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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予晴看了时泽南一眼，轻轻地摇头。
该说你什么好呢。
去见外商，去谈判，几亿几十亿的生意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谈下来。怎么见个孩子，你就这么紧张啊。
现在的时泽南不光觉得紧张，还觉得口干舌燥。
他有干咳了一声，说：“哦，高兴，你、你在看什么？”
一提起这个，高兴倒是来了精神。
他把那本图册一合，拍了下封面上的几个大字。
“你看啊。这是宋代五大名窑现存真品图鉴。”
“啊……啊……是啊……”
时泽南也只好这样敷衍的回复着。
高兴的眼珠转了转，忽然又说：“时总裁，你的公司最近买了好多艺术品吗？”
“这……是有这笔预算，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要看Q3的财务报表。”
“那你们怎么做艺术品价值评估，市场价格波动的那么厉害。怎么看买的艺术品是赔是赚？”
“这个……这个啊……我的公司雇了一个相关的咨询公司，他们负责做评估。”
“靠谱吗？这一行可是有很多骗子的。”
“应该靠谱吧。这件事我不是直接去管的。庞经理负责这一块。”
“哦，庞经理啊。”
提起庞经理，这孩子倒是一脸的不屑。
时泽南感觉，自己被这个孩子看遍了。这孩子也是说出话来一句一句都挺专业的。这场面好像是董事会在要求他做述职报告。
不，在董事会作报告也没有这么累啊。
高兴忽然说：“我觉得庞经理人不错。”
“当然不错啊，这家伙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跟着我爸爸。到现在都二十年了。”
时泽南刚想夸夸庞经理，谁想高兴话锋一转：“可是呢，人不错，但专业素质不怎么样啊。他以前接触过这方面吗？”
“那倒是没有。他以前负责的是建材这方面的，后来，因为环评的问题，工厂迁移了，他……你这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庞经理不靠谱吗？”
高兴微微一笑，他指着时泽南说：“你觉得呢。那个庞经理你觉得靠谱吗？”
“他人很老实的。”
“没有说他人不老实啊。可是，这个圈子里的水很深的。你一个人傻钱多，他一个糊里糊涂，你觉得可以搞得好吗？上次要不是我帮忙，你们家被骗了。别以为上了拍卖会就不会是假的。嘉士伯，索斯比，拍出来的假货多了去了。”
被训了一顿，时泽南是又好气又好笑。那边，苏予晴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时泽南瞪了她一眼，低声说了句：“你生的好儿子，还敢训我？！”
苏予晴还在笑着。她把高兴搂在怀里。
高兴见时泽南没词了，更加得意。
“所以说呢，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们老师，秦教授说的。他就经常说，现在有些人，明明什么都不懂，还非要附庸风雅。喜欢卖古玩，搞收藏，还有些人，感觉投资古董赚钱，一口气就投个几亿，觉得用不了一年半载就可以翻倍。其实，这些都是急功近利的思想。”
时泽南实在忍不住了：“你们老师跟你这个小家伙说这些话？”
“不是，他给研究生上课的时候说的。我在旁边听着。”
“呵呵，你这个年纪能记住这些就不错了。”
时泽南吐槽了一句，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孩子说的也没错，对于艺术品，或者说古玩这个行业，他就是个人傻钱多的门外汉。之所以做出这笔投资，也不过就是因为跟风而已。
苏予晴轻轻的拍着高兴的头，结果，高兴却把头晃了晃。他摸着头发。
“头发乱了。”
苏予晴说：“乱了就乱了，反正过一会儿就要洗澡去说了。”
高兴忽然看着时泽南，看了一会儿，他又扭头对苏予晴说：“妈妈，你可以出去一会儿没？”
“啊？为什么？”
“我有话要和时叔叔说。”
“啊？”苏予晴很奇怪，这个孩子怎么和小大人一样。她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高兴又催促她：“妈妈，你先出去，几分钟的事情。我就和时叔叔说两句话而已。”
苏予晴又看看时泽南，时泽南点点头。她也慢慢地退出去。
门一关，小家伙立刻从床上跳下俩，站在时泽南的面前。
当然了。这个年纪，他只能仰视着。
“时叔叔，我们现在进行一下男人之间的对话。”
“嗯。好。”
时泽南倒是坐下了，总不能老是这样让孩子昂着头吧。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老是这样折腾，他也很心疼。
高兴把双臂交叉起来，盯着时泽南。
“时叔叔，你回答我，你是不是想追我妈妈？”
毫无由来的，被问了这么一句。
时泽南猝不及防，他哦了一声说：“啊，这个啊……”
“你回答我，是不是？”
时泽南还是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这个小家伙，你知道什么叫追吗？”
“知道啊，就是想当我爸爸，然后让我姓你的姓。”
这话要是说别人，未必是对的，但是，说时泽南，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时泽南咂咂嘴，点点头：“算是吧。”
“算是？那到底是不是？”高兴又一次追问。
时泽南的头鸡啄碎米一样使劲点着。
“是，是，你说的都没错。”
高兴说：“那你可以给我妈妈幸福吗？”
“幸福？你又知道什么叫幸福？”时泽南盯着这个孩子，越发觉得孩子有趣。
谁料，高兴使劲点头，这个动作倒是和时泽南如出一辙。
“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那你说说，什么叫幸福？”
高兴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说：“幸福就是，她饿了的时候，你给她做饭吃。她渴了的时候，你给她水喝。她累了的时候，你能给她找一张床，她病了的时候，你能给带她去看医生。”
“这些……这些是谁跟你说的。”
“我妈妈啊，我妈妈说，这就是幸福。”
“幸福……”
时泽南的眼睛里有些泪水了。他眨眨眼，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是啊，这些就是幸福，我一定会给她的。不，不是给她，这些是她应该得到的。以前，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
“时叔叔，你哭了？”
“没有，眼睛有些难受而已。没事，一点事都没有。我们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