而像是……客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说的话也很客套，给人一种距离感。”
“有吗？”
“我想……我现在终于理解，你的性情为什么会这样寡淡，甚至是有些冷漠了。”凌菡抿了抿嘴，“性格使然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方面，是来自家人的影响吧！”
姜熠辰一脸疑惑地望着凌菡。
“生长在那样的一个家庭，任谁也无法成为一个温暖的人吧。”凌菡叹一口气，而后摸了摸童童的小脸，“宝宝呀！长大以后，可千万不要像爸爸那样讨人厌哦～”
姜熠辰低头看着凌菡，时隔很久，这才看到她露出会心的笑容——也只有面对着童童，她才会如此温柔。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母性的光辉”。
作为“妈妈”的凌菡，与作为“妻子”的凌菡，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
“凌菡。”姜熠辰一手抱着童童，一只手伸出去，想要摸摸凌菡的脑袋，但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到了她的肩上。
“嗯？”凌菡抬眼看他。
“你……”姜熠辰一
字一句地开口，像是有些艰难，“真的……到现在……还是……很……很讨厌我吗？”
凌菡的呼吸停顿了几秒，然后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
“我们之间，不谈感情可以吗？”她的声音很轻，表情很平静，“和平相处不好吗？为什么要去纠结那么多不必要的问题呢？我是不是讨厌你，有那么重要吗？你是童童的爸爸，我是童童的妈妈，仅此而已。”
“爸……爸爸。”听到凌菡的话，趴在姜熠辰肩头的童童突然笑着拍拍嘴，发出“咯咯”的笑声，“妈……妈……妈妈……”
童童的吐字发音越发清晰，偶尔还会发出“外婆”“外公”诸如此类的声音，甚至会学着楼下的花猫“喵喵”地叫。
“仅此而已……吗？”和童童的开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姜熠辰的失落，他张了张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吗？”
“最好没有。”凌菡的回答模棱两可，“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也最令人混乱的东西。爱情也好，亲情也罢，最终只会成为我们的牵绊，推着我们走向未知。亲情无法丢弃，至于爱情……”
她苦笑一声“这个世上，存在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吗？至少，我没见到过。”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屋子里只能听到童童“牙牙学语”，叫着“爸爸妈妈”的声音。
第二天，按着约定，姜熠辰当真把童童送到了父母家中。而后开始收拾行李，打算与凌菡一道出国旅游。
只不过和童童分开了一上午，凌菡却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偶尔还会出现幻听——听见童童的笑声、哭声和叫她“妈妈”的声音。
姜熠辰的反应和她差不了多少。看到童童的奶瓶，他也要伤感好一会儿。
果然，“分离”这种东西，哪怕经历千遍万遍，还是学不会坦然面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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