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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第四十部 三章 薄冰叹

作者:九指书魔 分类:武侠 更新时间:2019-12-23 09:03:3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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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瑛瞧愣了:“爹  您莫不是热出病來了  您这是乐什么呢  ”

    徐阶眼皮撩开一条小缝儿  摆摆手  给他讲述事情经过  徐瑛听完登时火大:“是可忍孰不可忍  爹  姓常的这般欺人太甚  您怎么能忍得下來呢  ”

    徐阶一笑:“这些日子以來我托病不理政务  皇上为此焦作  今天常思豪的作法他不是瞧不出來  而是在刻意地配合  想给我一点惩戒  顺着吃点小亏  讨他一个得意  他心里就有了亏欠  别的事也就烟消云散了  ”

    徐瑛道:“可  可这也太气人了  这不是便宜了姓常的  长了他的势焰吗  ”

    徐阶道:“这世上的蠢人其实比常人也笨不到哪去  唯一不同的便是喜欢自作聪明  越是玩这套  越是说明他沒别的本事  今天的话他全都沒有说透  只是点逗一二而已  说明他也清楚自己的份量  现在的问題是  他说來说去  总把话头往通倭上靠  言官那些人你也清楚的  这种事情捅出來  即便咱的地位不受影响  届时受的舆论冲击可也不小  ”

    徐瑛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  其实徐家的事就像水面底下的脏东西  东厂清楚  皇上也清楚  官场上类似事情多了  真翻起來谁都不干净  但水底下不重要  重要的是水面上的风景、朝廷的体面  皇上看到江山如画  无风无浪  心情便佳  水面底下的事情他不管  也不需要管  但言官就不同了  他们的职位捞不到利  就只能求名  掏污泥的臭事向來是最卖力气  虽然现在言官中不少人都依附在徐家门下  但这帮人是出了名的墙头草、观风旗  真翻起脸來  那可是比狗还快、比猴还酸  父亲在官场这么多年  不管是当初曲意事严嵩  还是后來掌内阁  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对这些小人物从來不敢轻视  这也是他能平平安安走到今天的一个重要原因

    徐阶道:“从话音可以听得出來  你大哥二哥已经成了他两条最重的筹码  咱们想要人  就得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

    徐瑛想起“壮士断腕”的话  眼神有些发弱  知道这些年來父亲故意疏远大哥二哥  是在给外面制造错觉  这样一來在给两个儿子很好的掩护的同时  真有事闹出來  自己也容易撇清  声音转低了些  试探道:“爹  您该不会是想  把大哥他们也舍了吧  ”

    徐阶凝目良久  沉沉呼出口气:“常思豪、秦绝响这伙人心狠手辣  上來就动硬的  又狠又决  既与官场人不同  和百剑盟那些人也不一样  我虎毒不食子  他们却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啊……”

    徐瑛呆愣一阵  问道:“那怎么办  ”

    徐阶道:“我总希望你能临事动动脑子  哪知道你根本沒有脑子  你大哥二哥若真交在东厂手里  郭书荣华不会不和我打个招呼  这说明姓常的在虚张声势  咱们只要沉得住气  煞得下心  他又能奈我何  ”

    独抱楼内人声喧攘  热闹非凡  秦绝响把常思豪接进來  听他说完宴上情形  一时乐不可支  笑道:“大哥  想不到你整起人來比我还有天分  ”常思豪开心过后想到徐阶忍性远超常人  现在情绪反有些低沉  琢磨着是不是派人到眉山找六成禅师再问一问计  否则接下來还真有点沒底  谈到这边的情况  秦绝响笑吟吟地道:“有小弟坐镇你还不放心么  现在盟里各产业都已按股配发  人心大定  干劲十足  独抱楼自打年后重装开业  生意蒸蒸日上  比原來还要兴隆  马明绍死后  陈志宾事就多了  此处我已交由丹阳大侠邵方打理  这人机灵  办事也都不错  其它各处新开的点心铺、绸缎庄等也都上了道  ”

    除掉马明绍的事  在路上常思豪便听他说了  点点头  说邵方自己熟悉  这人的确不错  心里也明白:秦绝响把百剑盟的人安排进秦家产业  那么必然也把秦家的人插进百剑盟不少  两下整合起來  就牢固得多了  瞧着楼里忙來忙去的又有不少新面孔  不由得又生出些许物是人非之慨  此时顾思衣陪着梁伯龙过來相见  他这才知道秦绝响已经把她从昆山接來了  重逢之下互叙别情  自有一番欢喜  顾思衣面容稍有清减  但因梁伯龙脱险无事  已经恢复了些精神  和他闲说了几句话儿  便笑道:“我來给你介绍一个人  ”说着回身手往角落里一引

    常思豪顺她指尖瞧去  只见那一桌空空荡荡  坐着个穿白戴孝、瘦骨清奇的老人  随她走近來细看时  这人颌下一部干焦焦的细须  看上去约摸六七十岁的年纪  眉颧突兀生棱  额头上一道大疤由发际直破鼻根  脸上皮肤皱巴巴的  气色极差  仿佛石头上蒙了一层腊肉皮  眼睛合着  肚腹一起一伏  不知是睡是醒  两个又黑又深的大眼袋让人打心眼里产生出一种森然发怵之感  轻声问道:“这位是……”

    秦绝响笑道:“见了面倒不认识了  说起來你还对他有恩哩  ”

    那老人眼袋一动  疏眉挑起  两道与脸上气色极不相称的精光从眸子中射出來  在秦绝响脸上一扎  起身拂袖便走  顾思衣赶忙扯住:“先生  您这是干嘛  ”老人甩袖道:“我可沒求人來救  又算欠谁的情  蒙谁的恩了  咳、咳……”他这几句话声音亢哑  似乎引动了宿疾  吼完不住咳嗽

    常思豪一愣之下  忽然猜到了他是谁  大笑道:“先生说的不错  天地滋荣万物是自然而然  父母养儿女是应该应份  冤狱昭雪本是理所应当  讲到恩字  就得有求有受  既然所施者皆属当为  受者也就不必领情了  刚才我这兄弟说话有不对处  还望先生海涵  ”

    那老人听得也是一愣  压住气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问道:“常思豪  ”

    常思豪点头  老人道:“今天总算还听见一句明白话  ”梁伯龙笑道:“教侬这么一说  敢情吾等都是糊涂蛋哉  ”老人道:“你们怎不糊涂  我虽被他们折磨得人不像人  鬼不像鬼  无非一死而已  张元忭本是待试的生员  却拿着我的戏文稿子出來满天扬洒  岂不毁了他自己的前程  这出戏你又不是不知利害  却排出來公演  传扬开來市井中那些愚人道学必然数长论短  你自己不怕丑倒罢了  却教魏公在九泉之下  面皮如何光荣  ”

    梁伯龙知他说的尽是反话  道:“好个徐文长  侬敢写  别人就弗敢演了  侬身怀十绝八绝的才气大  可也勿把旁人都一律看扁才好哉  ”顾思衣嗔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  重新给常思豪介绍徐渭  讲述了來往经过  原來徐渭今年不过四十八岁  可是在狱中折磨得不成人形  所以显得苍老之极  他在大赦中本该出狱  可是由于案情特殊  又有徐阁老暗中授意  所以仍未放人  但由重刑号移到了普通监房  看守方面轻松了许多  这次出來是因为他老母亲病故  给假三月  出來料理丧事  他靠朋友们帮些钱财葬了母亲  休养了一个多月  身上的伤才渐渐好些  顾梁二人本來也常去照看  但前一阵梁伯龙出了事情  他们就沒再联系  徐渭上昆山來拜访时才知道梁伯龙遭了陷害囚在华亭  待要想个主意搭救  正好秦绝响派人寻來  报说梁伯龙已经被救下了  并且正随大队人马一同上京  顾思衣便也邀了徐渭一起追來  赶了个脚前脚后

    虽然说到后面轻描淡写  常思豪却已明白她邀徐渭一起來的用意  徐渭号称“青藤军师”  筹谋画策当世无双  若能得他相助  那自然是无往不利  让他感到意外的却是徐渭并沒被完全释放  看來徐阶的影响实在太深太广  而官场中欺上瞒下成风  只怕皇上对此毫无所知  还以为他早已被开释

    正聊着的功夫  刘金吾穿了身清爽的小凉衫兴冲冲地赶到  一进來就拉了常思豪手舞足蹈  秦绝响在京师天天和他厮混  所以一见便乐  笑道:“又來装假  大哥回京的事是人都知道了  就你來得最晚  ”刘金吾就笑着说昨天是真不知道  今天冯保去伺候饮宴了  自己就陪小太子玩了一上午  这孩子实在磨人  把他如何累坏了等等  秦绝响打趣道:“大哥  你瞧见沒有  他这是在跟咱们炫耀呢  如今他是常伴太子左右的人  将來还不得弄个太子太保、太子太傅之类的当当  ”刘金吾笑得合不拢嘴:“宫里的日子就那么好过  我倒羡慕你在外面逍遥自在哩  你就别酸我啦  ”又跟梁顾二人热热乎乎地打过招呼  眼睛便落在徐渭身上  听顾思衣介绍完  脸上立刻肃然起來:“哎呀呀  原來是青藤先生  失敬失敬  ”

    徐渭背弯弯地驼着  斜眼瞅瞅他  掩口咳道:“吭  吭  我一个乡野村夫  有什么可敬的  ”

    他一对幽深眸子黑亮亮精光四射、透人胆底  然而每咳一声  两只黑大眼袋便颤个不停  松驰的皮肉竟像小儿甩袖一般  实在说不出的诡异

    刘金吾有些发瘆  道:“呃  呵呵  呵  先生说笑了  您的大名谁人不知  谁人不晓啊  要沒有您出谋画策  王直、徐海等辈如何能落法伏诛  平倭之战也不可能打得那么顺利啊  ”梁伯龙见徐渭冷笑不语  忙插言道:“小年国宴上安排戏码之事  刘总管上下协调  助力良多  ”刘金吾道:“唉  一点小事过去这么久了  您还提它干什么  只要青藤先生重见天日  那便比什么都强  唉  最可惜的是胡少保……”说到这里一脸沉痛  声音竟有些哽咽  常思豪和梁伯龙听了也都一叹  徐渭却仍面无表情  眯着眼睛  似听非听  顾思衣给他介绍  说刘金吾是当年兵部尚书刘天和的孙子  他也只是嗯啊应付  看不出有何热情

    刘金吾善于调动场面  虽然热脸贴了冷屁股  却毫不在乎  又笑着拉常思豪问这问那  时到中午  他顾念着宫里的事  这才起身离开  秦绝响吩咐摆酒  却懒得瞧徐渭那副样子  找个借口也走了

    酒桌上剩下常思豪、梁伯龙、顾思衣和徐渭四人  梁伯龙就责怪起徐渭來:“侬这人也忒拉怪哉  胡部堂是嘉靖十七年中的进士  当初到刑部、兵部等处观政时  刘天和正任兵部左侍郎  可以说是胡少保的前辈哉  侬对人家后代这样一副面孔  这未免有些太弗近人情哉  ”

    常思豪笑劝道:“忠良之后未必忠良  贤愚不等  或有不肖  前辈如何是前辈的事  后人如何  那也得斟酌着來  青藤先生审慎一些  不算不对呀  ”

    徐渭好像重新认识一遍似地  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问道:“这刘金吾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怎会如此亲近  ”

    常思豪就把经过说了  徐渭道:“这人大有问題  还是小心些好  ”常思豪道:“这话怎么说  ”徐渭道:“天下之士  多有名实不符之辈  他不辨不察先奉承一通  显然尽是虚情客套  世人都知我感念胡宗宪的知遇之恩  他提胡少保  其实毫无怜悯痛切  意只在引我动情  才好拉近距离  你们都沒有和胡少保共过事  闻之一叹也合本分  可他的表现就有点假了  不过这还是他年轻  以此人的鬼道  再过个一两年  想看透他的心机  只怕就不大容易  ”

    常思豪一笑:“官场上的人是这样的  虚情客套总是难免  ”

    徐渭掩口忍住了咳嗽  道:“不然  你们刚才闲聊别后经过  他的问題看似不经意  却多是事情的细节、关键  只怕不是关心你这么简单  ”

    常思豪心知刘金吾是皇上身边的人  所思所想都与自己有所不同  回想隆庆对他曾说过“你到白塔寺假公济私……”的话  现在仔细思來  刘金吾沒事总去白塔寺  就不是玩乐那么简单了  不管是监察僧众与白教的联系  还是其它的什么用心  显然都是出于皇上的授意  那么他來接近自己、与戚大人结拜、积极参与倒徐等事的目的  倒有些耐人寻味

    顾思衣给大家斟着酒  笑道:“先生就是想得多  金吾这孩子我熟得很  人还是不错的  ”

    梁伯龙见徐渭虚目静默无言  叹道:“当初青藤先生受胡少保牵连下狱  有多少旧日同僚袖手旁观、冷眼相看  有多少朋友落井下石  揭发背叛  这人性中的丑恶平日弗显  却总在事情最关键的时候翻涌出來  让人瞠目结舌、肺裂胆掀  先生的心情  吾是能够理解一些的  弗是他弗信人  而是人这东西  实在太难琢磨  又太善变了  ”

    徐渭陷入深思  隔了好一会儿  才从回忆中拔离了目光  眼袋兜起  缓缓说道:“不错  人生之事  难言也  临事当多思多想  再思再想  思深想透  如履薄冰才好  ”说完气息不畅  又咳嗽起來

    常思豪瞧他表情深沉  嗓音嘶暗  知道沒有一番痛苦经历  必不能发此慨言  点了点头:“不过想得多  变数也多  很多事情把想法抛开  往前冲一冲  结果也许更好些  ”顾思衣道:“这话说得是  以前我觉得祸是可以避的  也许示一示弱  别人也就不再來找麻烦  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一趟若沒有你出手搭救  梁先生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徐家掌权一天  咱们便永无宁日  小弟  咱们可要想个办法  将他告倒才是  ”

    常思豪了解顾思衣的脾性  知道她逆來顺受惯了  不会想报什么仇  之所以这么说  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倒徐沒有帮手  于是便借话引逗青藤先生出头而已  叹道:“徐阶老谋深算  处事沉稳异常  想要弄倒他还真不容易  姐姐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不如说來听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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