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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守信！”
红铁娘脸色大变，以为他要毁诺杀她，充满悲愤地喊道。
苏杰缓缓提起半截铁剑，目光牢牢盯着她双眼，一字一句道：“这符箓上分明有股闻香教的味道，你是闻香教徒。”
只见红铁娘一呆，犹豫了几个呼吸，急忙解释：“这是我从乾金堂拿到的，我怎知它出自闻香教。”
苏杰置之不理，拿起手中断剑缓缓靠近。
“乾金堂收集天下奇珍异宝，藏有诸多武功秘籍，神兵利器，还有丹药，甚至还有妖丹。道门符箓是比较珍贵的，供不应求，是我完成任务立下大功劳才拿到的！”
听到“妖丹”一词，苏杰心中一动，脸上却是不动神色。
他也不开口，只是仔细盯着她表情，这是赌徒惯用的伎俩，以套话的形式试探，能从对方细微的脸部表情中判断对方是否说谎。
经验老练的赌徒甚至会收集资料，分析对方的肢体动作，语言节奏，以此判断出对方的底牌。
红铁娘说了半天，干脆脖子一横，愤怒道：“你若不信，干脆一剑杀了我！”
苏杰虽然不是经验老练的赌徒，却也知道人在被冤枉时候会表现的异常愤怒。
这红铁娘的表情不似作伪，苏杰已经信了八分，缓缓开口道：“我能加入风雨楼么？”
“什么！”
红铁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能加入风雨楼么？”
“当然！当然可以！我就是朱雀堂副堂主，你现在就可以加入，资料我随后替你补上。”红铁娘大喜过望，她知道苏杰不会杀她。
苏杰扬起手中的符箓，“要完成什么样的大功，才能得到这类的道门符箓。”
红铁娘悄悄瞟了他一眼，小声道：“以少侠身手，完成任务轻而易举，只是这符箓需要以副堂主以上级别的人才能拿到。”
见苏杰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红铁娘急忙补充，“少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完成任务后由我帮您领取奖赏。”
“好，待此间事了，我便去寻你。”
说完，苏杰随手将符箓丢给红铁娘，他牢记着白鹿道人在功法中描述的心得。
白鹿道人认为，岁月无情，修士的生命何其短也，作为杀伐最利的剑修，不应该把心思放在修炼其他乱七八糟的术法上面。
剑修之道，在刚，在猛，在快，在强，在锐，在变，在直接，在纯粹！
依仗符箓，就需要熟悉法术，就要学习各种法术技巧。熟悉的符箓的种类越多，施展范围越大，就越需要大量练习，把时间花在练习各种法术上面，哪有时间练剑？操纵法器，也需要日日温养沟通，难以懈怠，每天多祭炼法器一个时辰，每天练剑便少了一个时辰。
不借外物，是成为纯粹剑修的一个条件之一。
红铁娘大喜，急忙收起符箓。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菱形令牌递给苏杰，“你若真想加入，随时可以来七星客栈找我。”
红铁娘说完，又看了眼李度道，“这趟生意的押金我会退还。”
言罢，捂着胸口艰难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目送红铁娘离开后，苏杰扭头看向李度，嘴角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
“接下来，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李度一惊，脸色吓得煞白。
……
没过一会儿。
苏杰心满意足地从李府出来。
他胸口塞满了大额银票。
李度看了看庭院中的几具尸体与满地的狼藉，脸上不知是哭是笑。
苏杰是个讲道理的，他一直这么认为。
杀人也要有道理，杀人是因为对方该杀，红铁娘已经服软，而李度只是被人诓骗，杀他们没道理，所以他留下了二人性命。
…………
天蒙蒙亮，晨雾缭绕。
新野县刚从沉睡中苏醒。
四处的农户都扛着货物，推着小车，进城叫卖，市井的声音缭绕着整个新野县。
自从通往南荒的商道逐渐兴起，楚国边界线附近盗贼横行，总有商贩被收取过路费。
一时间，人人自危，商队四处雇佣武人护卫，连带着新野县的兵器铺子大卫火爆。
牙市中的利刃阁便是百里以内最好，最大的兵器谱子。
利刃阁前，一名学徒打着哈欠，拆卸着门板，却发现门外已经站了一名少年。
少年粗布麻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是等待了很久。
他看着上方气派的匾额，开口问学徒，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我听说，这是最好兵器铺，藏有最好的兵器。”
“你是…干什么的？”学徒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问道。
苏杰展颜一笑，“我要一柄长剑，要这里最好的。”
学徒大概看清了他的模样，挥手驱赶道：“去去去，小孩子买玩具到别处去，咱们铺子的家伙不是你能耍的。”
苏杰一把抓住学徒的手，掏出一张银票在他面前抖了抖，一字一句道：“我要这里最好的长剑！”
学徒一愣，仔细瞅了瞅银票，马上赔笑道：“哟！您是我见过最早的客人了，里边请！”
请苏杰进了铺子，学徒马上对里面吼了一嗓子：“朱师傅，生意上门了！是比个大买卖！”
半盏茶功夫后，苏杰被客气地请入一处收藏室。
室内罗列了各式各样的兵器，一个微胖的老者正给他介绍。
这是一把又粗又大又长的铁棍。
“这把剑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以精铁铸造，仿照上古名剑纯均，长五尺九寸，宽九寸，重五十九斤，取九五之数，是铸剑大师徐未以徐家铸剑法炼制，是他年轻时的扛鼎之作。”
苏杰望着眼前的巨剑嘴角抽搐，与其说它是剑，不如说它是加长版的长锏。
也不知那徐未出了什么毛病，居然打造出一根又粗又长的铁疙瘩。
他目光掠过下一柄。
这柄倒是标标准准，看起来堂堂正正，养颜许多。
“客官好眼光，这柄是仿照龙泉宝剑炼制的，剑长三尺三寸，宽一寸五，锻造时掺杂了些许玄铁，无坚不摧，削铁如泥，凡铁当者立断。”
苏杰点点头，看向下一把。
”这柄是子母剑，剑分母子，母剑腹中藏有一柄细长……”
……
一连看了数十把，长剑琳琅满目，各有各的特点，难分好坏。
到了最后，苏杰指了指角落的一柄色泽晦暗的长剑问道：“这把剑又有什么名堂。”
朱师傅随意瞟了一眼，“这把剑长二尺九寸，宽一寸一，剑旋纹，以吴国的揉剑法炼制……”
苏杰心中一动，打断道：“这把叫青冥剑？”
朱师傅一皱眉，也不说他认错，“客户喜欢叫什么，那就叫什么罢。这把剑没什么名堂，虽是削铁如泥，可剑身上还留有几处缺口，不知是什么材质铸造的，一直没合适的材料补上，才搁在这里。”
苏杰拿过长剑一看，只见剑身上刻着两个古拙的文字，隐约能看得出是“寒息”二字。
剑锋上有几处坑坑洼洼的缺口，剑脊上还有纵横交错的划痕，划痕中隐约带着些许污渍与血迹，不知是谁的血。
整把剑就如同刚从战场捡回来，充满了一股惨烈的味道，完完全全就是一把凶器。
“不知它的前主人经历了什么惨烈的激斗。”苏杰喃喃自语，被剑上的伤痕所吸引。
“孤灯暖不明，寒机晓犹织。零泪向谁道，鸡鸣徒叹息。”
他在剑锋的缺口处轻轻摸了一下，心想，不知道自己会死在谁的剑下.....
……
嗡——
手指传来痛楚，苏杰一惊，猛然惊醒。
他指腹已被剑锋所伤，丝丝鲜血随着手指滑落。
这剑好重的厉气！
苏杰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
“就要这把寒息剑！”
……
苏杰又选了一个合适的剑鞘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兵器铺。
他从李度身上拿了一千两，一转眼就花了九百两买了这柄不知名材质的长剑，剑鞘又花了几十两，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
但他并不觉得可惜，俗话说，宝刀配英雄，有这这寒息剑，战力大增，楚国这么大点地方，哪里不可去得。
“终于有了行侠仗义的感觉。“
看了看寒息剑，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心奋。
刚踏出兵器铺，就遇上了一场纷争，还夹杂着几声痛骂。
循着声音看去，却是隔壁店铺的中介行围着一群看客。
“你有完没完！契约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你都按了手印，怎么就缠上了呢！”掌柜一抖手中白纸，想必就是他说的契约。
那掌柜方脸大耳，看起来十分忠厚，此时一脸苦口婆心的样子劝说着一名青年。
“来人，给我把他送去衙门，咱们铺子的大东家可是贵谷楼的四爷。岂会平白无故贪他这点钱财，别让他在这闹事，坏了咱们店铺的名声！”
周围的几名伙计应了一声，驾着青年就往衙门走。
“王繆！你无耻...你如此欺我，不怕倒了贵谷楼的名声！”红脸青年挣扎开伙计的隔壁，往街外跑，一副不肯去衙门的模样，遭周围看客指指点点。
“这人看起来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没想到是个无赖，连衙门都不敢去。”
“那人不是方大鲸么，听说他收养了裴老头，看来也是贪裴家那点银子。”
苏杰一愣，这人居然是方大鲸，这事他可得搞清楚。
“方兄，发生了生么事？”
他快步追上方大鲸，发现他满脸悲愤，脸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红又肿。
方大鲸也不理他，边走边哭，啜泣连连，似乎没认出来苏杰是哪个。
见他哭的可怜，苏杰拿出那枚鲸牙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怎么回事，可要我帮一把手。”
“啊。原来是苏小哥。”方大鲸这才看到苏杰。
他赶紧擦了把脸，似乎不想在熟人面前丢人，“没什么，苏小哥，这事你可帮不了。”
苏杰展颜一笑，带着无边的自信：“这可说不准。”
“来来来，我请你喝酒，若有什么冤屈，我替你做主。”
苏杰抓起方大鲸的手，不由分说，牵着他进入一旁的酒肆。
“伙计，来一壶上号的花雕。”苏杰招呼了一声，从怀中拿出几粒碎银拍在桌子上。
“好嘞！”伙计应了一声，从酒坛子里兜出一壶酒，恭敬地送到桌前，又准备了两口大碗。
“一壶上号的花雕来咯，您慢用。”小二收下碎银，随意擦了擦桌沿便离开了。
苏杰拿起酒坛子，马上就给方大力满上，“杯酒解千愁，方兄，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方大力看了一眼苏杰，就被桌上的酒吸引，叹息了一声，开始有一口没一口喝着。
苏杰也陪他喝了一碗。
这个世界的酒就跟前世的米酒一样淡然无味。
这花雕虽是黄酒，口感却差劲的很。苏杰浅尝几口便放下大碗，只是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说着。
几杯酒的功夫，方大鲸便沮丧地讲明了缘由。
原来，那日苏杰告知了馍谷山的地点，方大鲸就带了几个亲戚，一连挖了几天几夜。
将死人入土埋葬后，他还挖出了不少稀罕货物。象牙，檀香，木雕，金器，这都是最为紧俏的硬通货。这些物品是裴家所有，方大鲸不敢私自挪用，将商品藏于家中。
可前几日，裴老头死了。方大鲸心想裴老头好歹也是风光过的大商人，便拿出一些商品变卖，想替裴老头办一场风光的丧事。
谁料到这批商品的价值太高，负责买卖的中介王缪动了心思，欺他不识字，更改了契约还骗他画了押，一口气侵吞了所有货物。
裴老头的棺材还没入土呢，方大鲸一路打听，才知晓侵吞货物的是金谷楼的东家。
金谷楼日进金斗，管理着大半牙市的中介行。
他不敢得罪贵谷楼，只好每天来中介行寻求公道。
可吃到嘴里的肉哪有那么容易吐出来，于是便有了刚才一幕。
……
砰！
听完，苏杰一拍酒桌。
吓得方大鲸一个哆嗦，酒肆中的客人们纷纷扭头看向他。
”巧了！我正要去金谷楼。“
他刚想行侠仗义，纵剑江湖，这不平之事便找上门来，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呵呵，俩个土包子还想去金谷楼。”一旁传来一阵嘲讽之声。
苏杰一眉毛微皱，转过身去，看到眼前两人时，愣了一下，却不言语。
眼前站着两个公子哥打扮的人，可苏杰知道他俩绝不是什么公子哥。二人头戴文士冠，身着文士服，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文人骚客，但明眼人却一眼就能敲得出来，这俩人不过是女扮男装。
右边的也就算了，姿色一般，大眼小嘴，肤色微黄，可左边那个却肤色玉润，光嫩地能掐出水来。
那皮肤华亮的西贝货眉目如画，长得极为精致乖巧，眼角一颗小小的泪痣显得双眼分外迷离，可偏偏做出一副老练豪气的模样。
“贵谷楼日销及金，可不是这些凡人能去地起的。”
她声音故作粗糙，可是还是难免尖锐清脆，更让苏杰觉得好笑。
眼前这位，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是女人一样，胡子都不贴上一些，真是大大的失败。
“兄台说的是。”苏杰随意敷衍了一句，带着方大鲸结账出门，身后传来那俩人的窃窃私语。
“你看，我就说这个土包子看不出来我们女扮男装。”
“小姐说的极是。”
“要叫公子，蠢丫头，讨打。”
“公子公子。”
苏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