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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你們看啊，就是她。曾經的緋聞女友，現在竟然被光明正大，帶到公司裡面了”
這些閒言碎語，歌云聽到也當做了沒聽到，進入辦公室后，一下都不猶豫，砰地一聲關了門。
“不用反擊一下”李顧聿在辦公室中央坐著，雙手交叉在下巴，一臉興致盎然的聞著眼前明顯怒氣沖沖的人。
“不用。”歌云坐下，就抱起吉他，練習曲子。
李顧聿為了每天帶她來上班，特地在自己的辦公室開了個練習室。說是練習室，其實李顧聿在優創的辦公室又大又空曠，再加上他辦公室裡不設秘間，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幾乎是與世隔絕的清靜。
只不過歌云也沒有客氣，李顧聿提出來讓她在辦公室里練習，她一口就答應了下來。而且一天來看，她沒有任何的勉強，自然的進出，毫不避諱任何人的眼光。
但他卻總覺得她哪裡有些不對勁。
昨晚他洗完澡出來，她就已經睡得很死，怎麼叫也沒有理他，可是洗澡前，他覺得她分明還是興奮狀態。
今天早上也是，默默吃飯，默默跟著他來到優創，然後默默的練習，安靜的進出，如果他不跟她搭話，她跟他根本像是兩個陌生人。
專注到這種程度，他才不信。
“篤篤”
有人敲門。
李顧聿應了一聲，沈之幸便從外面走了進來，她掃一眼歌云，微微笑了笑，“歌云姐姐在這裡練習嗎會不會有所干擾”
“干擾誰”歌云淡淡的開口，卻頭也不抬，根本沒有看向沈之幸。
沈之幸有些愕然，可憐楚楚的眸子一爍，輕輕轉向了李顧聿，似乎有些為難。
李顧聿卻似笑非笑的睨向歌云，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歌云又撥了幾下弦，才滿面微笑的看向沈之幸，“之幸妹妹說話明確一點才好。是我干擾他，還是他干擾我”
“這”沈之幸故意支吾了一下，可剛想要開口，卻又被歌云打斷。
“我干擾他的話不必擔心，因為你聿哥哥很喜歡音樂，聽一聽音樂，說不定工作效率更高。如果是干擾我的話我這麼寵愛他，就讓他干擾一下也沒關係。”
說完，歌云揚眉莞爾。
沈之幸臉色有些發白，語噎一般的張了張唇，終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她尷尬的看向李顧聿，笑了一下，“歌云姐姐今天似乎心情不佳，不知道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惹到歌云姐姐了”
李顧聿淺笑，“沒事的話，你就先出去吧。”
“”沈之幸臉色更加不好。頓了頓，她又看向歌云，“歌云姐姐，可能我平時也不太會說話，惹你不開心真的不是故意的。這樣吧，晚上我請你和聿哥哥一起吃飯，也算為你接風洗塵”
“不用了。”想也不想，歌云脫口就道。
沈之幸的面子真的掛不住了。
李顧聿這才不由輕聲：“歌云。”
“真的不用了，我練習一天很累，不想費力和人交往。晚上我就和聿兒隨便吃點什麼都好，我比較喜歡兩人世界，還望之幸妹妹諒解。”
歌云迅速的說完，又衝著沈之幸笑了一下。
這一次沈之幸的笑容徹底僵住，“沒事，歌云姐姐不願意就算了。”
說完，她白著臉色看一眼李顧聿，只見他眸光深邃，除了對著她歉意的笑了一下，半點袒護之意也沒有。她知道自己吃了一鼻子灰，可也只能咬咬牙，微笑著轉身出門。
“怎麼，她惹你了”待沈之幸走後，李顧聿一邊翻著她剛剛送進來的文件，一邊淡淡問道。
歌云沒有出聲。
“我感覺你對之幸很有敵意。”
“怎麼，你心疼了怕我欺負你妹妹不，欺負你曾經的未婚妻”歌云低著頭，想也不想就道。
李顧聿不由得怔了一下。
像是被人戳中了要害一般，有些僵硬。心口悶悶的，有些不悅。
但還是淡淡道：“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你會突然這樣。”
“你就沒有什麼藥解釋的”
“什麼”李顧聿緩聲，似乎漫不經心。
這讓歌云再也忍耐不住，她放下吉他，朝他走了過來。抿抿唇道：“我和你分手的時候，沈之幸告訴過我，她曾經是你的未婚妻。”
“”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
李顧聿的聲音顯得有些冷淡，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不在意。
可對歌云來說，卻十分受傷。
她有些不敢相信，前一秒還對她那樣深情不已的男人，此刻竟然如此淡漠。
“我不知道你就不准備告訴我了嗎。你為什麼對她承諾，你”
“啪”地一聲，一落文件砸在了歌云的腳邊。
眼前男人猛地靠向椅背，蒼白的手掌掩住臉面，不知是苦惱抑或是動了怒。
歌云的心有些涼掉。
半晌。
“她是遇慈唯一的妹妹。”
“”
“遇慈車禍那天，和我約好了見面。由於我的遲到，才導致她離開的時候被車”
歌云咬唇，“你一直忘不了是嗎”
“是。我忘不了。至今忘不了，永遠也忘不了。”李顧聿輕輕的揉著眉心，迫自己去回憶起那些如果可以，寧願一輩子都不要再想起的畫面。
那個他第一次投入心血，全心全意心愛上的女人，就那樣渾身是血的死在他懷中，而他不僅無能為力，還深深虧欠了她
看著心愛人死在眼前的痛苦，就好比將他凌遲一般，從生到死，無從停止
五年不曾忘懷，現在也不可能遺忘。
再重的傷口也終會有痊愈的一天，可是遺憾不然，它會跟著你的呼吸，直到你死亡的那一刻。
就像是他對於沈遇慈。
而彌補遺憾的唯一方法，就是她唯一的妹妹。
“忘不了她，何必愛我”歌云顫抖了半天，終於吐出了一句自己不敢說出的話，因為怕說了，就沒了。怕說了，就會發現這一場美好的讓她瘋狂的愛戀，終究只是大夢一場。
但眼淚跟著崩塌下來。
她低垂著頭，長髮落下臉頰，半遮半掩著她悲傷的臉。
“歌云，你還是不信我是嗎”李顧聿緩了半晌，才低低聲道。聲音有些嘶啞，帶著一絲淡淡的絕望。
他有些難過，心臟像是被人突襲了一下。
微微疼痛起來。
他給予真心，只想要終其一生與之廝守白頭的人，到了現在，還是可以輕易否定掉他的愛意，他真的很失落。
“”
歌云默默的抽泣著，嬌小的身軀像是承載了太多東西，變得不堪一擊。
看著眼前瑟縮可憐的人，李顧聿心痛，也很想去抱住她，但是卻覺得十分疲憊。
沉默了一會兒，他開口道：“我母親很不喜歡遇慈，是因為她的阻止，我才遲遲沒有下定決心，也因此辜負了遇慈。遇慈死後，我一度絕望，可是之幸支撐著我活了下來。我擔心她會受到母親的威脅，所以私自聯繫了外國的學校，將她送到了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她不肯離開我。因為除了姐姐，她認定的親人和朋友就只有我一個了。她說，她擔心我會像姐姐一樣消失不見，懇求我以未婚妻名義送她離開。之幸那時候還小，我不能拒絕的要求，再加上我心已死”
歌云聽著李顧聿的話，心裡漸漸有些內疚。但即便是這樣，她還是無法平靜下來。
“我本來沒想到之幸會這麼早回來。那段時間優創陷入危機，需要與童氏合作，代價是我和童可星的婚約，我自然拒絕，可我母親卻用沈之幸威脅”
“”歌云十分驚詫的看著李顧聿。
原來當時他並不只是為了優創
原來沈之幸真的那麼重要，重要到，可以讓他們分開
歌云能夠理解李顧聿，可是卻無論如何也有點接受不了。因為太在乎了，所以現在知道真相，心反而劇烈的疼
“她喜歡你啊”
李顧聿怔了一下。“或許吧。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她真的喜歡你”歌云聲音顫抖著，帶著淚痕望向李顧聿，“不然她不會想盡一切辦法拆散我們。”
“你說什麼，她拆散我們”李顧聿眼裡輕爍。
“雖然我不能確定，但我猜測，有一些事情，恐怕都是她做的”
歌云蘊著淚光，低聲道。
李顧聿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之幸，可是我和她之間，不如你所想”
“你還想說你們只是哥哥妹妹嗎”歌云不禁笑了一下，想不到李顧聿這樣聰明的人，也會開始用這些蹩腳的說辭了。
這一點也不像是她認識的那個腹黑到任何人都奈何不了的李總大校長了。
“那幾天，你一直陪著她對吧，我一個人在家裡等你，你知道我有多無助嗎我一邊邊的告訴自己你只是很忙可是到頭來最傻的是我，你什麼都不告訴我，難道只是怕我誤會嗎我可以盡全力的理解你，可你自以為為我的考慮，卻是一直在傷害我”
歌云輕聲，一點一點道：“難道你覺得，讓你的妹妹把一切都告訴我，我就會比較能接受”
“之幸”李顧聿眼裡閃過一絲冷意。他緩慢的搖頭，“不，不會是她”
“”
“那幾天我陪著她的原因，是因為母親挾持了她的喜歡的人。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怎麼還會喜歡我我親眼看到她痛苦悲傷的樣子，都是因為母親，才”
李顧聿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有些激動的解釋起來。
秋效燕挾持了沈之幸和男友，沈之幸電話向他求助，無奈之下他只能妥協于秋效燕，公開了和童可星的訂婚。可是沈之幸的男友有嚴重的心臟病，又因挾持期間受驚過度，突然病發后送醫無效
一切看上去都太過巧合了。
但是當時猝不及防他完全沒有思考過這些
更不會去懷疑一個他掛念了五年的單純女孩
歌云搖搖頭，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她不追究，也不想聽他解釋。因為所有解釋聽來聽去，只能更加確定她在他心裡地位的單薄。
“那首歌，為什麼也不告訴我”
李顧聿眸子輕睜，一瞬不瞬的盯住歌云，深海一樣的眼光似乎有波濤迭起，可是卻被埋葬于不可見底的諱莫中。
“溫柔的愛你。”歌云抿唇，笑了一下，淚眼盈盈的看著李顧聿，“那首歌是給她寫的對嗎”歌云摸住口袋里的手機，最終還是沒有拿出來。
昨晚沈之幸給她發來的視頻。
沈遇慈和李顧聿並肩坐在路上，沈之幸用手機給她們錄像。走到地鐵里的時候，沈遇慈聽到有人彈吉他，看的呆了，李顧聿吃醋的從後抱上她，揚聲說我也要寫歌，讓你以後只准看我
說完，他隨便就哼起旋律，正是那首溫柔的愛你。
真是巧啊。
當她聽到他也聽過這首歌的時候，還滿心歡喜的以為，這回事僅屬於他們兩人的甜蜜回憶，卻不想她真的很傻。
她還記得，他當時看著她的眼神，溫柔的像是要陷入沼澤一般，那麼遙遠深邃，他說，好像
好像什麼，是她，很像那個她嗎
沈之幸說她只是個替代品，本來，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可是現在看到他的反應，再回想發生的一切：她和沈遇慈都是又窮又平凡的女人，都算是眉目清秀又捎帶寫明媚的人
比起細節的話，估計李顧聿最清楚她們的相像之處了吧。
是不是從一開始的喜歡，就是因為她像她
李顧聿默認。半晌又啞聲道：“歌云，你究竟要我怎麼做”
“”
歌云渾身抖得厲害，她有些脫力，就像是剛才那些話已經讓她心力交瘁至極。
“我不知道你想要我怎麼做，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之後，又要讓我覺得這麼傷心，我說到底，其實不過是你愛的替代品，你並不是愛我，你只是想要享受深愛的感覺，你想要完成你癡情的夢想所以，你才會對我這樣義無反顧”
“可你自己都沒有發覺，你對我的義無反顧，始終帶著對她的彌補和遺憾”
歌云自己都有些驚訝自己說的話。
她腦子一片空白，可是這些傷人又傷己的結論卻脫口而出，根本不由她反應。
李顧聿也愣住了。
一瞬，他無聲咧了咧嘴角。歌云心裡一震，他深邃的眸中似乎有了灼熱的淚花，只是被烏黑的色澤掩埋，看上去影影綽綽，很不真實。
但這樣的時候，她仍舊看不穿他，因為他的臉上仍舊是冰冷的，平靜的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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