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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河之春 第七章 杏花春雨

作者:付艺琳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19-12-01 17:50:31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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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红鄙桃李,淡白笑梨花。

    一夜濛濛的春雨过后。一树春风杏花笑,春意正浓之时,杏花盛开。那团团锦簇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初来如胭脂万点红,朵朵娇艳如滴的花苞。随着花瓣的伸展,颜色且开且淡,至花瓣飘落之时竟如雪花一样洁白。每每想到杏花树下那落英缤纷的花瓣如雪花般飘落,真是美不胜收,让人陶醉在其中无法自拔。

    白居易居住在杭州之时,不知道与孤山上的梅花醉过几场。他曾深情地写道:三年闷闷在余杭,曾与梅花醉几场。伍相庙边繁似雪,孤山园里丽如妆。我想,他提笔落字之时跟陆游的心情彼此相通。一个是闷闷不乐,说不出来与梅花醉了几场,一个是郁郁寡欢,直接在梅树下烂醉成泥。或许都想在半醉半醒之间,一遇梅仙。或许,各怀心腹之事,无人倾诉,唯有梅花。今宵酒醒何处?梅花树下寻我。之所以想到他们与梅花的千番宿醉,是因为小时候的我经常一边欣赏着一树杏花,一边不知不觉的睡在树下。虽没有饮酒,却胜似酒醉。醒来之时,手中的笨笔却写不出来什么。

    这会儿,零乱的记忆如花瓣谢落。

    曾经在上小学每天经过的一条小路边,发现一颗半米来高的杏树苗。因为担心它不等长大就会被小路边放养的山羊跟马儿啃食掉,所以挖回家里种在小院的门前,盼望着它快点长大。几年之后,在我刚上初中之时春天枝头就开满了杏花,特别的美。头二年开花过后并没有发现结出果实,第三年结出寥寥的几个果子。杏花结子春深后。五月份就能吃到杏了,杏是最先上市的水果之一。跟其它的杏树结的果实不同,这颗杏树的果实一直是绿色的,而且只有寥寥几个果子,个头儿却跟家里的老母鸡下的蛋差不了多少。我家院子西南角上还有一颗老杏树,每年结下的果子跟巨峰葡萄粒一般地大小,不过结的一窝蜂似的密密麻麻,多得实在是不能在多了,几乎眼瞅着就压断了枝条一般。我见过的杏树有那么的多,但没有哪一棵能比这颗结下的果实多。将到成熟期,橙黄色的果子掉得满地都是,吃也吃不过来呐。

    一直到老杏树的果子掉光了,所有杏树的果子几乎都熟透了之时,我种的那颗杏树结的果子还是绿绿的挂在高枝上,远远地看去如小苹果一般。母亲说,这棵树看着很特别,怕是啥稀罕物种。即便是熟透了你也别轻意地就吃,在药着啥地!听得我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几个果子。

    直到六月末的一场急雨过后,我出来帮母亲拔园子里的毛葱,顺便跑在杏树下边的一口酱缸里舀酱。忽然,发现杏树的果子落到了地面上两个,我捡起来一颗放在手心上,那颜色只是没有先前那么绿了,略微的泛起白色。一捏上去软软乎乎地,就象冬天用水缓过来的冻柿子一般。难道它成熟了?因为一般的杏成熟了都是杏色或是橙红色的。我感觉到很奇怪。母亲出来要毛葱,我急忙迎上去递给母亲,我害怕母亲看到我背到身后的手中有果子,她保准会把它丢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是绝对不会让我吃的。可能是因为我背到身后面的手用力攥紧了,在张开手掌之时,发现杏裂开了一条缝。一丝甜味儿涌上来,感觉要流口水。我悄悄地蹲在杏树下,心想,尝一口吧,就尝一口吧。不好吃就吐掉,当时我这样的想。吃到嘴里的杏软乎极了,又很甘甜又清香可口。不知不觉间,我把地面上掉下来的两个果子都吃掉了。感觉没吃够似的,又开始摇晃起树枝来。又掉下来二个果子,我吃了一个。心想,我得给妮子跟我姐各留下一个。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包起来一棵,随手搬起几块小院旁边的红砖头,搭了个凳子坐在杏树下边等着再掉下来一个,守株待兔起来。夕阳长长的光束照到身上感觉很热,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倚着树干睡着了。

    被母亲巴拉醒后,我发现我睡在屋里的坑上。母亲问我睡多长时间了知道吗?我说刚睡,梦还没做完呢,你巴拉我干嘛呢?我要把我的梦接续上,我翻了身背向母亲,接茬想把梦续上。母亲说,你跟上次一样,晚饭都没吃,睡到天亮了,一会上学迟到了。

    哎呀,我的老天爷,天都亮了。我揉了揉眼睛,把自己弄醒过来,呼一下子掀开被子,原来昨晚我衣服也没有脱掉,抓起书包冲出门来。母亲在屋里喊着,赶趟,赶趟,你这是急啥,吃完饭在去啊!

    一路小跑的来的学校,还好没有迟到。迟到是要扣班级分的,我可不能那么干。除非万不得已,我每天都是早来一会的。坐着看迟到的同学挨批。其实,就和我以后观察闯红灯的行人一样,迟到的同学总是那波人,也不论家住得远还是近,也不论下雪还是下雨,就算是家住在教室的隔壁,该迟到还是会一如既往的迟到。那时,我家到学校每天早上差不多要走上小大溜儿地一个小时的路程。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直奔杏树底下。哦,又掉下来二颗,我用手绢擦了擦,包好。抬头看看树上数了数,还有二颗。我把书包放下,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又坐到砖头上守株待兔起来。心想,今天可不能在睡着了,在睡着保准会露馅的。母亲如果发现我吃了这玩意儿,还不得用扫帚疙瘩把我揍得吐出来不可。眼巴巴地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口渴。突然想起我昨天包起来的果子呢?我的口袋里一直都装着两块手帕。找了半天儿,在搭起砖头的下边找到了。果子更软乎了,我囫囵吞枣似的吃了起来。一边儿吃着,一边儿回想起昨天的梦。这个梦跟上次杏花开时,也是坐在这儿赏花,赏着、赏着,斜倚着树干睡着了。母亲发现外边下起了小雨,到处找我,后来在树下发现睡着了的我。把我巴拉醒了,叫醒我时,身上都被雨淋湿了。这会儿,太阳快落山了。小园子里的蚊子嗡嗡地叫着。我怕被母亲发现果子少了,她会把果子摘下丢掉。想了一会儿,还不如现在就把它们摘下来。我搬来个木梯子,踩着上去摘下了那二颗果子。

    晚饭象征性的扒拉了二口,母亲问我怎么不好好吃饭呢?我敷衍说作业多,匆匆忙忙的打开书包写作业去了。悄悄地给了妮子一个果子,她不但吓得不敢吃,还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妈,把我气得够呛。屁股上被母亲手里的扫帚疙瘩狠狠的抽了一顿,这会儿,也不敢使劲地往炕沿儿上坐。

    过了二天,我把藏起来的果子悄悄地给了我姐一个。她跟妮子一个样儿,不敢吃眼前这陌生的果子。但她没有告诉我妈,因为她看着了那天我挨揍。一根洋蜡头照亮漆黑的夜晚,我姐瞪大了眼珠子流着口水看我独自吃着果子的场景,她的胆子小得可怜,那种即紧张害怕又很想吃的感觉真是让我终生难忘。

    一个多星期后的周末。我一边帮着母亲弄鸡食,一边听着母亲说晚饭过后要把所有盆子跟椅子做个记号后,搬到隔壁家的大棚里边去,因为后个儿是他家儿子娶亲的正日子。那时候,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全村子的人一块儿出洞,流水席特别地热闹。三天三宿也吃不完。就连全村子里头的笨狗子都把邻村儿的亲戚们喊来了,一起拉帮结派地游荡在办事儿的人家门口,随时随地地蹭块骨头吃。晚上,母亲坐在炕头上织着毛裤,问坐在旁边看她织法儿的我,那天在树下做了什么梦,讲来听听给她。这是一个奇特的梦啊!虽然梦境已过,但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依然徜徉在梦里。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想,梦境给予人们更多的是一种遐想。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梦境牵引着我们领略波澜壮阔的景象,这是何等的奇妙啊!

    不是稍作停留,而是融入其中,我一直在守护着这一树的杏花盛开。

    头一回,黄昏长长的一缕光束打热了脸,微风轻轻拂面。我把对落花的沉醉写在风儿之上,它将捎着消息在天空下盘旋。坐在杏花树下的砖头上,凝眸杏花纷纷飞落的瞬间。一片、二片、三片变成五片、五片成团飘落,不知不觉倚着树干竟然瞌睡了起来。

    梦境里的一缕朦胧,我想我是惊扰了落花的魂。一路的跟随落花前行,落花的身姿飘荡得是如此的轻盈。有一瞬间,我好象也跟随着落花在飘舞一般,且行且戏,感觉到新奇。行至一处缥缈的深处,落花悄然退下。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匹锦缎如大幕般徐徐拉开,那锦缎的瑰丽奇美,我笔墨难书。只记得有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百千种花卉齐齐盛开,姹紫嫣红,争相竟艳,繁葩竟露,锦绣成堆。有色彩斑斓、羽绒豪放一展翠羽的孔雀。有“丹顶宜成日、霜翎不染泥”的白鹤,还有“色白还应及雪衣,嘴红毛绿语乃奇”的鹦鹉穿梭其间。我只能说,人类织出的锦绣绸缎其瑰丽的程度,无论是颜色及花鸟都不及其万分之一。正当我看得入迷,如痴如醉之时,锦缎高高在上的卷起。顿时,雨天漫陀罗华的场景,天空下起了阵阵花雨。一片、二片,一朵、二朵,一簇、二簇,我先是沉醉,然后张开嘴接着花雨开始吃花,吃着吃着,我竟然飞了起来。

    随后,就被母巴拉起来,我揉了揉眼睛,驱走睡意,没有吃上早饭的去上学了。母亲听完我的梦,笑着说,是个好梦啊!多想,再续此梦,多想再次看到那匹锦缎!这个梦,我做过二次,大至上差不多。我想,一定是落花扮倩了我的梦境,那匹高高在上,在眼前徐徐展开的锦缎,更象是一本摊在我面前的书,循着它一步,一步的登高,才能编织出生活瑰丽多彩的锦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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