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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呲。
殷红飙射。
咕噜。
脑袋滚落。
所有人瞬间石化。
就那么痴痴傻傻看着。
看着地上的头颅。
张少的头颅。
张家嫡系四代的头颅。
不是普通的张家，而是京城……张家。
白起静静擦拭沾染血渍的匕首，重新装回袖口，走到符天生身后，面色冷峻，笔直的腰杆如长枪直冲天际，好似一尊门神，神来杀神，鬼来杀鬼，威震四方魑魅魍魉。
符天生把小果儿搂在怀中，没让她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小果儿也懂事，似乎明白了什么，静静趴在符天生热乎的怀里。
大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有符天生悠悠缓缓剥着葡萄皮的轻微响声，以及随着时间流逝，众人逐渐回神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死了死了，张少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被割下脑袋！
疯了！
简直疯了！
所有人的呼吸愈加急促了，心头的震撼和压抑近乎让他们窒息，看向符天生的眼中，如见魔鬼，不知不觉都往后和符天生拉开距离，使得符天生所在的地方，成了一个空旷的圈子。
圈子里，有淡然自若的符天生，有紧紧揪着符天生衣角的邵依凡，有安静趴在符天生怀中的小果儿，有如门神般站在符天生身后面无表情的白起，以及一众心头剧颤有如翻江倒海的邵王府年轻一辈。
邵永鑫嘴唇干燥难耐，浑身不断高频率颤抖，他是真的被吓到了，也真的怕了。
娘的啊！
你他妈简直是傻逼！
你当众把张少这么给宰了张家能放过你！
你是想害死我们邵王府啊！
邵永鑫二话不说，拖着仿佛被掏空的身躯，走向外围。
邵王府其他年轻人见状，包括小果儿的亲姐姐邵薇薇在内，全部跟了上去，一致选择和符天生拉开安全距离。
邵永鑫颤抖着摸着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奶奶，奶奶，出事了……”
“有符先生和你们在一起能出什么事？”
“就是、就是符先生惹事，他、他杀了，杀了张少，当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张少……”
电话那边沉默许久，突然传出邵老太太极度惊恐慌张的尖锐声音：“别和那小子太亲近，包括那小贱种，还有小果儿如果不听话，就别管她，我这就把邵书海逐出家门，和他们几个彻底脱离干系，你听明白没？！”
邵永鑫心头终于缓了口气，暗赞自己英明神武，赶紧说：“奶奶，我带着弟弟妹妹们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了，之前我们也没当众和他太亲近，您知道，这小子狂傲的很，压根看不起我们，我们邵王府的人干不出热脸贴冷屁股那种丢人的事。”
邵老太太这才声音好听了点，仿佛黑暗之后迎来光明，开心的说：“好，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邵王府年轻一辈的领头羊，不愧是奶奶聪明伶俐的乖孙子！”
邵永鑫悄悄看了眼符天生，压低声音说：“奶奶，那就这样了啊，你那边赶快把邵书海逐出家门，这边我会管好弟弟妹妹们的，我在这边看会好戏，这里头肯定有张少的人，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给张少讨公道了，我看看这小子是怎么死的，回去好给你说。”
邵老太太丝毫不吝惜赞赏之词，好孙子，乖孙子，聪明的孙子，什么乱七八糟的孙子都用上了，这才意犹未尽挂断电话，恨不得立马拖着她那把老骨头来现场亲眼看看符天生会死得如何悲惨。
果然如邵永鑫所料，人群中就有张家派系的人，在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哆哆嗦嗦通报张旭的堂哥，张震。
其实这事用脚底想都知道，偌大都江，九成的年轻精英都在这里，怎么可能没有张家的人？
符天生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坐着悠闲吃葡萄，他想看看张家会派谁过来。
张震近期正在都江执行机密任务，收到消息，火冒三丈，立即往冬日大酒店杀过来。
“张震，他是张震！”
看到从电梯口走出的精壮男子，有人惊呼出声，那反应说明张震在社会上的地位比张旭要高的多。
张震长着张国字脸，有着张家人遗传的剑眉英目，部队标志性的平头，身高一米八左右，精壮，干练，沉稳。
说起来林境稳的气质倒是和此人挺像，不过林境稳是纯粹的军士气息，而此人的身上，更多了一种生死杀伐的狠辣和经常潜伏阴暗处的精明。
“张震是谁？”有不明真相的人疑惑问道。
“你不知道不足为奇，张震是张旭的堂哥，张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深受张家老太爷喜爱，是张家着重培养的后生，据说就职于国家某秘密组织，抛开张家显赫的身世不谈，张震自身的能力于同龄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还有他身手很好，曾经是北部战区的王牌特种兵，前几年才被调入秘密组织任职。”有知情人士悄声解答，语气不无卖弄自己深广的消息渠道。
“这么说来，符先生今日恐怕要栽在这里了啊。”
“那是必然，符先生再能打，终归只是山野草莽，怎么和经过特殊专业训练的张震相比？曾经的北部战区王牌特种兵，这名头听着就骇人。”
“没错，单挑打不过，家世背景更没得拼，即便今日张震不来，符先生陨落也是迟早之事。”
这帮年轻男女低声议论间，见张震迈步走向符天生，都默契地闭上嘴巴，再次拉开距离，空出更大的圈子，生怕被殃及池鱼。
邵永鑫心中连连冷笑：符先生，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余下一众邵王府的年轻男女也是满脸幸灾乐祸。
张震看到地上尸首搬家的张旭，瞳孔微微一缩，怒火在当中升腾而起，可却没有立即暴起动手，右手从兜里摸出根烟，点着，大口大口抽了起来，半晌仰头望着布满乌云的天空，喃喃说：“你这是把我张家往死里得罪啊。”
符天生没有抬头，语气却是带着打趣的意味：“你不跟我动手？”
张震摇头：“打不过，不想找死。”
“打不过你来吃屎？”
“放两句狠话不行？”
众人：“……”
一根烟被张震几大口给抽完，张震把烟屁股狠狠扔在地上，抬脚碾灭。
“这次来都江是执行任务，明天就回组织了，不出意外我会闭关三五个月，到时候你别走！”
放完狠话，张震龙行虎步，迈步踏入电梯，电梯门关闭。
我悄悄地来。
我又悄悄地走。
我把烟头碾灭，不带走一片云彩。
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他妈满满的放学你别走的既视感……
符天生摇头失笑，抱起小果儿，牵起邵依凡，一家三口步入电梯，门神白起跟在后头。
众人低头看看地上的尸首，先前的恐慌，已经演化成了意犹未尽。
可怜的张旭，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死在谁手中，或许脑袋搬家的那瞬间，还停留在自己不可一世的童话世界中，想想这逼也是挺幸福的。
才走出酒店，符天生就看到蹲在角落抽烟的邵书海，老烟枪了，姿势老道，抽出了落寞哀伤的味道，像个无家可归的老男孩，像个被世人抛弃的流浪汉。
邵依凡也看到了，快步走了上去，扶起邵书海：“爸，你怎么了？”
邵书海摇摇头，没说他被再一次赶出家门了，只是宠溺地摸摸邵依凡的脑袋瓜，挤出一丝笑容，柔和地说了一句：“走吧，我们回南川。”
邵依凡不傻。
听到这话，联想刚才发生的事，一切都清楚了。
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像个受极委屈的孩子，抱着邵书海：“爸，我们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邵书海应了声好，只觉自己对不起这个闺女。
哪个闺女愿意看到自己的父亲三番两次受辱。
符天生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心头却泛起幽寒冷意。
老瘸子曾说，有一种透进骨子里的悔恨，会把活人硬生生变成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