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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菡自顾自说着，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方瑾瑜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
“是不是很特别？”凌菡又问了一句。
“嗯。”方瑾瑜略带尴尬地笑笑，“的确很特别。你是在哪儿碰见他的？”
“我也说不清具体的位置，”凌菡歪着脑袋认真想了想，“只记得那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大约……在郊区。”
“那个孩子，”方瑾瑜似乎对那个孩子很感兴趣，“多大年纪？”
“十二三岁吧。”
听到凌菡的回答，方瑾瑜的脸色不由得变了，旁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人沿着蜿蜒的公路缓缓前行，马路的两旁是高大的树木，再往前，右手边出现了一个荷塘，荷塘上横着一架木桥，桥的那头，是一座凉亭。塘面上是密密的荷叶，像是一个个大大的玉盘，托着一朵朵盛开的荷花。粉的、红的荷花开得正盛，仿佛一位位娇艳的少女，亭亭玉立。一阵风吹过，阵阵清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不说话，默契地踏上桥面，似乎各怀心事。
凌菡转脸看了看方瑾瑜，对方恰好也正低头看向她，眼神交汇时，同时抿嘴笑了。
“金鱼。”
“学姐……”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呃……”凌菡想了想，便没有再谦让，“你可以送我去公司吗？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担心有什么事发生。”
方瑾瑜转脸看了看远处，没有回答。
“嗯？行吗？”凌菡察觉出方瑾瑜的样子有些奇怪，轻轻地拉拉他的胳膊，又问了一句。
“学姐，”方瑾瑜见绕不过这个话题，只好叹一口气，“你最近还是不要回公司为好，在家好好歇着吧。”
“可……”
凌菡的话还没说完，方瑾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一眼，识趣地往前快走几步，来到凉亭里坐下。隔着一段距离，她有些看不清方瑾瑜脸上的表情，只隐隐约约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了一丝不安与焦虑。
挂了电话，方瑾瑜随即走近凌菡：“学姐，我有点事得离开了。先送你回家吧！你还病着呢。”
凌菡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默默跟在方瑾瑜的身后。
回到家，凌菡顾不得看一眼餐桌上的午饭，而是一头扎进房间，瘫倒在床上。硬撑了一上午，此刻她的身体当真吃不消，头痛欲裂浑身发软，更是没什么胃口。
风吹着窗帘上下摆动着，倒也不觉得很热。凌菡趴在床上，脸紧紧贴着枕头，很快睡着了。她在梦里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脸上挂着几滴泪，张着嘴好似在说着什么。一转头，身后站着唐丽雯——十五年前的唐丽雯，正甜甜地对自己笑。后来又梦了些什么，凌菡全然不记得了。
醒来后已是傍晚时分。凌菡揉揉眼睛，想起梦中的场景，只感到一阵怅然若失……她更加坚定了要回到过去的决心——她不想看到如今这样的局面，她很想改变眼前的这一切。
凌菡红着眼，过去的一幕幕，像是黑白色的纪录片，缓缓浮现在眼前。
“好想赶快长大啊！逃离这个糟心的地方。”十七岁的凌菡如是对身旁的唐丽雯说。两人坐在花坛边的藤椅上，悠闲地聊着天。
“这里有什么不好啊？有你，有我。”唐丽雯梳着高高的马尾巴，露出光滑的额头，很是好看，路过的几个男生，全都将目光投向她，随即红着脸跑开，只听得到一阵哄笑声，夹杂着几声玩笑话。
唐丽雯对此毫不在意，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里有讨厌的数学题，有做不完的试卷，和应付不来的考试……”凌菡还在抱怨。
“呐！”唐丽雯从包里摸出一颗糖果，塞进凌菡的手里，“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我啊？”凌菡撕开包装纸，将糖果丢进嘴里，腮帮鼓起一个小小的包，“不知道。你呢？”
“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唐丽雯笃定地开口，不带丝毫的犹疑。
“哎哟~”她的回答激起了凌菡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心，“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赶紧老实交代！是谁有那么大的福气啊被你瞧上了？”
唐丽雯只是红了红脸，抿着嘴不停地笑。
“啧啧啧！不得了~少女怀春咯！”凌菡笑着将头靠向唐丽雯的肩膀，“到底是谁呀？告诉我嘛！是不是十四班的班长？他最近追你追得蛮猛的哎~”
唐丽雯摇摇头。
“谁嘛……谁嘛！”凌菡的好奇心更重，“别玩猜谜的游戏了。我猜不到~”
“姜熠辰。”从唐丽雯的口中吐出这样一个名字，凌菡的心也在瞬间漏了一拍。
“他？你也喜欢他啊？”
“也？”唐丽雯很快抓住凌菡话里的重点，“还有别人喜欢他吗？”
凌菡慌了慌神，赶忙圆了回来：“嗨！那肯定有啊……昨儿个我听隔壁班的几个女生在背后偷偷地议论他，想必是对他有意思吧！”
“那倒也是！”唐丽雯一脸的甜蜜，“他那么优秀，没人喜欢倒显得奇怪了。”
“不过，”凌菡依旧靠在唐丽雯的肩上，双手轻轻地搭在腿上，略显局促，“你怎么会喜欢他那种类型的男生呢？多无趣啊！冷冰冰的像个冰山。”
“不会啊。”唐丽雯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欣赏，“我到觉得他很特别，跟他比起来，别的男生都很俗气。”
“你想嫁给他？”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凌菡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嗯。”唐丽雯用力点点头。
“那……”
“嗯？那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凌菡像是鼓起勇气，抬起一只手紧紧抓住唐丽雯的胳膊，不敢抬眼看她，“我也喜欢姜熠辰呢？该怎么办？”
“切~不可能。”唐丽雯笑着摆摆手，“你不可能会喜欢他的！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喜欢那种爱笑爱闹，事事都听你的男生。再说了~就算你喜欢他，他也不会喜欢上你的。我这么说，你可不要生气哦……实话实说而已。”
“懂。”凌菡耸耸肩，并没有生气，她深知唐丽雯的话是对的。和唐丽雯相比，自己像个丑小鸭，像个灰姑娘——哦！不对，连丑小鸭和灰姑娘也算不上——丑小鸭再丑，长大也会成为白天鹅，灰姑娘再不起眼，她也是公爵的女儿。
“假如，”唐丽雯突然开了口，“你和我真的同时喜欢上他，你也得让给我，不许跟我争。反正你也争不过我，嘻嘻~”
“嗯。”
回忆的画面停留在此。坐在床边的凌菡只觉得一阵胸闷。
“是啊！她很早就已经喜欢上姜熠辰，只是我选择性忽略了这个事实而已……”凌菡咬着嘴唇，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偏偏是我嫁给了姜熠辰？”她似乎渐渐理解了，唐丽雯为何会对自己抱着这么大的敌意——分明是自己背弃了两人的约定，分明是自己不守信用。也许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咚咚咚！”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妈妈，你醒了吗？”门外是童童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嗯。”
凌菡的话音刚落下，就见门被推开，童童满脸担忧地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
“放学了？”凌菡抬手摸了摸童童的脑袋，虽说自己还没适应“母亲”的角色，但不得不说，眼前的小丫头很讨人喜换，“外公送你过来的吗？”
童童摇摇头：“爸爸接我的。妈妈……”
“嗯？”
“爸爸说，你又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