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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翊挑眉，“你这是怪本世子给你安排了这么一件苦差事？”
林小妙很想说是的，但到底没有这么大胆，瓮声瓮气的答“不敢。”
“那边好好磨墨，你这动作要是再轻些，我们今晚便是在这书房里坐到半夜，也是批不完这文书的。”端木翊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什么意思？”她看向那砚台，觉得自己磨墨磨得挺好的啊。
端木翊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看向那个御赐的砚台，“你不觉这出墨的速度过慢吗？”
听端木翊这么一说，林小妙才觉得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啊？我以为，这个力度就可以的了。你既然发现问题，怎么不早说啊，非得等到如今才说。”林小妙恼了，觉得这是端木翊在故意看她的笑话。
端木翊却是重新执起笔，目不斜视的看向眼前的文书，“有些事情，是要自己发现才能得到更好的改进的。”
林小妙却不接受他这样的解释，“那你现在干嘛又告诉我？”
“只是本世子没料到你竟然这么许久都没能发现问题，可见你的心思更本就不在这磨墨一事上，不给你个教训，你便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还会一错再错。”
端木翊说得冠冕堂皇，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林小妙简直被他这谬论给气死，她撇撇嘴，略微嫌弃道：“那世子爷这个教训还是挺特别的，受教了。”
她说完，便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谁知那端木翊又说：“你要是用力过甚，损坏了这御赐的砚台，那便自己进宫谢罪去，本世子也保不住你。”
端木翊并不是在恐吓林小妙，自古以来，御赐的东西都是宝贵异常的，要是损坏了御赐的东西，便是对皇上的大不敬，那是要杀头的大罪。
林小妙一顿，低头看着端木翊的发顶，气得牙痒痒的，这人这绝对是在报复，报复她让他不高兴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惹到端木翊不高兴，却还是觉得这端木翊是在故意为难自己的。
她狠狠瞪了一眼那端木翊，才放轻了手上的力度，总算是没有那天大的胆子过于用力磨坏了这砚台，虽然不知这端木翊是不是在唬自己的。
但那力度却是比一开始要重了些。
这一回儿，经过端木翊的指导，林小妙总算是掌握了磨墨的诀窍，那墨磨得也是刚刚好了。
但是这样麻木的磨墨真是一件无聊透顶的事情，她又磨了一刻钟，便觉得十分不耐烦了。
她百无聊赖的打量起端木翊的书房来，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倒是发现这书房的布局挺得她心的。
这书房没有像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当官的书房那样，全是书。
至少在她目光所及的，看到了四盆绿植，为这书房添了一些颜色，不远处还熏了些淡淡的极好闻的香，这香似乎还有那平心静气也让人提神的作用。
她还看到了一张石桌，是那种专门泡茶的的石桌，看起来低调又贵气。
另一面还有乐器，有古琴，有玉笛，还有好些她叫不出名的，玲琅满目，应有尽有。
正对着书桌的那一方有一面古色古香的屏风，她隐隐透过那屏风看到了屏风后还有一张舒适的软塌。
再朝那打开的窗户看出去，入眼便是那白色的月季，还有紫色的木槿，两种颜色相映在一起，也很是赏心悦目，更妙的是，还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如此看来这端木翊还是很会享受的。
林小妙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便忘了手上的功夫了，直到那端木翊唤了她两声，才反应过来。
“云桃，你这是作何？不想磨墨便与本世子闹脾气是吗？”
听到那清清淡淡的声音，林小妙回过头，看到那墨汁都溅到桌子上了，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擦拭桌上溅出来的墨汁。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气，我现在便给你擦干净。”
只是那墨汁那么黑，林小妙径直伸手去擦，却越擦越脏，最后搞到自己满手都是黑乎乎的。
端木翊要被林小妙这无脑的行为给气到无力，“你用自己的手擦，不是越擦越脏吗？”
林小妙翻手一看，可不是嘛，那本来白皙的小手，此时已经沾满了墨汁了。
她都要被自己这愚蠢至极的举动给气笑，“是我考虑不周，那世子爷能允我去洗一洗这手吗？”
林小妙看着那黑漆漆的手，想着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溜走，她是不想再继续在这里磨墨了。
哪只端木翊却不应，只提高音量说了一句：“青木，让人端一盆水来净手。”
外面的青木高声应了一句，然后很快便有丫鬟在林小妙的目瞪口呆中端着一盆水进来了书房。
丫鬟把水端进来后便退了出去，甚至连头都没有抬，显然是谦卑到了极点。
林小妙看着那边刺眼的水，嘴动了又动，也只能走至那盆边，用那水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手给洗净。
洗干净手后，林小妙还用那备好的毛巾擦干了手。
她带着一肚子的怨言重新回到端木翊身边站好，满脸不高兴的拿起那墨锭，继续给端木翊磨墨。
端木翊把林小妙脸上的表情全看进眼里，心里好笑，却仍是不动声色，他倒要瞧瞧，这丫头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才发怒。
林小妙的耐性眼看着便要消耗殆尽，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忍住要忍住，很快便结束了的。
又过了那么一会儿，林小妙终于还是忍不住，也不管那砚台是不是御赐，那墨锭有多珍贵，直接把手上的墨锭重重一放，不满的说：“这磨墨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做的，你让你的书童来给你磨墨，我不干了，随你怎么样都好，大不了你就把我赶出府去，我巴不得呢。”
端木翊自动略过林小妙最后那一小句不中听的话，他也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说：“本世子没有书童。”
林小妙一怔，随即道：“没有书童你就叫青木进来给你磨墨，反正我以前不在这里的时候总有人给你磨墨的，这事情我是不想再做了，谁喜欢谁做。”
她难得硬气十足的说，似乎一点都不怕得罪端木翊，一点都不怕端木翊责罚。
端木翊自然是不会责罚林小妙的，要是换做别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端木翊早就让人打板子了。
“你要是觉得累了，便去那边抬张椅子过来坐，我这书房中还有许多有趣的书籍，你也可以拿来看，你不是挺喜欢看话本子的吗？我的那些名志，可不比你那些让丫鬟从民间搜罗来的话本子差。”端木翊的语气是少见的温和。
“只是，你看一会儿书，看到我这没墨汁了，还是得给我磨些墨才行。”
林小妙被这好听的声音给说得迷迷瞪瞪的，有点晕乎，被端木翊这么一说，她都忘记生气了。
她眼前一亮，便跑到刚刚端木翊指着的书架上去拿书，她一眼便瞧到了一本书名她挺喜欢的，便把书拿了下来。
当她满心欢喜的想要翻开那书看一眼的时候，猛然想到自己似乎不久前才说了出身粗鄙的乡野，爹娘死得早，家里贫穷，大字都不识一个的。
她这样准确找到一本书看，不是暴露了吗？
更让她惊悚的是，这端木翊竟然知道她让丫鬟去给她寻来那些话本子看。
她支支吾吾的看向正注视着她的端木翊，“你……你是何时知道我让丫鬟给我寻来话本子看的？”
她的潜在意思是，你是何时知道我会认字看书的。
端木翊却仍是那清淡的模样：“今日早晨你未醒之时知道的。”
林小妙不觉得念叨：“不是说不告诉世子爷的吗？怎么那丫鬟说一套做一套的啊。”
端木翊听清了林小妙的念叨，觉得应该为那无辜的丫鬟说一句：“丫鬟的确没有刻意来告诉我，不过今日我多问了一句罢了。”
“好吧。”
看到林小妙似乎兴致又不大高的模样，端木翊不解，“拿到喜欢看的，便坐到这边来看。”
他那书桌过大，即使是三个人一起坐，也不显得拥挤。
端木翊往日里是不习惯别人离他那么近的，就是青木也不能离他过近，倒是这林小妙，他却愿意林小妙站在或者坐到他身旁。
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却又觉得林小妙坐在他身旁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他自作聪明的觉得，应当是当初在清平乡的时候，为了在那两个孩子面前作戏，挨得近，已经习惯了，所以才不会排斥林小妙离他那么近的。
林小妙依言搬了一张椅子在端木珩身边坐下，侧头看着端木翊那没有一丝不妥的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
端木翊察觉到林小妙的的目光，“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
林小妙脑一抽，吸了一口气，这才道：“你难道就不怀疑我为何能看得懂话本子吗？”
端木翊侧头，对上林小妙疑惑的双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