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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母欲言又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宜妩发现，施母伸直了脖子，一张脸上也满是好奇。
她抿唇，努力让自己笑起来，“伯母，我有些失态了。”
陆宜妩的情绪的确是失控了。
“您没事就好。”陆宜妩又补充了一句，“我先去忙了。”有些事情，她着急不来的。至少，不能让蔺正东处于被动的局面。
蔺母叹气，目带不舍，“你都要结婚了，再说这些没有意义。”
听着这句无心之言，陆宜妩心口却禁不住颤了一下。
造化弄人，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可他就算是犯了错，为什么不联系自己？是他不愿意联系自己，不愿把狼狈的一面展现在自己面前。又或者，是蔺家不让他联系自己？
陆宜妩记得，蔺父不是很喜欢自己。不过蔺父威严在外，却“惧内”，再加上她和蔺正东也只是恋爱关系，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所以并没有真的反对过他们之间的事情。
“我陪你去医院看一看吧。”蔺母放心不下陆宜妩的手臂，这会儿这丫头还抱着手臂，看样子不是很轻松。
“哎呦……”施母忽然捂住肚子叫了起来，“我肚子好端端的怎么这么疼啊。”
陆宜妩扯了扯嘴角，见她很快的瞥了自己一眼，又在那装腔作势，“上了年纪就是不行，比不过这些年轻人了啊。”
一边说话，还一边疼的假哼哼两声。
“那你也跟着去医院检查一下。”蔺母面露担忧，“这上了年纪的身体，就是要格外重视一点。”
“疼，现在动不了。”施母说话的腔调矫揉造作，“你陪着我在这儿休息会就行，要不然你先走？”最后一句说的可怜巴巴。
蔺母左右为难。
陆宜妩心生厌恶，脸上不动声色，“我会记得去医院的，您陪着施太太就好。”
她是真的佩服施母，施莹都被嫌弃成这个样子了，她怎么还能厚着脸皮陪在蔺母身边。看样子，是想要借机宣传一下施蓉。
施莹不上台面，施蓉那些虚名就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了么？
陆宜妩只想笑。
她没去医院，直接回了公司。
这次粉丝嘉年华，杨栩需要参加。陆宜妩想起杨栩曾经的所作所为，觉得还是要去警告他比较好。谁知道她刚到杨栩经纪人办公室，推开半掩的门，就看到杨栩的经纪人坐在杨栩的腿上。
衣衫不整。
陆宜妩冷着脸，“你们在做什么？”
经纪人脸色通红，叫了声陆总，赶紧整理衣服起身。
“又不是没见过，这么惊讶干嘛？”杨栩吊儿郎当的笑，衣衫散开，露出胸前肌肉。他皮肤白，明晃晃的照眼睛。
“以前睡我的助理，现在上你的经纪人？”陆宜妩冷嘲热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如果杨栩不是她公司的艺人，她真想把这家伙挂在网上，让粉丝们看看他是什么德行。
“你情我愿的事儿。”杨栩忽然凑上来，抬手把陆宜妩壁咚到墙角，“陆总有点多管闲事了哦。”
陆宜妩冷着脸打掉他的手，“别在节骨眼上闹出事情，我是不会留着一个劣迹斑斑的艺人。”
“是吗？”杨栩吊儿郎当的不以为然，“上次的事情，陆总不都帮我解决了嘛。”
一副无耻的嘴脸。
“没有第二次。”陆宜妩厉声警告，“别挑战我的忍耐极限。”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觉得庆幸，因为杨栩手伸的不算远。如果和那些狂热的粉丝发生些什么，就真的麻烦了。
上次他撩拨陆宜妩的助理，那个小姑娘也是蠢，三言两语就被糊弄了，陆宜妩知道的时候，孩子都有了。
杨栩很无辜的在陆宜妩面前装，说这孩子不是自己的，还说她的助理本来就有男朋友。谁知道是不是仙人跳，来污蔑自己。
这些话让那个小姑娘气的哭昏过去几次。
可能怪谁？
她自己有男朋友，以为近水楼台，不过就是一个寂寞时的床伴，她就鬼迷心窍。
从那天开始，陆宜妩就不再选女助理了。因为她要时刻防着自己身边的豺狼虎豹，至于会选上林栋，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开除他，就是因为林栋通过了她的测试。
测试也很简单，陆宜妩故意让公司里的女艺人，做出偶遇并且请求林栋帮忙。林栋有些惊慌和害羞，不过在帮忙结束后，眼神很自然，没有紧追不舍也没有流露不堪的欲望。
陆宜妩也没打算告诉林栋，自己聘请他作为助理，是因为他看起来更老实一点。
临走之前，陆宜妩看了助理一眼，嗤笑出声，“你是我聘请的经纪人，并不直接和杨栩挂钩。再有类似的行为被我知道，人事部见。”
经纪人被陆宜妩吓得面色发白，紧张的看向杨栩。
“我也归陆总。”杨栩说的暧昧不清，“你看我也没用啊。”
经纪人一愣，一脸难以置信。
陆宜妩冷冷扫了笑容满脸的杨栩，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她觉得对付杨栩这种人，怀柔政策是不行的。如果能有个像阿道那样的人盯着杨栩，他应该才会老实一点。
想到这儿，陆宜妩还真的动了一点心思。
但是如果去找东哥要阿道，好像是有点厚颜无耻了。
她抿抿唇，觉得自己果然是没有原则。
只是知道了当初他不是主动出国，她就……觉得，他是爱她的。
疯了。
陆宜妩按了按太阳穴，觉得她才是鬼迷了心窍的那个人。
……
晚上回秀水苑的时候，陆宜妩见到了李茹。
她好像是跑来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看到陆宜妩的时候，还不忘挤出一抹笑，“您好。”
陆宜妩被她认真的表情逗笑了，“叫我姐就行。”
李茹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能和你攀亲戚。”她哥不喜欢。
“胡说。”陆宜妩嗔怪，“我是喜欢你，才让你叫我姐的。”
对比她家里那个烦人精，李茹简直就是小天使。
李茹听到陆宜妩说喜欢自己，眼眸里起了一层雾气。可她忍住没哭，只是嘴唇一直哆嗦着，来了情绪，“你真好！”
一点都和哥说的不一样。
昨天李茹在宿舍，用公共电话打回家。
她本来是有个手机的，但是因为型号太老了，收不到系里微信通知，再加上信号特别差，根本用不了，只能用公共电话。
李茹犹豫着，还是把自己遇到陆宜妩的事儿说了。
她跟自己妈妈方婉聊天的时候，态度就放得开多了。李茹说自己遇到了陆宜妩，她帮了自己，是个大好人。
方婉提起李茹，有些支支吾吾，电话就被李家栋抢了过去。
李家栋骂她贱，就喜欢跟在有钱人屁股后面。
他骂的声音太大，都被其他人听到了。李茹觉得尴尬，只能草草的挂了电话。
为什么哥的情绪那么激动啊。
李茹悄悄的偷看陆宜妩。
她长得那么好看，人又温柔，还那么善良。她只是见了陆宜妩第一面，就很喜欢。
回过神来的李茹发现陆宜妩微笑看着自己，她窘迫的脸上一红，赶紧看着四周，“打扫的工具在哪儿？我特别会扫地，保准能扫的很干净……”
李茹说完话，就瞪着眼睛，惊讶的看着四周。
这房子真大……
而且，好干净哦。
真的需要打扫吗？
李茹狐疑的眨了眨眼睛，“姐，你这房子好像不需要人打扫……”
“当然需要打扫。”陆宜妩忍住笑，指了指四周，“你不知道，看不到的灰尘才是最致命的。”
看不到的灰尘……
李茹小声念了几遍，还是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姐都这么说了，她嘿嘿一笑，卷起袖子就要去拿扫帚。
可是转了一圈，李茹发现没有扫帚，她眼睛眨啊眨啊，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宜妩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孩子太可爱了。
看到李茹不知所措呆呆的表情，陆宜妩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原来有个妹妹，是这种心情。小时候李茹就有点呆呆的，不过那个时候……陆宜妩不是很喜欢她。
没想到长大之后变得可爱多了。
“我怎么去打扫啊……”李茹声音压得很低，脸颊红扑扑的。
“帮我收拾东西吧。”陆宜妩拉了李茹的手，发现手心都是茧子的时候，有片刻的愣怔。她没做停顿，拉着李茹到了自己卧室。
有心想送李茹两件衣服，陆宜妩故意让李茹帮自己整理衣柜。
“顺理成章”的翻出里面两件几年前买的没穿的运动套装，苦恼的开口，“这衣服我好几年前买的，过时了不说，现在也都穿不上了，扔了吧。”
“扔了？”李茹惊讶的张大嘴巴，有些不舍的摸了摸，“这衣服很软，姐你再试试。”
“我不喜欢。”陆宜妩皱着眉，“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李茹僵了几秒，错愕的盯着陆宜妩。
然后，她哭了。
大颗眼泪从李茹眼眶滑落，她狼狈的伸手去擦，声音哽咽，“姐，我知道你是故意把衣服送给我的，我……”她呜咽，语不成调。
陆宜妩心里软成一片，抱了抱李茹，“因为你是我妹妹啊。”
方婉对陆宜妩算不上好，但是李家栋却是把他能给的，都给了陆宜妩。陆宜妩还记得，李家栋到了开学的时候，方婉要送他去学校。李家栋看到她眼神里的渴望，就躺在地上装死，哪儿都不去，除非让陆宜妩和自己一块。
李强把陆宜妩买回来，就是给自己儿子当童养媳的，根本不用去读书识字，当然不愿意。为此，拿皮带抽了李家栋好几次。
李家栋不认输，还绝食，最后家里实在受不了了，才把陆宜妩也送到了学校。
她长得好看，那些顽皮的男孩子一个劲儿的捉弄陆宜妩。比如拿泡泡糖黏她的头发，故意在她的桌兜里装死掉的毛毛虫之类的……
陆宜妩那时候年纪小，被吓得眼泪打转。李家栋知道后，把这群欺负她的坏小子都暴揍了一顿。
当然，李家栋仗着年长几岁，身高体长，打这群小不点，跟切菜似的轻松。
只是最后还是被家长找到家里来，又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陆宜妩走的时候，李家栋生她的气，藏了起来。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好好告别。也就六年前，偶然见了一面。
在陆宜妩短暂的二十六年人生里，对她好的人寥寥可数。所以每一个人，都被她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两个是亲人，一个是爱人。
“姐，你人真好。”李茹擦了泪，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她鼓着腮帮子，有些困惑，“但是哥……”她想了一下，觉得说出来不好，立刻闭上了嘴巴。
她不知道哥为什么提起陆宜妩，就会变得特别狂躁。
不过如果让陆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李茹只是没见过多少世面，又不是真的傻，还是会一些察言观色的。
提起李家栋，陆宜妩抿抿唇，“哥那边，如果你能联系他的话，告诉他，我很想他。”
李茹点点头，在离开之前，只收了那两件衣服，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再来混工资了。陆宜妩没办法，就帮她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家教的工作。
对方是单亲妈妈，有一个女儿。陆宜妩为此还特意考察了两天，亲自带着李茹去见了见面。
转眼间，到了粉丝嘉年华的那天。
白河宇出现的时候，有点蔫儿。
那天蔺正东出现之后，陆宜妩就劝着白河宇回家了。这件事情早晚都要放在明面上，至少尝试着谈判，不然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现在看白河宇的表情，大概是进度不怎么好。
陆宜妩同情的拍了拍白河宇的肩膀，因为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就什么都没说。
偌大的江城体育场内，分成了好几个区域。陆宜妩他们这儿的区域不算大，不过人却是挤的很满。她们举着应援牌，陆宜妩感觉着热闹的气氛，竟然觉得像是要过年一样。
确保表演事宜后，陆宜妩坐在舞台后的休息室内，阖眼休息。
一道熟悉的香水味儿钻进了她的鼻子，她颤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
“很累？”蔺正东知道她没睡好，看着她有些泛青的手背，立刻捧在手心，“今天的温度不高，怎么不多穿点。”
他手心灼热，烧的陆宜妩一颗心七上八下。
实在糊弄不过去，陆宜妩只得睁开眼睛。
她现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没有停止喜欢他……那些被压抑下去的情绪，因为半遮半隐的真相，让陆宜妩情绪起伏不定。
“东哥。”千言万语到嘴边，只剩下这一句。
蔺正东挑眉，“嗯？”
“没什么。”陆宜妩垂下头，微微有些鼻酸。
蔺正东已经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膀上。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出去走走？”
“外面都是人。”陆宜妩哭笑不得。
“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蔺正东朝她眨了眨眼，等她的回应。
迟疑了片刻，陆宜妩还是拉着蔺正东的手起了身。
他们从后台离开，直接到了后面的酒店。
陆宜妩眉头紧锁着，跟在蔺正东身边。直到他们到达顶层，他拿出房卡打开房门的瞬间，陆宜妩脸上的表情终于有点绷不住了。
就算过去种种是误会，他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精虫上脑？
“进来。”蔺正东笑着，轻轻一拽，她就这么跟着他站在了落地窗前。
猛地看下去，陆宜妩有些头晕。
蔺正东从背后抱住了她，指着江城中间，“看到了什么。”
陆宜妩只看到五颜六色的灯，将江边照的亮了起来。这个城市里，每一盏灯，就是一个人的归宿。而她的归宿……
“不超十年，那会儿盖起层层高楼。”
陆宜妩愣了一下，她恍惚着看蔺正东。
顶楼的窗户开着，夜风吹进来，将蔺正东的发吹得有些乱。可他志在必得神情，骄傲的那么夺目。陆宜妩的心，也被吹乱了。
“那些楼，都是你的。”蔺正东忽然贴在她耳边，呢喃，“是我们的。”
陆宜妩努力让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掀起了巨大波涛。她稳稳心神，“东哥以前只想着当人民教师，怎么现在就要走万恶的资本主义道路了呢。”
“因为我要把这些送给你。”蔺正东目光如炬，“不信我？”
陆宜妩摇了摇头，跟着又点了点头。
她有些局促，但是总觉得蔺正东懂自己。
“城市发展的速度太快，地皮跟不上人口的涌入，市中心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蔺正东还在给她讲着未来的宏图，“江城依水而建，自然要把这些水利用到底。”
看着他熠熠生辉的双眸，陆宜妩心脏一紧，情不自禁的嗯了一声，“我相信东哥做得到。”
蔺正东咧咧嘴角，“有没有心动。”
呆了几秒，陆宜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未来充满潜力的他，有没有让她心动。
“爷爷说得对，以前我真的是浑。”蔺正东忽然不明深意的开了口，“如果当时我不那么天真，选了一条理所当然的路，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
陆宜妩不太懂他的意思。
只能看出，他现在好像是在生气。
“阿妩。”蔺正东抱着她，“我知道自己不该强迫你，可每次看到你，我都告诉自己，你本来就是我的。”
陆宜妩心口震荡。
他还在继续，“我不想看到你对其他男人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是不是很小心眼。”
蔺正东自嘲的笑了笑，“六年过去了，我总觉得自己彻底变了个人。在人前，我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蔺少。但是阿妩……我很害怕。”
“……”
“我怕失去你，阿妩，你相信我吗？”
陆宜妩紧咬嘴唇。
她已经开始动摇了，或许在遇到她的那天起，她就在为蔺正东找借口。因为爱他，她发自内心的希望，他不曾欺骗自己。
并且希望自己幻想的一切，都成为现实。
“东哥。”陆宜妩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能告诉我，六年前是怎么回事吗？”
如果，不是他的错。
就只剩下一种猜测。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蔺正东抱紧她，“阿妩，我们重新开始。你要我怎么追求你都可以，但是，你要给我追求你的机会。”从一开始，她就把他拒之门外。他怎么做，都是徒劳。
“东哥……”陆宜妩苦笑，“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事实。”
蔺正东不出声。
陆宜妩闭上眼睛，缓缓吸了一口气。如果他不愿意告诉她，那说明事情很糟糕。陆宜妩从来都不是傻瓜，她这几天频频想起当时的画面。
起初，他得知她怀孕的时候，表情相当的惊骇。
陆宜妩见过蔺正东意气风发的样子，志在必得的样子，运筹帷幄，不以为然……唯独没有见过，他露出那么惶恐的神情。
她当时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心底瞬间被失落占据。
虽然她也不是很想在二十岁就当母亲，可他抗拒的神色，还是让陆宜妩失望。那时候被负面情绪占据的她，根本来不及思考。
思考为什么一直都说不动自己的他，会在她喝醉之后，要了她。
为什么，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妥协生孩子，然后又相当坚决的逼她做手术。
他变化太快，简直就像是在和自己做抗争。
呵。
陆宜妩快速转过身，回抱蔺正东，抱的格外紧，“东哥，那天晚上，不是你，对不对？”
“是我！”蔺正东握住了她的手腕，“我做过的事情，为什么不承认……”
“不是你。”陆宜妩苦涩的笑了，“东哥，我了解你。”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情绪就不会这么激动。
“阿妩。”蔺正东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那天晚上，是我看到你和李家栋在一起。我吃醋了，我看到你靠在他肩膀上，我就把你抢了过来，带你去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